《她是丑小鸭》度阑

6、6

　　【2XX9年12月】

　　报警阻止不了催债，他们层出不穷的催债方式也让人不堪其扰，来电显示有云南、福建、广东、广西、深圳、河南……
　　“别怕。”西涓一个个把他们拖进黑名单，“不用理会他们就行了。”
　　天演手机里的信息不停的跳，他好几个朋友都在问他是不是欠了钱没有还，他们也接到电话了。
　　他索性关机，沉默的盯着脚尖看。

　　何方还不知道这件事，他的全副心神都系在卖房上。
　　11月底时Y市隐约有些传闻，说是临近的S市计划和Y市开通轻轨，将Y市划入经济辐射区。
　　S市属于一线城市，经济规模是Y市的3倍，对Y市来说显然是个利好消息。
　　如今这个传闻愈演愈烈，S市的市民听了一耳朵，自发过来Y市买房，导致Y市本来遇冷的楼市很快回暖，就连何方挂出的房子也多了许多人询问。

　　家里要卖房这件事两姐弟都知情，这几天前后来了好几拔人过来看房，其中一位刘先生着急买房，极有诚意的只求快点过户，价格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何先生，对方是真的有诚意，他可以先支付40%的定金，他儿子要结婚，这是做婚房的，所以只希望能早点过户，你知道婚前财产和婚后财产不一样。”
　　中介说的诚恳，理由又极可信，想到最近手头也紧，他爽快的答应了。

　　约了中介签好合同后他心中大定，手中有钱，心中不慌。
　　他们自住的房子面积大，定价300万，现在虽然房价涨了点，但买套小居室，他们还有余裕，盘算一番后，何方开门的动作都比往日经快。
　　开门换好鞋，他只觉一室安静，还以为两姐弟出了门，结果过了玄关就被端坐的两人吓了一跳。
　　“你们在啊？”
　　两姐弟压抑的坐在沙发上，天演的眼圈还红着，“爸，我们有事要跟你说。”
　　“巧了，我也有事要宣布，”见他们兴致不高，何方也选了个沙发坐下，“你们先说？”

　　天演的目光哀求的望向西涓，她梗了下喉咙，过了会才开始娓娓道来。
　　何方本来舒展的眉头很快皱得死紧，听到连警察都拿对方没有办法，他强抑怒气问道：“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我最开始，只是想换个手机的。”
　　何方的胸臆间冒出一股火瞬间燃到头顶，胸脯不停起伏。
　　他怎么可以这么傻！他又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他居然还可以这么不懂事！

　　何方腾得自沙发站起，正要像以前那样好好的抽一顿不孝子，却眼尖的发现儿子在颤抖。
　　他一把拎起天演的衣服，这才发觉天演肉眼可见的憔悴。
　　本来高高扬起的手掌慢慢垂了下来。

　　突然就觉得自己做的也很失败，自责和内疚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了高涨的怒火。
　　他松开了天演的衣领，双肩持续坍塌，第一次在子女面前显露出力不从心的苍老姿态。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额上的皱纹都透露出担忧。
　　“爸爸老了，你不能老让我这么担心你啊。”
　　坚强的人一旦示弱，总让人更于心不忍。

　　天演竭力克制，却还是蕴满了眼泪，何方没让他难过太久，“我们的房子卖出去了。”
　　天演一下子扬起头，西涓也高兴的跳起，“真的？”
　　看着女儿兴奋的脸，何方不自禁也弯起眼睛，“真的，明天就可以收到首付款。”

　　这话不假，第二天一早何方就收到了打来的款项。
　　对方这么爽快，又表现的万分紧急，中介又在旁边一再催促，何方只好先找个酒店搬出来，办理了过户手续。

　　没想到尾款却迟迟不至。
　　他倍感奇怪，联系中介却发现电话关机，找到了中介公司，对方说这是个临时工，已经辞职不干，而那位爽快的刘先生转手就把房子卖给了别人，现在更是毫无踪迹。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既然开中介公司你们就要替我们负责！”
　　何方愤怒的涨红了脸，手掌重重的拍在中介公司的前台，“我要维权！你们别想着要推卸责任！”

　　正欲再理论，他却感觉心脏跳得飞快，像是要蹦出他的胸腔。
　　呼，哈……
　　呼吸像是被哽住似的难受，眼前有一瞬全黑，耳朵完全听不到声音。
　　他这是，怎么了？

　　他紧闭上眼睛，等再睁开，才发现前台噤若寒蝉，他略茫然的想，谁来帮帮我……
　　四目环顾，有几个年轻人站得远远的，正举起手机在拍他暴怒的模样，见他此刻平静，反有些失望看不了热闹。

　　“先生别激动，我已经报告经理了，他马上过来。”前台像是才缓过来，“您要不先坐着等一下。”
　　努力醒神，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费力的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女儿，他竭力划开屏幕。
　　他不能倒下，家里事事都要靠他，他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呢，他……

　　电话接通了，西涓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和许多人的惊呼声，“爸？”
　　他的头磕到前台坚硬的石板，不醒人事的软倒在地，手中紧握的手机滑到了地上。
　　“爸！”
　　没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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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XX8年12月】

　　路准自从通过西涓和翁颖搭上线，智商都像是掉下几格，虽然经常忘掉和别人打赌的事，但他身边的兄弟总要提醒他，毕竟他如果输了，得请他们一个月奶茶。
　　请喝奶茶事小，他还不差这点钱，但丢面子却万万不行的。

　　因此西涓一说要他帮忙挑衣服，他自然却之不恭，兴高采烈的挑了好几身递给她，然而在她穿出来之后绝望的发现：得！再好看的衣服XXL码也是麻袋，加上人家这身材、这脸，已经让她告别时髦了。

　　西涓自骤然发胖以来，面上看不出来，心里总有些不自在。
　　换好衣服出来，见路准本来的期待变为失望，她破罐破摔的起了作弄的念头，笑着揪起裙摆转了一圈，模仿梦露的经典姿势作了个飞吻，自恋的问：“好不好看？”

　　同样的姿势不一样的人做出的效果截然不同，尤其她这样胖，却半点不扭捏，这样大大方方自嘲的姿态又实在喜感，惹得路准“噗”的一声喷笑出声，忍了忍，又实在忍不住的捧腹。
　　这样大的动静，就连梁卓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见她娱人的姿态也勾唇浅笑。

　　察觉到他们目光的驻足，她居然扭曲般的感觉到一丝满足。
　　她的脸上保持着笑容窥向镜子，身为逗人笑的丑角，无端又升起一丝难过，“等下就买这身好了。”

　　隔壁的翁颖掀起帘，一件普通的白裙都被穿出清水出芙蓉的仙气，路准先是一呆，很快啧啧赞叹，梁卓也在一旁欣赏的点头。
　　翁颖完全不在意他们的意见，只是仔细看了下她身上这套，“还可以吧，你真喜欢？”
　　她的衣服向来难买，如今玻璃心更是被打击成了渣渣，索性重重点头，飞快的蹿到更衣室。
　　衣服月兑了一半，她便从内侧的镜子里看到腰侧的肥肉，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腿上的肉，松弛又绵软。

　　她坐在长凳上，觉得自己真像一头成日妄想的猪。
　　望着镜中表情失落的脸，她努力想扯起嘴角，随即被辣到了眼睛，不禁抿直了唇线。

　　可恶！
　　她眼睛里冒起火来，朝着镜子里的那个胖胖奋力出拳。
　　在他的记忆里她总不能一直是这副猪头相啊！就算有一秒钟也好，让他看到变成仙女的自己！

　　她风风火火的从更衣室走出，路准马上感知到她身上奇异的变化。
　　怎么说呢，以前她总是万事提不上劲，现在就像被打了鸡血。

　　翁颖凑过去，眯眸戳了戳她的圆脸，“你怎么了？”
　　“我要减肥！”
　　“哎？”

　　路准一想，这是好事啊，减个肥时髦度肯定upup！于是马上盛情邀请，“那我们早上的晨练你来吗？”
　　“晨练？”她犹疑，“几点啊，做什么运动？”
　　“就你提前45分上学啊，把书包一扔跟着我们操场跑圈，我们有时候去的更早，还一起玩玩篮球呢！”

　　！她望向梁卓，“你也去？”
　　见他点头，她一下子有些荡漾，这是心动的感觉~
　　但望向路准脑子又清醒了，提前45分起床？呃，这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路准见她表情变换个不停，又是偷笑。
　　翁颖见她犹疑不定，也不希望她一直这么胖，影响健康，索性加了一把火，“你去的话，我也跟你一起去。”

　　行吧，她揪了揪肚子上的肉，“拼了！我去！”
　　见她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路准又被戳中了笑点，被她眼睛一瞪，一秒认真。
　　“干嘛，我有这么搞笑？”
　　路准严肃的抹了把脸，对此郑重建议：“要不，你考虑下去演小品？”
　　换来她一脚重踢。

　　古怪的是，这一脚踢出去，好像踢破了某种壁垒，路准似乎在某种程度上认同了她。
　　回去的路上他还一路笑个不停，惹得梁卓都皱起眉，“你吃错药了？”
　　“哈哈哈，”回想起她这一路的表现，“我还是头一次发现，何西涓还挺有趣的。”
　　梁卓模糊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