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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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已经乱起来了，周氏内部早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周寒之的人，一派是其他人的人。周寒之一派的人，在阵法解除的瞬间，就走的走、逃的逃。
秦恒旁若无人地去了周寒之的住处，在他的卧室里面发现了一个暗门。打开暗门，便露出一道阶梯，顺着阶梯而下，他们进入了一个很是宽阔的地下室。
地下室中有好几个房间，在这里面，他们看到了被锁链捆起来囚禁的周寒江，还有秦恒曾见过的拈花道人、红锦仙姑，他们全都裸着身子，正被妖兽压着。几人被折磨的时间应该很久了，看到他们出现，神情麻木，没有半点波动。
双胞胎等人皱了皱鼻子，秦恒遮了下枞儿的眼睛。
旁人看着，只觉得周寒之这样折磨这几个人，行为着实变态。秦恒却知道，这些人当年都曾因周寒之的容貌起过龌龊心思，周寒之这样报复他们，以他的手段来说，是正常的。
秦恒没有解救他们的兴趣，只让人把周寒江拉出来看管好，便去另外几间密室寻找。在下一个密室，他们找到了被周寒之砍去手脚的周迎彦，他腹部有个大洞，灵丹不见，应该也是被周寒之吃了，才造就周寒之那么高的修为。
秦恒没打算放过他，就算镜月面露不忍。
秦恒在她开口之前说道：“别说，说了你我最后一丝情分便也没有了。”
镜月神色怔怔，最终什么都没说。
在最后一个密室里，秦恒找到了大哥秦恂的尸身。
尸身下面布置着一个阵法，这个阵法，可以让尸身永远保持刚死的状态，秦恒此前便是这样保存双亲和二哥的。大哥的尸身原本应该也是那样，但此时阵法上的尸身，明明皮肤还是年轻状态，却又干枯得不成样子。
这么多年，他便作为一个血库，让周寒之不断地索取，直至身体里不剩一滴血水。
秦恒上前，小心地给大哥理了理头发，然后将他收进了谷雨秘境，待找到姐姐秦悦的尸骨，他便会将他们葬在一起。
在这个密室的角落，还有一个小水坑。阿肇说那是锁灵泉，之前周寒之应该就是把水灵放在这里，让它生出了泉水，等到今日才取出，想用它帮助他完成‘洗灵’。
许是正因为有可以压制魔气，令神智保持清明的锁灵泉在，周寒之才会选择入魔这条路。凭他短时间吸食了好几个人的灵丹来看，若没有锁灵泉，今日就算他不自食恶果，也已陷入了疯魔的状态。
秦恒将这泉水取了少许，准备拿去给兇冥用。余下的，便交给了王振轩。
然后他们离开密室，问了几个人，找到埋葬姐姐秦悦的地方，挖出她的尸骨收起，这趟周氏之行，秦恒的任务便算完成。
回到大厅，秦恒环视一眼，找到了还在修整的陆阊，不顾陆氏人的阻拦，将陆阊交给了秦氏随行弟子。
陆阊跌了四个境界，此时将将练气三层，同样头发花白，老态龙钟，在秦恒手下，半点反抗力都没有。
陆扶锋知道秦恒想做什么，他偏过头，眼眶发红，依旧一句话都没说。
秦恒终于还是觉得气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陆阊说：“看看你做的好事。”
若不是他们这些人为了心底那点贪欲去算计秦氏，他和镜月、陆扶锋这些人，又何至于成这个样子。
之后，秦恒在其余人中，又抓了几个人走，无一不是当年亲自参与过剿灭秦氏，给秦恒留下印象的人。
连渊和紫宸峰主看着秦恒的举动，心里生出一丝唏嘘。
当年霜元阁虽也去了秦氏，但因为他们始终觉得秦氏不会与魔修勾结，所以基本上没有出手，不然以秦恒此时表现出来的态度，他们霜元阁怕也是不能善了。
该抓的人都抓得差不多，还没抓到的人也没在这里。
离开周氏之前，镜月叫住秦恒，递给他一个盒子。
镜月道：“这是你的东西，物归原主。”
盒子里装着净水碧簪，秦恒接过，“多谢。”
双方便再无话可说。
陆扶锋远远地看着这边，脸上隐现一丝难过。
他们再回不到过去了。
阿肇握上秦恒垂在身侧的手，秦恒对镜月颔首道别，与阿肇相携离去。
回去的路上，秦恒将净水碧簪递给阿肇，“这原本是买来给你的，兜兜转转，现在才送到你手上。”
阿肇道：“当初你想帮我压制魔气？”
秦恒点头。
阿肇有点高兴，取下自己原本的发簪换上。
神魂被修复，被封印在轮回神魂里的记忆全部被解封，阿肇想起了曾经的所有事情。这会儿无人来打扰他们，两人坐在甲板上，阿肇便对秦恒说起阵法变故之事。
“周寒之的‘洗灵’，其实也是我所创……”
秦恒死后，阿肇为了复活他，演算阵法，寻找阵法所需材料，在这个过程中，他注意到修真界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长生花上时，只有周氏在暗中收集秦氏已亡之人的血液，之后，修真界便传出只有周氏能种活长生花。
阿肇便因为周氏这些举动，做下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长生花成活与否，绝对与秦氏人的血液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在这个猜测之下，阿肇继续推导：如今秦氏只剩秦恒一人，周氏收集再多的血液，总有用完的一天。到那时，长生花还在不在？周氏何去何从，周寒之又将如何？
周寒之因吃了太一果变为双灵根，天资更上一层楼，但也只是双灵根而已。与天品单灵根比，双灵根的修行之路注定不会太长，他会甘心？
从秦氏出事中可以看出，是周寒之找到了秦氏护山大战的薄弱点，才导致秦氏被迅速攻破，这证明了周寒之在阵法一道上，很是擅长。
“洗灵”，便是阿肇针对周寒之，也是针对曾参与过剿灭秦氏的世家门派，设下的一个阵法陷阱。
它与复活秦恒的阵法，都是从最初阿肇为自己所创的阵法中演化而来。阿肇将阵法再次改变，在其中设下陷阱，让它看起来就像周寒之以为的那样，只是一个能帮助他洗去旧灵根长出新灵根并转化魔核的阵法。但这个阵法真正的作用，是帮助阿肇修复神魂。
到了这一步，便涉及到了如何才能在最合适的时候，成功地利用周寒之帮他修复神魂。
于是阿肇便又想法将复活秦恒的阵法与“洗灵”相连。
他将“洗灵”一刻两份，一份是未做任何陷阱的，放入了霜元阁的书阁中；一份便是设了陷阱的，偷放进周氏书阁，再以阵法将它们的存在暂时藏匿。就像是在它们身上放了一个机关，当秦恒还在沉睡时，这个机关将永远静默，永远不会被触发；一旦秦恒醒来，这些机关便会被触动，机关撤去，两份“洗灵”也会显露出来。
所以后来当离山长老在书阁中发现五行阵法时，阿肇才会觉得它的出现过于突然，来历蹊跷。
至于为什么一份会放入霜元阁，则是因为阿肇救了连渊一次。天道法则存在因果，连渊欠他一命，总会在某个时候还回来，而阿肇一旦进入轮回，那必定是应在轮回后的他身上。不管是哪一世，又是成为谁，总归有一世他是要与连渊乃至霜元阁产生关系的。
阿肇由己及彼，擅长阵法的人，永远也不会放弃继续研究阵法，尤其周寒之还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放在周氏书阁里的“洗灵”，只要现世便总会被发现。周寒之想要让自己的修行之路更为长久，一旦他发现“洗灵”，面对“洗灵”的诱惑，必然心动。
只要周寒之心动，那么既然要换灵根，试问谁不想换个最好的？
阿肇已经炼化妖龙龙筋，达成了无上天资，一旦轮回为修真之人，那么他必定身负灵根，也必然不是平平无奇之辈。那时同在修真界，只要周寒之没出意外早逝，他的存在，一定会引起周寒之的注意。一旦周寒之打他的主意，那便是正好踏入阿肇为他设好的陷阱。
“洗灵”的运转需要强大的修为做支撑，需得十个出窍期之上的修士毕生修为方能完成运转，凭周寒之一人是不可能完成的。但又有哪个出窍期修士，愿意拿自己的毕生修为来成全别人。周寒之想要阵法运转，只能强抢。
继承了秦氏长生花的周氏，与各家交易长生花的方式，大概率会延续秦氏的方法：定一个固定日期，各家齐聚，再统一兑换。
只要在那个时候提前布下阵法，便能不费吹灰之力，使阵法成功运转。
所以周寒之虽然用秦恂威胁秦恒一定要带着木灵来周氏，却完全不急着让秦恒把木灵交出来，因为只要秦恒带着木灵身处阵中，木灵交与不交，都能派上用场。
至于为何同是被阵法禁锢，连渊他们却没有出事，主要还是源于阿肇与连渊同出一宗，修行之法同出一脉，灵力修为十分相似，阵法自动识别，把他们与阿肇当成需要修复的一体。而秦恒，修为的一大半都来自阿肇，灵力相同性极高，更有阿肇一半神魂，自然也被阵法认为是一体，于是同样毫发无伤。
这一步步的算计，涉及一连串的阵法，它们紧密相连，若非精通阵法之道，轻易不能完成。阿肇在做下这些事，他自己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留在霜元阁的“洗灵”，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另一条修复神魂的路。
只能说，天道自有法则，周寒之果真被算计进去，成全了他，也是另一种因果。
*
周寒之、陆阊等人，被秦恒于灵沧山下斩首，以血祭亡魂。一刀杀之，对他们来说的确死得过于轻松。但折磨他们，反倒会令自己横生戾气，且他们晚死一天，族人便多一天难得安宁。为族人着想，秦恒认为他们还是早早死去为好。
周氏的事在修真界掀起了轩然大波，但引起更大喧哗的，是后来秦恒点名让一些门派世家交出当年参与过剿灭秦氏的主事者。
此时众人都已经知道，当年秦氏是被冤枉的，三千余的族人全部枉死，秦恒此举是要为族人报仇。
林氏、吴氏拒不交出主事人，被秦恒踢上门，打烂了大半个族地，强硬地将人抓走，也接连斩首于灵沧山下。
秦恒能被称为一声“恒仙尊”，本身便是实力高深的一种象征，而今他背后又有霜元阁撑腰，俱于此，后面的那些世家门派，再哭爹喊娘，也不得不把当年的主事者交出。
有些主事者寿元早尽，也免不了被秦恒扒掉坟墓，挫骨扬灰。
修真界不少人声讨秦恒手段激进，做事狠绝，但他们骂得再响亮，也碍不着秦恒半分。能当着他的面骂他还佩服几分，不过但凡骂到到他身前骂，都被他打废了。
到这，秦恒与他们的账依旧没算完。
秦恒要重建灵沧，为族人修坟冢，皆交给这些参与过的世家门派。
没人敢不来。
秦恒说过，他们要赎的罪很多，待坟冢修好，他们每年都必须来灵沧，向这些枉死之人跪拜磕头。
在做这些的时候，很多人由原先的不忿，渐渐地真正意识到自己当年究竟参与了什么，心里开始被愧疚填满，不得安宁，进而产生心魔，修为再无寸进。
这才是秦恒给他们的，真正的惩罚。
参与的人何其多，但他不能像个真正的魔修一样，像砍周寒之等人一样将人挨个砍掉，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来惩罚他们。
站在灵沧山顶，秦恒俯瞰着不见半点烟火的灵沧城。
想要洗清灵沧山上的怨气，让族人们得以安息，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但好在他的生命够长，在有生之年，一定能让灵沧变得和从前一样，给亡魂们提供一个安宁的栖息之地。
*
眨眼便是百年过去。
灵沧山上，当年被毁坏的路重新抹平，灵植花树已经在山道绽放，倒塌的建筑也变换一新，灵沧如过去一般，重新焕发着它富有生机的模样。
从霜元阁中新来的两个小弟子，各自搬着一盆花，沿着灵沧长长的蜿蜒的山道，慢慢地往顶上爬。
途经一片云台时，他们看到一个漆黑的小骨人盘腿坐在那里，歪着身子，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握着钓杆，明明小小的骷髅头看不出任何表情，浑身上下却显出百无聊赖的样子。
小弟子们虽是新来的，对这小骨人却不陌生。别看他个头小，当年拳打世家，脚踢门派，在魔域里管放火不管灭火的凶悍模样，至今还在修真界流传。
骨人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转头看来。
小弟子们垂首行礼，“见过尊长。”
枞儿见是陌生人，毫无兴趣地又把头转回去，准备继续盯着钓杆。不过下一瞬，他又转回头来，属于孩童的细嫩声音响起：“你们是给阿恒送花的吗？”
小弟子们忙应道：“是。”
枞儿便也不管钓杆了，拍拍手起身走过来，朝他们伸出自己的两只手，“花给我，我去送给阿恒。”
小弟子们没松手，犹豫道：“还是让弟子送上去吧……”
枞儿手一直抬着，似强调一般地说道：“给我，我去送给阿恒。”
小弟子们只好把各自的花盆递出去，被枞儿稳稳地接住。
枞儿便一边一只手抱着比他还大的花盆，慢悠悠地往山上去了，熟门熟路地来到秦恒居住的迎风居。
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探一个脑袋往里看了看。入门的两边，都放着大大小小的花盆，开着各色的鲜花。他没在里面看到任何人影，这才走进去。把花盆放下后，枞儿的脚步变得轻快，转身往秦恒的卧房走去。
没想才走了几步，身后便响起一道声音：“去哪儿？”
枞儿停住脚步，转身说：“去找阿恒。”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人看起来也不太高兴，如今的枞儿，比起百年前，又人性化了些。
阿肇蹲在一盆花面前，小心地剪下花枝。他的神魂修复，嗅觉与味觉均已恢复，但秦恒还是保持着每天都会给他摘一束鲜花的习惯，只不过偶尔秦恒来不及摘花，便由他来。
阿肇扫了枞儿一眼，有些无奈地笑道：“不是不让你见阿恒，他还没起，你进去会扰了他休息。”
“往日阿恒已经醒了。”枞儿说。
阿肇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昨夜他把人折腾得狠了一些，这也没法儿对枞儿说。
阿肇提着小篮子，摸了摸枞儿的头，“厨房里惊风给你准备了好吃的点心，去吃吧，吃完阿恒说不定就醒了。”
好容易把枞儿哄走，阿肇忽听到卧房里传来一点异动，便提着花篮子推门走了进去。
房里的大床上，幔帐还未收起，一只骨节细瘦的手腕从边缘探出来，懒散地搭在床沿。
“阿肇？”秦恒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阿肇撩开幔帐，侧身在床边坐下。他撩起秦恒的一丝秀发在指尖卷了两下，“醒了，可要起？”
秦恒往他身边靠了靠，说：“再躺会儿。”
顺便将人拉着陪他一起躺下，
百年过去，当年算计秦氏的主事者们纷纷死于秦恒刀下，大仇得报，秦恒心中郁结解开，整个人的气质都平和了很多。自重建灵沧那日起，他便与秦恒一直居住在灵沧，若无要事，他们一般不会下山，几乎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旁人或许会觉得枯燥无聊，他们却十分享受。
阿肇看着秦恒的睡颜，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他怎么看都看不够。他倾身过去，在秦恒唇上印下一吻。
吻了一下，便有第二下。
秦恒缠上阿肇的脖颈，并未睁眼，他闷笑出声：“大白天的，你想干嘛？”
阿肇抚上他的腰侧，想干嘛的心思很明显。
旖旎渐起，却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哐哐的敲门声，枞儿在外面喊：“阿肇，我吃完了，阿恒起了吗？”
阿肇的动作一停，挫败地将脸埋在秦恒肩上。
秦恒不由笑了两声。
门外枞儿还在敲，阿肇无法，只得起身去开门。
秦恒也坐起身，他看着阿肇打开门，院外的小花园与细碎的日光便一并落入眼底。
裹了一身金色辉芒的枞儿端着一叠点心跑了进来。
“你不是说吃完了么，这是什么？”阿肇跟在他身后，完全奈何不了枞儿的语气。
枞儿小小地哼了一声，绕过阿肇，跑向秦恒。
“阿恒，吃点心啦。”
秦恒浅浅地笑起来。
岁月悠长，他还有家人与爱人相伴。
余生安宁，真是人生幸事。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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