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饲魔》卞九欢

134、雪山之巅55

　　“踏雪师姐，从你走后，凌霜门又出现了一个你。”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街边摆着的早点店铺，已经慢慢散了。

　　沿街的酒楼开张了。

　　买小甜点的商贩，也开始推着小车吆喝。

　　街坊邻间的烟火气，就这么烧起来了。

　　似是回忆起了过去美好的东西，林踏雪的神色里带着一点点的温柔，说道：“那想必是……四娘吧。”

　　说到这里，她又一次被过去的事情扎痛，说道：“四娘曾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惜，她偏偏是不归门的人。”

　　一听到不归门，殷寒的神色微变，说道：“你说的人是谁？”

　　林踏雪见她问自己，没想到这个人殷寒竟不认得。

　　想来两个人同在不归门，这些人，应该都是相互认得的才对。

　　宿之灵说道：“你说的这个四娘，可是那位林康平派来保护你们的黄四娘？”

　　林踏雪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她的个子很高，年纪四十岁有余，看起来比正常年纪要年轻几分。我们少时，她曾来寻过我们，教授我们武艺，告诉我们，等我们长大了，要重振林家。”

　　听到“重振”二字，宿之灵觉得很奇怪。

　　这和她听到的故事实在是大相径庭。

　　宿之灵对林踏雪说道：“可是师姐，我听到的版本是，你们要为林家复仇。”

　　林踏雪说道：“我最开始的时候，也以为是要为林家复仇。师父给我讲了林家的故事，这里面林家是个无辜收到牵连的商户，可这和四娘讲给我的故事大相径庭。在四娘的故事里，我的父亲是个野心家，他不仅许诺给四娘大笔的财产，他还许诺给四娘这世上最罕见的武功秘籍。”

　　“四娘说，她之所以对我父亲如此忠心，就是因我父亲给了她世间全部的武功秘籍。可她还有一个遗憾，那就是她的弟子，我哥哥林寻霜，因自己误伤，害得自己的筋坏了，不能重修轻功。”

　　“她说，为了林寻霜可以断筋复生，这武林只有一个秘法可以帮他。”

　　“这个秘法，就是天阴经。”

　　林踏雪看着自己残废的身体，苦笑着说道：“你说是不是天怨林家？林家的两个孩子，我的武功自己废了，寻霜的武功也被他的失误害没了。要救他，竟然非毒攻入心的天阴经不可……”

　　听到这里，宿之灵的心，彻底明白了。

　　原来她当初遇到千白枫，本就是林寻霜设计的。

　　甚至，连当初在悬崖边上，宿之灵救千白枫的那一幕，都是林寻霜设计的。

　　抱着心中的疑问，宿之灵问林踏雪道：“踏雪师——踏雪姐姐，我且问你，那黄四娘是否知道，这冠绝天下的天阴经在什么地方？”

　　林踏雪说道：“当然知道！这天下只有她知道这本秘籍在什么地方！”

　　殷寒问道：“是么？在哪里？”

　　林踏雪看了一眼殷寒，说道：“你们可听说过名刀千家？就是那雪山上千白枫的父亲？这江湖上，除了不归门的核心成员，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天阴经原本出自不归门。”

　　“不归门的门主有这本秘籍，自己害怕遭到反噬，没有练习，就交给他的手下去修习。”

　　“他一共有四个手下，林筝，王绍，千挚，左仙。”

　　“这里面，林筝，王绍和左仙，都因为修习天阴经走火入魔，落得败落而死。”

　　“只有千挚，他藏着一颗心，得到了秘法之后，去打听了此秘法在武林中的传闻，他听说所有得到这本书的人最后都不得好死，便带着这本书跑了。他带着妻子和女儿逃去了别的地方，而那时的不归门主虽然知道他已经叛变，可并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修习这门秘法，因他最厉害的四个手下已经死了三个，而最后这个并不知道有没有修习过此法门。”

　　“你们也知道的，千白枫后来修习天阴经，天下无双。那时的不归门主害怕自己的手下已经修习了天阴经，生怕他已经天下无敌，因此连追他都不敢去追，就真的放他走了。”

　　“所以，最后一份秘法，黄四娘知道，落到了千挚的手里头去。”

　　宿之灵听到这里，想起在千白枫回忆里看到的场景，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年的林寻霜一直追着她跑了。

　　原来他们早就商量好了。

　　此法门在千白枫的父亲千挚手中。

　　除非千挚把这本书拿出来，否则，没有人知道秘法里面任何的内容。

　　而那个时候，能让他担忧的，只有他的妻子和女儿。

　　千白枫的落崖，必定不是一个偶然。

　　而千白枫和宿之灵的重逢，更不是一个偶然。

　　没有人的手推，千白枫怕是不会坠崖。

　　想当初他们在那烟雨的小城里，若非那时的‘林踏雪’故意在千白枫面前提起宿之灵的名字，千白枫也不会知道那嘲讽自己的少女究竟是谁。

　　就连宿家派三百弟子上山混战，都已经落入他们计划的手中翻转！

　　谁能想得到这十年一重逢的缘分，心心念念最后的救赎，竟然是别人纸上的棋盘？

　　可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宿之灵竟用自己的心头血，救回了千白枫的性命。

　　这纠缠的仇恨，竟在最后一刻，得以化解。

　　宿之灵看到这里，已经看懂大半。

　　可还有一件事，最后的一件事，她还闹不分明。

　　宿之灵问道：“既然如此，你可知道，银刀殷家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踏雪立刻说道：“我、我不知道！”

　　她慌乱地说道：“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整个银庄里，短暂的寂静。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马蹄声。

　　林踏雪本就已如惊弓之鸟，如今听到有动静，立刻奔向窗边去查看。

　　她看了一眼，立刻将窗帘拉上，说道：“是‘她’，是‘她’来了。”

　　殷寒走上前去，推开了林踏雪，看了一眼窗外。

　　她快速将窗帘紧紧拉上，转头看向宿之灵，说道：“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宿之灵听她语声郑重，连忙说道：“你说。”

　　殷寒又看了一眼天经义，似是忌惮着他什么。

　　天经义注意到她的目光，连忙说道：“殷姑娘，你若是不方便我在这里，我退出去就是了！”

　　殷寒说道：“倒也不是什么不方便。今日不归门主在，我小舅也在。我等下要去向他们打招呼。”

　　“只是我小舅么，一见不得殷家子弟，二见不得名门正派。”

　　“他也不认得你们二人，不耽误你们查案子。”

　　“若是他问起你们的身份，你们便胡诌一个身份，但万万不得是名门正派，只说自己是土匪的女儿，土匪的弟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