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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问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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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有一种很奇怪的见面方式,称之为——缘份。缘起,相隔千里万里的人也能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距离相遇;缘灭,曾经海誓山盟咫尺眼前的夫妻也会即时即刻分离;缘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白首不离;缘浅,一笑相逢后擦肩而弃……
张远东和江愉一开始就互认对方为陌生客,所以当某一日,那种差一点就揪破理智的东西从各自心底萌生而出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逃离。
逃离,并不能避忌感情之火的燎原,反而,越是压抑,就越狂妄的让人输得一塌涂地。
关于两人的交集,不记得是哪一天开始,只记得那段时期是无休止的高压力工作,忙得让张远东疲惫得站着都想入睡。因为公事的原因,他已经很久没回方初晓那里去了,他不想让好不容易才归了位的感情再因油盐酱醋的掺杂而失去本真的味……
张远东和江愉为避免受张家人的过度干扰,以及不想时时刻刻的“演戏”,婚礼没多日后两人齐齐搬出了张氏大宅,择了离公司企业不远的一处商业住区共同居住。早时,张远东的父亲母亲还常来“查岗”,两个多月过去没什么发现也就和缓的笑着回去了,但留下家里的保姆以“照顾”之名实则“监察”二人。监察了数日,被江愉“喜欢自己做饭”为由也打发了回去。
张远东母亲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一来增进感情,二来张远东自小习惯了家庭食物……殊不知这是江愉和张远东更疏离的一种方式,不必做给人看,两人的关系更楚河汉界,远若天涯。
日子一日复一日。
依旧的早出晚归,并相错外出及归家时间,避免相见时的无言,直到某一日。某一日,在这个毫无人气的空格子住所里,有人叩响了防盗铁门。
恰逢难得的周末,江愉一人在楼上房间睡着懒觉。那敲门的声响像脱了缰的野马,驰驰笃笃……江愉顶着一张乱蓬蓬的头发,睡眼惺忪的开了门——有一双晶莹泪动的眼眸撞上这一出,就踏踏实实吃了一惊,连“啊”字都发得字不正腔不圆。
“找谁?”江愉没好气的耷拉着眼皮,没有抬眼打量来人的兴趣。
“我……”来人的嗫嚅声让疲惫的江愉烦乱陡生,言语不由得加重:“找谁!”
方初晓第二次见这个女人比第一次更吃惊。本来是界限分明,不再有你来我往的机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上门来找了她,以为这个叫做“江愉”的女人会帮她,但是这一面比上一面凉薄,上一面至少有好意相救,而这一面,江愉看清是她且听到她几句请求的话后,请也不请,拒也没拒,只径直转身。
方初晓在门口伫了好久才犹疑着步子进入这座名为“新婚居所”的房子。
太阳斜上半空,但窗帘将屋室内遮得严严密密,无风也无阳光,只有凉薄的空气和惴惴不安的人心。
“找我什么事?”江愉被人搅了清修,火气久久盘旋。
方初晓抬起一双薄雾浅迷的眼睛,捧着热茶:“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喝了一杯蜂蜜水,然后给自己泡了杯清醒茶的江愉这时缓缓转过身体,缓缓打量起这个姿态袅娜的女人,抿起嘴角就笑了一地:“我没听错?”
“嗯?”方初晓对上江愉的眼睛,被一道明晃晃的光刺得复又垂落。
“说吧,我不是男人,你不用有所顾忌。”江愉对方初晓没有好感,但也没有恶意,她对她,就像对大街上兀自擦肩的甲乙丙丁一样平凡。然而,当江愉想借着晨觉的不清醒狂妄几句时,忽想起这个女人的可怜可叹来,想着,烦乱渐渐转成一种平静以及微微而出的同情:“我能帮你什么,方小姐,我想我们没有交集的。”
同情的念头一出,又想起自己不过是合唱台上一个角色。
“远东……他已经有两个多月不……回家了,我知道为这个……来找你很唐突,但是我……我的确没有其他办法……”
“继续吧,我听着。”江愉给出一副对陌生人的笑容。
毕竟敲她的门登她的室还对她说这些需要耗费很大的勇气,况她是霸占雀巢的鸠,没资格昂起脖子竖起羽毛。
“我想是他工作太忙,他告诉过我要安心,等他安排好一切。”方初晓心里仍旧忐忑,虽不安心境已略定了三分。
“然后呢?”
“我知道你们结了婚,我应该放弃,应该转身,但是我做不到,江小姐,八年的感情……我真的做不到一下子就转身。所以我留下来了,你可以鄙视我,真的,我……我很爱他,所以我坚持,坚持等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结局的感情。我知道远东也是爱我的,但是前路太多阻拦,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坚持了,前几天,他爸爸来找我……”
江愉略微清楚方初晓所求何事。
她说:“初晓,我可以这么叫你?”
对方先是一愣,尔后很快点了头。江愉看着方初晓,依旧浅缓无波的笑:“我知道你的境遇,作为女人我能体会,虽然不多。张远东的父亲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他认定的东西我也改变不了,否则我今天不会在这里。初晓,我知道你来找我是克服了很大的心里障碍的,所以在我帮忙之前我有两句话。”
“嗯?”方初晓没想到话还没有出口,江愉就已表露了要帮忙的心迹。
“第一,我不一定能帮上你,我只能尽力。第二,我没有义务帮你,因为我现在的位置很尴尬,你面对我心里会有刺,我亦然,大家都是凡人,做不到相见欢。”
这两句话让方初晓微微一震,她不明白怎么忽然……忽然又转了风向,刚才还似有温度,现在就冰冷隔距。
“说这些话是必须,呵呵,未免把我置于不利的境地。我的意思是说,力所能及我不会推辞,但妨碍我自己的,恐怕很难实行。实话告诉你吧,张远东跟他父亲有盟约,以承认这个婚姻来换你的安危,我跟我父亲也有约定,约定内容恕我不能告诉外人,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我必须承认这个婚姻。所以,我在一定时期内只能是‘张太太’,这个时期内,你我,都必须忍受。”
听完江愉的话,方初晓一下握紧了杯子。
“除了这个,其他能帮的,我一定尽力。”江愉补充道,然后看着方初晓捧着热茶的手交来缠去,忽上忽下。
“我……知道这个很过分。”方初晓鼓足勇气:“但这个忙只有你能帮,远东那儿……不要说见面,电话时间也少的可怜,我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我不想再给她增添烦恼,江小姐,我想请你帮忙,让我跟张远东的父亲母亲见一面。”
“你刚才不是说他父亲来见过你的吗?”
“嗯,但是中间有很多误会,我想解除这个误会,还有,他们对我有很深的成见,但是他们不知道我克服了多大的阻力才和张远东走到今天,他让我放弃,我怎么能够放弃,我爸爸……”
“我懂了,不用说了。”江愉抬手止住方初晓的激动,说:“我尽量帮你安排,但不保证。”
方初晓用力点头:“我知道,谢谢……”
正在这个时候,门那边突然想起了开门的声音,按理,张远东在这个时候是不会出现的,因为江愉今天休息的消息连他负责的那块部门也知道。但当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外时,张远东也投来一道打探的眼神……江愉很快回转头,站起来对方初晓说:“你慢慢坐,我先上去了。”
张远东看着那个T恤背影消失,再看看局促的方初晓,放下钥匙后点烟:“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我想来看看你,你很久都没回家。”
“最近比较忙,今天又临时安排了出差,所以回来收拾东西。”
方初晓一听,上前:“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月吧,如果谈得好可能一周。”张远东不仅是回来收拾东西准备出差的,还因这个出差必须带上江愉,而她偏偏关了手机,并把家里的座机也拔了线,所以不得不亲自来告知,却没想到一开门就遇上了方初晓。
她来这里的原因张远东没有追问,只在方初晓执意要帮张远东收拾行李后,他才借护送的理由把方初晓送回了另外一个地方。
路上,方初晓压藏了很多的话被张远东不停歇的电话打断。
直到把她送回了家门口,张远东才挂断电话叫住方初晓:“初晓,给我点时间。”
方初晓定住,回头看着车内望向她的一张脸,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听着这个人又说:“以后别去那里,你知道,我爸妈经常过去,我不想你们……”
方初晓点头:“我明白,远东,我等你回来。”
她上前,给了一个极力压抑自己的告别之吻。然后,看着他转动方向盘,缓缓驶离了这个原本才是“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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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愉和张远东终于了第一次面对面的交集,且气氛不算严肃。
起因是方初晓的突然来访,张远东在和江愉上了飞机去往一个城市的途中,毫不避讳的追问起她来见江愉的目的。
江愉知道张远东不会相信仅仅是“探访”,所以她毫不保留的转述了方初晓的原话,当然不包括自己的所言所行。话毕后张远东继续保持了沉默,江愉也翻看起相关文件,以为对话就此告一段落,谁知道张远东忽然说出一句让江愉也疑惑的话。
他说不用去安排方初晓和他父母的见面。
心底疑惑,面上平静,江愉说了一个“好“字后继续投入到文件阅读中,这时候,换作张远东对江愉不解,看着她,说:“你不问我原因?”
江愉取下眼镜,端起水杯喝了几口,回答:“你们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
见张远东表情一如既往的冷硬,江愉补充:“至于原因,我想你跟她都没有必要告诉我,因为,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当时,张远东对这个女人的认识有了定论,即冷静,非同一般的冷静不是褒义词,也没有贬义,只是觉得这种“冷静”毫无人情味。后来,江愉也果真收了帮忙的心思,且完全开始避忌方初晓,不管方初晓是何处弄来的她的手机号码还是找上门,江愉一概不见。
这么一来,无非是加深方初晓对江愉的不理解甚至日渐加深的憎恶。
当张远东事业上的表现越加获得张老爷子的肯定,继而松开了监视手脚后,张远东终于搬回了方初晓那里,但他没有听到方初晓因为江愉“言而无信”的一句抱怨,相反,方初晓竟然在张远东面前赞扬江愉,说江愉是一个好女人。
好女人?
这个定论从何而下,恐怕江愉自己都说不清,更何况张远东了。加上一周有五次都在这边,而那边不过临时一两次,他对江愉就更不解,更谈不上“好”或者“坏”了。
然而只有江愉自己知道,从聂宝儿的转述中知道方初晓找她数次仍然不见之后,跑去找了聂宝儿,一个唯一清楚张远东和方初晓在一起几年的张家人。方初晓让聂宝儿转告江愉,说她知道江愉有苦衷,不要紧,自己原谅她。
原谅?江愉从这个从小冠以母性的张家人口中听到这句话时,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聂宝儿是个聪明人,从江愉的笑声以及从方初晓拜托她转述这番话时的表情……种种中窥探出一些东西,她对江愉说:“知道张远东为什么不让方初晓去见自己父母吗?”
江愉当然摇头。
“不是因为我大伯父说了对方初晓发狠的话,而是方初晓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她一旦计较起来,很多事情就变得糟糕,就更没有转圜的余地。特别是她和我堂哥这件事,关心则乱,乱择不知道分寸,到时候恐怕会闹起来,闹得张远东也收不了场,从而更没有和她在一起的可能。”
“你是说张远东不只是为了保护方初晓,他还想让方初晓在张家有个好名声,好印象?”
聂宝儿点烟,吐出烟圈后点头:“其实我大伯母是不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家里那么多人,恐怕就我大伯父咬死这桩婚姻不放。”
“难以理解。”江愉再次获悉这点时,心情油然而生一种阴郁。
阴郁来源于张远东的父亲为何誓死要张远东娶她,而自己父亲母亲沉默的一言不发……这个原因,恐怕不止她,连张远东也疑惑。
原因有待解开。
在解开的过程中,张远东和江愉的关系发生了一点点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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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变来源于张远东日益增多的应酬,一个关乎张氏企业新方向的项目正在启动,张远东和江愉那个时候更忙了。所不同的是张远东毕竟是张氏长男,新项目由他全权负责。
起初,他无论再怎么应酬,无论多晚都让司机送他回方初晓那里,直到有一次。
那次是公司周年酒会,不仅公司上下要进行庆祝,连本市相关部门的政府要员,以及合作公司的客户代表……总之是一个逃不开的社交场合,是张远东和江愉必须一起出现的酒会。酒会前,张远东去一家高级服装店取衣物,顺便带回江愉的礼服。
他驱车前往江愉住所,以前的新婚居所,现在江愉一个人的住所,以把礼物给她拿过去。
地下停车场有很多车,不止是住在这里的人,还有来访的宾客。但这种遇见,还是张远东人生的头一回,在停车场窥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拉扯。女人,是江愉,是他名义上的妻子,男人,是关伟,是他从小到大的哥们。
张远东心想地球还真是小,小到这两个人在他面前上演出一幕悲喜剧。
那个时候,关伟刚刚从国外调离归国,而之前,连他这个朋友的婚礼都没来得及参加。关伟和江愉的之前张远东不知道,他只看着关伟拽着江愉不放,起初还是有规矩的保持距离,后来就干脆一把抱住江愉,让她离开不得。
张远东听见关伟说:“我回去找过悦姨,她说你和你妈都走了,被你父亲接走了。我问她知道什么地方,悦姨摇头,悦姨说她也不知道,小愉,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悦姨和你妈妈亲如姐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江愉不出声,也看不见表情。
“我到昨天才知道你是江伯伯的女儿,你……”关伟情绪很是激动:“要是早知道,我跟你断然不会分开!”
江愉把关伟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从身上掰下来。
“江愉,为什么!”
张远东这时候才看见江愉阴晴不定的一张脸从黑发中展露出来,听到她用冰冷无情的声音说:“关伟,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句‘为什么’应该我来问!”
她顿了顿,扬起头:“还记得那次我离家出走吗?呵呵,你不应该记得,你那个时候正在跟你爷爷说再见,我去找你,从你爷爷那知道你家的地址,我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客车,然后拿着地图,一步一步找到你家。”
张远东觉得自己像一个偷窥者,偷窥得不仅是别人的秘密,也是别人从未展露于他的模样和神情。
“关伟,你对我说得话我至死不忘,至死不忘。”江愉笑得灿烂非常,一双眼角略微上扬的眸子闪耀出张远东从未曾见过的明媚。
“你说我傻,怎么会傻到一个人跑来找你?我是傻,我不仅跑来找你,还希望跟你在一起!可是你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而我不过是一个小乡民,一个懵懂未知的小女孩儿,不懂什么是利益。是,我那个时候不懂,所以你说你要去国外念书,并且马上就要走的时候我恨你,因为你说过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上我,我是你小愉,可是最终,你还是一个人走的,把我一个人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让我妈找得差点丧命!”
张远东伸手摸烟,抽出一支后又放下,心想自己为什么没下车?还不是因为不想撞上这一出,如果抽烟,那烟雾飘渺,岂不现了自己的痕迹?
那是别人的秘密,与他无关,他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尽管坐的很不舒服。
“小愉,我……”关伟被江愉挣脱了手,又追上去:“我那个时候不想出国,我跟家里吵架,说我要回乡下,要跟爷爷在一起,可是你不知道他们……”
“都过去了。”江愉吐露不快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她说:“我现在知道每个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所以我不怪你,关伟,都过去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傻小子和傻丫头了,尤其我,再也不会是以前那个李愉。”
“为什么!”
江愉收住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后转身,迎着关伟的质问,提起唇角:“我不姓李,姓江,这就是理由。”
“李也是你妈妈的姓!”关伟吼出。
“我以为是,结果不是,你看,这个世界连你嘴亲的人都欺骗你,还有什么是值得你我相信的?关伟,我跟你不一样,你的转变是因为出国,而我,是因为我的母亲恨我,因为我是她最不喜欢的一个人。”
“小愉……”关伟怔住,车里一直隐藏的张远东终于抬起双眼,重新看向面前。
“表面所见并不是真相,眼睛经常欺骗我们自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妈对我很好,很爱我是吗?呵呵,她是对我很好,但当她一旦想起某件事,她就会露出一双憎恶我的眼睛,然后把我关到楼顶的杂物间,知道我为什么怕黑?呵呵,那是因为我从小到大被关了很多次,最长的一次关了几天几夜,是悦姨把我放出来。有时候,我倒觉得悦姨像我妈,而她,好像是仇人。比如现在,我嫁给张远东不是我喜欢他,而是因为他爸爸,我爸爸,还有妈妈三个人觉得高兴,为什么高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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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东不知道两人的谈话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觉得自己都要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见刺耳的汽车鸣笛,这时候,看向眼前时已无人影。
他们是什么时候结束谈话的?
哦,不是谈话,是剑拔弩张的对峙。
好像到了无话可说的时候,他那个哥们儿才放开了江愉的手,继而,他才得以从汽车内解放。摁了电梯,张远东心想今天要不要衣服拿过去?因为一旦敲门,会不会看到一双猩红带血的眸子?会不会是怨念深沉的一张脸……速度奇快的电梯让他站到门口,钥匙毫不迟疑的开了门。
他今天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将衣服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折身时看见江愉从厨房内走出。
现在的她又恢复了张远东熟悉的面目,仿佛地下停车场的那个江愉和现在的江愉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所以那种陌生表情没有延续,有的只是在张远东要离开的时候,江愉要上楼的时候,一句话打破二人平静。
“今天酒会我不能去了,有点不舒服。”
张远东能说什么?
他“哦”了一声,被江愉又再出口的话止住脚步。
“张远东,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虽然我知道你今天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有听到。”
张远东回头时,人已经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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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东父亲对江愉未能出席酒会很生气,尽管张远东已经说了她身体不适。酒会夜半结束,张远东的父亲决定亲自去一趟,因为如此,张远东也必须随行。
可是到家后,发现这空格子更加空荡。
打江愉的手机,结果声音在楼上房间内响起,张远东一下子怒上眉梢:“她是你老婆,她去哪里你都不知道?”
张远东无声,只在一旁抽烟。
墙上大钟的秒针分针不停走动,继而时针……凌晨六点,门终于发出响动,这时,客厅里是张远东,以及张远东的父亲母亲。
张远东不明白生活一向规律的父亲怎么突然没了睡意。
江愉碰上这一出,显然露出诧异。但诧异消失在平静之后,她握着钥匙:“爸,妈,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张远东的父亲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张远东的母亲站起来:“小愉啊,你嫁给我们远东也有三四个月了吧,这三四个月我们张家没有为难过你吧,为什么你连公司酒会都不参加,还宿夜不归?”
“哦,我回了一趟家。”江愉平静看着张母。
“家?”张远东父亲一下子火大:“你父亲昨晚都在酒会上,你回哪里?”
江愉继续平静:“乡下,我母亲身体出了点状况,回去看看。”
“乡下?”张父不解:“一来一回差不多是一天,你昨天晚上赶回去,半夜又赶回来?”
“我妈说她没事,所以让我回来。”江愉不作多的解释,一边走进厨房,一边说:“爸,妈,都没吃早餐吧,我这就开始做。”
“做什么早餐啊,你快去睡觉!”张母看着张父脸上越来越阴沉,忙起身阻止。
“哦,好。”江愉放下厨具,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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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不了了之,谁也没有奇怪江愉怎么可能一晚上都在路上耗费,而见母亲的时间不过几分钟。当日,张远东被张父命令早日回家,并让保姆熬了汤送来。补充了睡眠的江愉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两人对坐依旧无声,直到聂宝儿的到来。
聂宝儿一进门就闻到饭菜香,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坐下就开动。
等到三人都吃完,张远东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开起电视,而聂宝儿上楼和江愉聊天,大概七八点的样子,聂宝儿下楼,拍了拍张远东的隔壁:“堂哥,怎么今天在这儿啊,不去陪你那个?”
张远东对聂宝儿的笑谑保持沉默。
聂宝儿嬉笑着离去。
张远东看电视看到深夜两点,因为实在无聊而自己又不想早睡。关了电视,上楼,他上楼,她下楼,出于一种意外,张远□□破距离,叫住江愉:“你今天又回去?”
因为他看见她拿起了车钥匙。
“我送你吧。”张远东从房间内拿了一件外套,下楼走到客厅。
张远东从聂宝儿口中听说了江愉开夜车差点车祸的消息,出于人道主义,他无视了江愉的推辞,只和方初晓打了一个“公事忙”的电话后,启动汽车,说:“我会跟父亲说的,你不必急着赶回来。”
江愉说了一声:“谢谢。”
汽车疾驰在出城道路上,她在后座躺下,直到他叫醒她。
不知道是不是都怀揣有秘密,还是说他张远东看到江愉和关伟,故而松开一口气……总之这种交集的次数似乎增多。
同一屋檐下,无可避免有一些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