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四章：身不由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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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总会有那么一些说祸福相依的事情。比如说赵建军小时候从单杠上掉下来摔了个狗吃屎，骨折了一条胳膊，却换来了一整个月不用写功课，记得在拆石膏的时候，比拆他骨头还让他心痛。也比如说文清宇这次落难，本来打定主意在魔教之中自生自灭，却在见到赵建军这个人的时候，痛苦之余，竟然在心里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就这一点而言，文清宇心里有种道义难容的羞愧。
尤其是赵建军毫无怨言的为他做这做那，文清宇脸上不动，嘴上不说，心里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反倒是赵建军，出乎意料地非常乐意……
比如说……
早上喂文清宇喝茶，中午喂文清宇喝粥，再必要的时候帮文清宇……不说这个了，还有就是和文清宇聊天。
赵建军手捧着一个茶壶坐在文清宇床前，从自己读书开始说到第三次相亲。文清宇听到最后，已经没了话语，脑海里只剩了四个字“匪夷所思”。
赵建军回忆完自己那辆钱庄分期付款，四厢全自动档拨，却只驾了不到三日的马车后，悠悠地，叹了口气。才转头讪笑问道：“是不是，有点听不懂？”
文清宇正眉间微紧着，把头侧在一边。听他问到自己了，只好回道：“赵兄，你们家乡的习俗，很是特别。”
能不特别吗？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赵建军咧了咧嘴，道：“还不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还是由你来说吧。”
一个更大的烫手山芋，扔到了文清宇这边。
赵建军毫无自觉，在那儿循循诱导，说：“比如，你小时候有什么好玩的事呢？”还要是好玩的事…正打算对他说说《云笈七签上清序》的文清宇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说道：“我们平日里，不是修身养性便是习武练剑。并无甚特别的。”
赵建军翘有兴致地点了点头，道：“也不用太特别。”十分难缠。
文清宇只得说了下去：“是了。我记得…倒是七八岁的时候比较贪玩。有一回，我爹娘领我去了后山的月城湖，那时正是夏初，我见水上荷花生得漂亮，便趁他们不注意，便捡了我爹的剑去挑拨荷花上的蜻蜓。结果一个不小心就翻进水里去了。爹娘原来在湖一边的亭子处，一见我落水，赶来将我捞回了上来……”文清宇一边说，赵建军一边将握着茶杯，认真的听，就听他说：“后来我娘帮我擦身子的时候，一边擦一边笑个不停。我爹本来是有些生气的，见我娘笑成那样，便也笑了。”文清宇说着自己也笑了一下，笑容在略显苍白的脸色上，添了些神彩，他说道：“可惜，那把剑就这样被我弄没了。其实也是一把好剑来着。”
他说完一抬头，只见赵建军嘴巴咧得开开的，正也笑得十分开心。
赵建军榨出了文清宇今天最长了一句话，心情大好，就笑了一句：“你性格一定不随你娘。”笑个不止？他还从没见文清宇做过。
文清宇摇了摇头，道：“不大清楚。”
赵建军哂笑道：“这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娘什么样的？”
文清宇眉间又皱了回去，身子动了一下答道：“真的忘了。我九岁的时候她便病死了，后来我爹也去世了。”
赵建军笑声戛然而止，“对不起……”
文清宇察觉抬头，抬了抬嘴角安慰了一下赵建军，道：“生死不关言讳。其实也无需介意。我又没有不快。”
半晌，赵建军悠悠地吐了口气。文清宇只觉束在床间的手里微微一沉，多了个东西。文清宇虽看不到，但是一摸便知道是自己不离身的那串物饰，还是温的。
赵建军问：“哪个是你娘留给你的？”他没问有没有，直接问了哪个。
果然，文清宇手指一动，落在那只翠色的小兽身上，道：“辟邪。”
赵建军道：“啊…我还以为是只小猫。”文清宇叹气了，说道：“辟邪是传说中的护身灵兽，很多父母都会为小儿身上佩一个，保佑平安。”停了一下，突然说道：“麒麟在民间也有一种说法：麒麟送子，护身，辅君佑国。相传它是龙与牛通性所出，也是一种瑞兽。”
赵建军惊了一下，他突然说麒麟做什么？文清宇却只看了他一眼，就没继续说了。
“那、那这个玉环呢？”赵建军连忙试图把方才那章掀过去。就见文清宇手指移了一下，落在了玉环上，“这是白姑娘的。”
文清宇这手受过伤，白白的纱布缠在手背上，略略扎眼。
原来…是定亲信物……
也难怪，赵建军早该猜到。这东西看着就是女子之物。玉环剔透，系在红绳上，很有一段旖旎温柔。赵建军看了好久没吭声。文清宇等了一会，终于先说道：“赵兄，怎么不说话了？”
赵建军反应过来，脸上尴尬了一下，“呵呵”一笑道：“我说多了，你也得烦了。”
却听文清宇道：“不会。有你说话助我分神的时候，才能忘掉些身上不适。”
赵建军手伸过去，搭在文清宇额头上，问道：“你哪里不适？”文清宇动不了也挡不住他，赵建军手背探了一会，翻过手心又关切了一会。文清宇偏了偏头，说道：“不碍事。只是余毒未尽而已，心口有些不适。”
赵建军心里自责不已。这一天要过去了，文清宇表面如常，他便只顾着和他说话，竟然没看出来他身上难受。赵建军是个热心肠，撩起袖子就问道：“要我帮你揉揉不？”
文清宇微微一愣，正要说不用，就听舱窗外边，传来了一声轻咳。
赵建军往那边一抬头。只见窗外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一声不吭，脸上全然不动声色的冷淡。一看之下吓得赵建军差点把手中茶壶落在地上。
靠，烟如涉！长得再好看，这么幽幽地出现，还是会吓死人的。
而他身边的那个咳了一声的，正是之前忽悠了赵建军一把的田老板。
三人这么一见，还真是奇怪得很。话说回来，当初这田二财拉的皮条，不正是赵建军和烟如涉二人吗？
如今这皮条客站在两人跟前，赵建军来不及生他的气，反而竟莫名其妙地一阵心虚。田二财倒是自然又客气，咧着嘴冲赵建军笑了笑，依然是先前见过的那副样子。这老奸商的气质，原来不是装出来的。
烟如涉那难缠的气质，自然也不是装出来的。
就见他眉梢微微一挑，说道：“赵公子，多谢你帮我看着这文清宇，一切可都还好？”说着，自袖中掏出了一样东西，在面前晃了一晃。赵建军定睛一看，顿时身子凉了一大半。
烟如涉手中的…赫然是半截紫竹笛子！
赵建军伸手就摸向了腰间。另外半截笛子，正在自己腰间好端端地挂着。瞬间他脑中劈电一般闪过一句话：湘子出事了。
赵建军踏上了一步，“他！”烟如涉嘴角一挑，打断道：“赵公子，小舱里闷了一天，可想出来走走？”
赵建军再道：“我！”烟如涉轻轻一扫衣摆，又打断了他，道：“我已着人在船尾备好了晚膳。人家都说西江晚景，回风落日最有看头，也不知赵公子你喜不喜欢？”
赵建军心中已是极乱，急声道：“你！”
烟如涉一笑，笛子举至唇边比了一比，无暧昧地添了一句：“赵公子，美酒小菜比不上绵绵相思，烟某在船尾等着你过来。”
说完眉梢一挑，衣袂一转间，人影毫不留恋地就消失在了窗外。
赵建军不再你我他的结巴了。把手中的茶壶往桌上一放，抬步就追了出去，口中叫道：“烟如涉你给我站住！”
才刚追出门去几步，就听身后“哐当”一声，守在门前的田二财已经把舱门关上了。顺便锁头一扣，“咔嚓”一声地锁了起来。
赵建军心里瞬间一沉，又疾步跑了回去，问道：“干嘛关门？里面还有人呢！”文清宇还在床上绑着呢。
田二财脸上一边陪着恭敬的笑，一边将锁拉了两下，说道：“在下只是听命行事。若是赵公子不在里面，这门就需得锁起来。”
什么玩意！赵建军道：“那你开开让我进去。我跟里面的人说一下。”
田二财脸上更是一脸为难相，道：“钥匙…不在我这里。”赵建军气结，没钥匙也敢锁门？万一他只是出来倒个垃圾的怎么办？田二财笑道：“赵公子有什么话便在窗口说吧，也是一样的。”
赵建军站到窗口处，只见小舱里光线暗暗的，也看不清里面人的脸。赵建军唤道：“清宇，清宇。”看见床上束着的人动了一下，赵建军隔山望水地说道：“清宇，我去去就回。你别误会。”
文清宇的声音平稳传来：“赵兄过虑了。去吧。”
赵建军从这角度看过去，只见文清宇手里握着那串翠玉小物，安安静静地独自在小舱里，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建军又忍不住磨蹭了一句：“清宇，快天黑了。要不要找人点上根蜡烛，放在窗边这里？”
文清宇说道：“赵兄，既然你说很快回来，我便等着你。现在就不必点了。”
赵建军脚步虚渺，往船尾那边慢慢走去了……某名间又有了种恍然。行船乘风万重山，他便也跟这船一样，在这大江东去中沉下来浮上去，浮上去沉下来。自己明明说好了一直都在的，却把清宇一个人丢在了那里。
可是他却不在意，还叫自己快点回来……赵建军止不住地把刚才的话回想再回想。不由眉角轻轻一跳，心里也轻轻一跳。
他胸口热热一片，感慨道：文清宇你实在……
够兄弟！
不像烟如涉。想要形容他的话……
赵建军停下了脚步。烟如涉正背对着他立身船尾。江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露出了一点后颈。天边一点霞光半染，却也未到日落。
烟如涉一动，转头回来冲他一笑，手中酒杯半握，道：“赵公子，烟某给你个好甜头，让你看了这文少侠一天。可还满意？”
只有一个字，损啊！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二十四章：身不由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