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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浮生若梦(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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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还是等时机?灵均此次倒是卖了关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浮生见他也悠哉,便也放了心下来。
在南冥王宫打着画师的幌子走了一圈,顺便将个个公主王子都随便画了画,虽说吃好喝好玩好,但是有些无聊,且无聊的发慌。
而自己丹青阁的这位室友近日似乎也悠闲了下来,更多时候在院中煮一杯热茶,拿着本书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一日,浮生从皇子那里刚收工回来,一进院子,便见着这位室友搬了桌子在院中树下画画。
这院子里有一颗大槐树,遮了半边的院子,旁边栽了些翠竹,此时天气微微转凉,这位室友还这样坚持作画。浮生觉得这位画师显然比自己合格的多。
对于丹青,她其实是有些爱好,但是自己平日被吹的神乎颠倒,一向没有人能和她多切磋切磋,其实这样使她稍微有点孤独感,而这位室友,她先前被他的画惊艳到。心底里隐藏着惺惺相惜的情感,这惺惺相惜的情感此时在格外有些浓烈,她路过他身旁的时候,目光在他的画上扫了扫。然后停了脚步。
她提着画匣子站在他身旁,画上十里水波淼淼,青山延绵开去消失在浓墨里。
三洲十岛的美景很多,各有千秋。九重天上气势磅礴。招摇山清雅若桃源、南冥喧嚣富贵。而这画上的地方,清清淡淡却是一副好景。
浮生有些好奇:“这世间可真有这地方?”
和舟却是搁了笔,抬头有些恍惚,沉默良久,淡淡道:“曾经是有的。”
浮生继续看着画,实打实的赞叹, “先前在比赛上,就觉得你画的东西实在传神!”
和洲收回了目光,“仙君乃是宫廷御用画师,和仙君你比起来,我这倒是逊色。今日正巧,请仙君指点了。”
两人在原地互相夸赞一番,浮生仔细看了一会儿,手指在桌子上习惯性扣了扣,“画已经完美了,我指点倒是真不敢,若真的有什么别的不同看法,这里的这棵树的色彩更加浓一点的话是否会好看一些。”说着,她伸手指了指纸上群山上的树枝。
良久,和舟没有答话。
浮生心中以为是这位室友不开心了,她抬头讪讪道:“我只是随便一提,想来这样清淡一些也挺好看的。”
眼前的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盯着她,目光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别人。
浮生摸了摸脸,“那个,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没有。”和舟淡淡道,收了笔墨,“我还要去给二皇子作画。先走了。”
那人匆匆离去,甚至是有些慌张。
浮生立在院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此人绝不是如他口中所说,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画师。
不过都是萍水相逢,只要互相不碍事,也应该没有别的问题。
浮生在南冥王宫转了几圈,却是先前的侍女传了信来,风浓公主和准驸马正在花园赏花,此等良辰美景正是需要画师,将二人神姿画下来。
浮生恭恭敬敬备了笔墨,跟着绿衣宫娥绕了一个大圈子,穿过画廊,紫色藤萝花绕着架子一路开到白色石子路,石子路蜿蜒前去,在尽头处,立了一个挂满了彩色珠帘的四角亭。
远远望去,亭中白衣佳人此时正对着身前的一片湖水发呆。
浮生跟着宫娥行至亭前,宫娥微微矮身行礼:“公主,驸马,画师来了。”
身后的浮生跟着行礼,“小仙拜见公主,驸马。”
一直出神的佳人,见了浮生,唇角上扬,微微露出笑意,这一笑,三分勾魂,四分儒雅,三分勾了魂魄。
浮生远远见着灵均这一笑,有些狐疑,不知他老人家又打了什么主意。
一直站在一旁,本来捧了鱼食的风浓,被灵均这一笑明亮了眼睛,又看了一眼博得美人笑的画师,声音冷冷响起“你便是新来的画师?”
浮生点了点头,循着声音看去,亭子里面,还站了一人,那人紫色纱衣翻飞,身后青丝若一片黑色瀑布。一双杏眼,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实在是一副祸水之姿。不愧是名动十州的美人!
浮生为仙多年,见过的美人无数,而眼前这个美人在人界,妖界,仙界里来看,都堪称绝色。同时,她对天上月老的审美观有了肯定。
而这绝色看他人冷漠对着灵均却是柔情似水,眼波柔软,惹人心动。
她这几日心中的疑惑好像也瞬间明了,怪不得灵均即使被封了法术还打着等待时机的名号,要是有这么一个绝色妖姬站在这里,自己也狠不下心离去。
这位绝色妖姬风浓凉凉看了一眼浮生“近日王宫招画师是靠脸的么?倒是生的不错。”
浮生假做惶恐,讪讪笑了笑。一旁宫娥已经搬了画具来,又对风浓拱了拱手,取出画笔来,沾上墨水,开始作画。
寥寥几笔后,又举着笔认真看了亭中二人半天,研究的透彻,摆出一副最为敬业的画师形象来:公主可以往这边站一下,对,往右边一点。
其间风浓一直抬着右臂,手大约已经有些酸了,显得有些不耐烦,浮生不卑不亢:“公主倾城色,既然找了小仙,小仙唯恐不能画出上神风韵来,虽然小仙画的再好,也比不了现实公主的半分姿色。
这一番话果然很受用,这位上神也就一直比较配合了。
其间浮生忽视亭中看似冷淡却暗自挑了好几次眉的灵均,慢悠悠画着,其实浮生觉得灵均应该好好谢谢自己这个情分。
浮生看似画的认真,虽然也是看似,眼瞧着日落西山,已经接近暮色,看似慢,实则是真慢!其实浮生却是有意拖延了这个时间。给亭中二人制造一些花好月圆的浪漫氛围。
且不说风浓上神看灵均的眼,里面装了几万颗星星。但从灵均这一个角度来看,看似冷漠,其实也不是不愿吧。
虽然浮生也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载,修了多少修为,但是从实力也能看出这个修为和自己是不再一个水平线上的,不说自己,就是好些个已经飞升成上仙,上神的也不能和他站在一个水平线上。
他站在上神的位置久了,大约寒冷又孤寂,他对自己的评价是轰动十州的美男子一枚,而这些年一直一个人修行,现在看来大多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神女帝姬。
他平日风流于六界,若此番心无神女又怎可能在这南冥被封了法术。
而浮生再见到风浓之前,觉得可能她与南冥的风格所差不远,但是事实却是精彩的,这位上神只看皮囊倒也可能对的了灵均的调调。
她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只怪她狭隘,太狭隘,无端端以南冥的风格就给这位神女扣上了不好的帽子。
而自己此番,只是牺牲了一个午睡时间,手可能会酸上一阵。却无形中给他二人制造了契机,为了灵均和风浓,其实自己这点小牺牲也算不得什么,做神仙的,乐于助人是个好习惯。
日光在西边收了最后一道光晕,一轮弯月挂上柳梢头。
浮生收了笔墨,宫娥将画作抬到风浓面前过目,风浓低眉看了一眼,绝色的脸上燃起一片晚霞,别有一番媚态,又含着柔情又看了看身边的灵均。
灵均俯身看了看画,画上白衣男子却是怀拥紫衣美人。他拿茶壶的手抖了一抖,泼了一片茶水到风浓的衣服上。朝着浮生的方向飞来一个眼神杀。
风浓揪着好看的衣裙却也无暇生气,看着浮生的眼光却是和蔼“画师画的果然惟妙惟肖。”浮生含着笑意看了灵均,表示不用客气,又轻声回复风浓。:“公主喜欢就好。”
宫中新来的北洛画师不仅画工了得,神仙技法,更是个会看颜色的。风浓下了命令,宫中人都得需要礼让几分。
这一传,南冥王宫都招了浮生前去画上一副自画像。
每天奔波于各大宫殿,浮生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一位宫中画师的时候,一晃,已经过了三年。
三年里,她大约画过三千人物,灵均看了三千场美人舞。
她这一日,终于得闲,点了烛火,在灯下看书,灵均风风火火来了丹青阁:“再隔几个月是南冥王室礿礼,按照惯例,风浓会请出寒魄剑。”
浮生一手翻着手中佛理,一只手伸出来给他拿了空杯子添了一杯茶,“既然你知道寒魄剑在风浓手上,你为何不使个美人计让她拿出来就可以了,非要我们在这里这么大费周章?”
灵均灌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寒魄剑乃上古神剑,以前乃是神官特意为沧澜月氏一族神女锻造,是现存的几大上古兵器之一,怎么能那么轻易到手?再说了,”
灵均顿了顿,眼睛看向对面的厢房,“不是人人都能拿得了寒魄剑的。”
浮生皱了皱眉,循着他望去,一身青衫的画师正提着宫灯回来,路过院子,浮生向他点了点头。
她和和舟打过招呼又回过神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不是上神吗?,难道也拿不了?”
灵均收回眼光,摸了摸鼻子,:“我是上神怎么了,我目前不是法力被封了吗?本神君若是恢复了法力,别说一把寒魄剑,就是十把寒魄剑我也不放在眼里”
“呃!”浮生敷衍的回答了一声。
灵均目光落在了浮生手中的书上,“这什么?你这几日一直在看。”
浮生愣愣将书抽回,捧回手心:“旃檀给我的书。”
灵均有些不可思议,“旃檀?他既然舍得把这给你,这书多少人一心想要来着。”
“他没有给过别人?”浮生翻着书,唇角微微上扬。
灵均摇摇头,感叹道“想要他书的人从灵山脚下可以排到灵山的山头上,得到的人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
灵均站起来,有些感叹:“他这个人一向不踏出灵山半步,此番给了你这书大约也是看在我当年的情分上,你看,这我又得还上他。”
灵均走后,浮生盯着手中的书有些出神,旃檀,他上次给了她糖画,还救过她。她受到他那么多恩惠,应该要还给他的。
她想此次从南冥回去,就要找个机会将那恩惠报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