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戚顾/方无/王白）》尹子轩

3、转

　　能让方应看觉得是大日子的日子并不多，随着一个重大日子的到来，让方应看终于为另一个大日子做了决定。

　　一个方应看思索了十年，犹豫了十年的日子，

　　方应看不是个犹豫的人，更不是个软弱的人，

　　这个能困扰他十年的问题还给另一个人都不会这么难以决断，可这个问题偏偏给了方应看。

　　如果换一个对象，对方应看来说就不成问题了，可偏偏这个人是无情。

　　诸葛正我曾经对方应看说过：他和你就像是白天和黑夜，他知道现在的皇帝不是最好的帝王之选，但他依然会拼了命地维护赵氏江山，只为了百姓不受战火之苦，而你则是无时无刻不想登上那个权力顶峰的人。你们若要想在一起，就必有一方放弃自己毕生所寻求的。只怕，你们两个又都不是会为了这种事放弃自己理想的人。

　　方应看讨厌诸葛正我是真的，时常想除掉诸葛正我这个绊脚石也是真的，但在这件事的评价上，方应看恨自己不得不承认这老家伙真的看得很透彻，不止是看他从小带大的无情，甚至连自己都看得很透彻。

　　方应看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问过无情的一个问题：

　　你对姓赵的就那么忠心，定要守着他们的江山？

　　无情当时回答：我忠心不是忠于赵氏，只是不想看到百姓遭受战火之苦。

　　当时还有个问题方应看没有问出口，那个问题就是：

　　如果能不起战祸改朝换代，你会不会为新君守护江山？

　　这个问题方应看不问，是因为在他心里很清楚无情的答案回事肯定的。

　　但有个问题方应看认为到了不得不问时候，

　　方应看在半个月前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下了决心，去追寻那个梦寐以求的，

　　地位。

　　所以在此之前，方应看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

　　自己在无情的心中有多重要？

　　当方应看真的坐到无情面前时，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即使是下定决心篡位都没这么紧张。

　　“侯爷来，不会只是为了对着茶杯发呆吧？”

　　无情的问话结束了方应看的回忆。

　　“本宫，”方应看放下茶杯，看着无情那双不泄露任何感情的眼睛，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用官称称呼自己，“我，你知道我喜欢你，我想要个机会，和你一起的机会。”

　　这句话从方应看嘴里说出来的确是无情没有想到的，“十年，为什么这么突然？”

　　方应看耸耸肩，“只是突然想通了。”

　　打心底里不相信什么“突然想通”这种鬼话，不过无情很确定，方应看之所以对自己这么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影响到方应看的想法。

　　“然则侯爷觉得我会给你什么答案？”

　　“我只是希望......”

　　无情接口，“希望我也突然想通了？”

　　“呵......”方应看轻笑，“我想的不一定是你心中所想，我只是希望一直以来我猜测的答案都是错的，我不想因为自己太过自信而错失最想要的答案。”

　　“侯爷向来都是个有自信的人，同时也是个聪明人，”无情转头看向窗外，“所以侯爷应该确信你猜测的答案正是我现在要说的，我们......没有机会。”

　　方应看有些黯然地笑了笑站起来，“既然得到了答案，本宫就不叨扰了。”

　　“侯爷不想知道原因吗？”无情没有回头。

　　走出门口，方应看笑着反问：“难道不是因为本宫是方应看么？”说完没有停留，径直出了小楼。

　　“是啊......正因为你是方应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你又岂会来问我这个问题，若不是你快死了，就是你决定要做也许会要你命的事。”方应看离开很久以后，无情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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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着酒杯回想起刚才情形戚少商低笑了起来，“没想到隔了这么久我们还能这样坐在一起喝酒。”

　　顾惜朝冷哼一声，“我也没想到呼风唤雨的戚大楼主会拎着酒跑到我这荒郊小屋外敲门，可怜巴巴地问我要不要一起喝酒。”

　　“呵呵，”戚少商有些尴尬，离京前想找人喝酒，追命外出办案，无情、铁手、冷血又实在不是能同饮的人，就忽然压不住冲动来了这里，从未来过却从未停止过想来念头，“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这个问题问出口，两人对视一眼，连顾惜朝也笑了起来，“难道杨总管派来的探子没有给戚楼主回报？”

　　两年多，戚少商从未来过京郊外的这个地方，但对于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从开始这里主人伤病沉重到伤情有好转赶走所有从金风细雨楼派来的大夫，从这里主人与世隔绝到和六扇门的追命总捕成为好朋友，从柴米油盐到院中的杜鹃树种戚少商都能说得出它们来自哪个商铺。

　　“只是没想到你会让我进来。”

　　“我也没想到你带着酒，而不是剑。”顾惜朝自嘲着说。

　　戚少商喝下一碗酒，“你的伤还未痊愈，少喝点。”

　　“等我伤愈你就可以来找我报仇了。”顾惜朝眯起眼睛倚在窗边。

　　“我要去边城了，明日就出发。”

　　顾惜朝沉默片刻，

　　“战事紧张，我向皇上自请去边关。”戚少商说得很轻松，放佛在说别人的事。

　　“那么，”顾惜朝深吸一口气，“戚楼主是打算现在就解决我为你的兄弟们报仇，还是来告诉我要好好留着性命，等你回来找我报仇。”

　　嗙，

　　酒坛狠狠地摔在地上，

　　碎裂成很多碎片，

　　酒液沁撒在地上，

　　“你就那么想死！”戚少商冲到顾惜朝面前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顾惜朝用力挣脱却没有成功，心中突然有把火燃起，“是啊，我是想死！我更想杀了你！”

　　“你等着，”戚少商放了顾惜朝的手腕退开两步，“你等着，我回来的日子，就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惜朝仰天长笑，笑弯了腰“戚少商，你死我死还是未定之数，总有一日，我会亲手杀死你！”

　　戚少商倒抽一口冷气，连退几步，

　　退出了屋子，

　　退到院中，

　　然后转身逃了出去，

　　因为他知道，

　　若再不离开，

　　自己一定会抑制不住冲上去紧紧抱住那个纤瘦的身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惜朝抬起头看着戚少商逃离的背影，

　　跌坐在地上，

　　只剩下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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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记得那也是一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

　　同样也是焚烧天地的火，

　　炽烈地烧灼着王小石心，

　　王小石知道一种痛如果超过了另一种，人只会感觉到最痛的，可是王小石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一种痛来抵消现在痛，

　　仿佛被人手插进心口，抓着心紧紧捏住的痛，

　　痛得不知道该怎样呼吸，

　　张大了嘴让冷风灌进身体，

　　希望寒冷能麻木身体的知觉，

　　这样就不会再感觉到任何东西，

　　不论是痛，

　　还是，

　　失落。

　　如果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

　　王小石不会慕黄鹤楼之名在湖北逗留，

　　绝不会......

　　同样是灰烬旁，

　　那天王小石抱着奄奄一息白愁飞，

　　现在王小石看着只能装在一个小坛子里的戚少商，

　　王小石想起了那夜决定救白愁飞之前：

　　戚少商说，“如果这是你想做的，就没什么错不错的。若是顾惜朝，我会救，不管他之前做过什么。”

　　“我听说过.......”王小石点点头，“你真的能原谅他？他害死了你那么多兄弟，背叛了你......”

　　“你知道吗？”戚少商打断王小石的话，“他不需要我的原谅，我也不用原谅他。”

　　“
　　然后？”王小石问，

　　戚少商耸耸肩，“没有然后。”

　　“你，你不想告诉他？”

　　“为什么要告诉他？”戚少商反问，

　　王小石挥了挥手起身离开，“算了，当我没问，我去做我要做的事情，风雨楼就交给你了。”

　　“我只是答应你暂代楼主之职，你最好尽快回来。”戚少商在王小石身后叫着。

　　王小石当时没有回答戚少商，

　　因为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回来，

　　王小石有些迷茫地问“戚少商”：“如果你当时知道会变成这样，你还会坚持不告诉顾惜朝吗？”

　　“你会愿意我把这样的你交给顾惜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