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鸟》圆缘

2、学飞

　　从一个成年人变为一只雏鸟，我的生活只能用一团糟来形容。
　　很快，我就明白一切都不是梦，或者这是一个不能想抽身就能清醒的梦，所以必须要面对现实了。从这个打击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面临的是一大堆的问题和麻烦。
　　育雏堂并不大，收容的幼雏却不少。因为没有我的同类在里面，所以羽玄把我和差不多体型的幼雏一起喂养。可是小鸟也会欺生，和我同窝的两只小家伙开始怒瞪我，没看见没看见，我闭上眼睛假寐。感觉他们蹭到我边上跃跃欲试，不理不理，理睬他们降低我的水平。两个小东西开始合伙把我往外推，怒，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
　　我猛地张开眼睛，估计眼里满是怒火，将他们吓退了一步，这让我非常满意。可是有些人永远不明白知难而退，只安静了片刻又开始蠢蠢欲动。挤挤挤，直把我挤到了边缘，再有一步就要掉出去了。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扑过去，将两人冲散，自己也回到了窝中央。很好，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觉。
　　嗷，头好痛。睁开眼，两个恶毒的小家伙正用尖尖的小嘴啄我的头。看来我还是太善良了，不教训他们一下，他们还以为我是软柿子呢！举起翅膀，使劲扇他们的脑袋，和他们大打出手。顿时鸟窝里杂草四溅，羽绒乱飞，再加上尖厉的鸣叫声，乱成了一锅粥。
　　“这是怎么回事？”羽玄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那两个看见他赶忙把头低下，安静下来，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我抬起头，正视羽玄的眼睛，错不在我，我只是正当防卫罢了，没有心虚的表情。
　　羽玄无奈的皱皱眉头，一把把我抓过来，送到了另一个小小的窝中。拜两个小家伙所赐，我倒有了一个单间，虽然过程不尽人意，但结果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安顿下来，我首先面临的是怎么适应鸟的身体。虽然鸟也是用两只脚或者应该说是爪走路，可是用这细细的小脚爪支撑起肥硕的身躯并维持平衡，并不是件轻松的事。
　　看看四周没有人，我开始鸟生涯的初次平衡试验。
　　靠着旁边小树枝的支撑，颤颤悠悠的站起来。噢，天哪，低下头看不到自己的小脚爪，只能看见圆滚滚的大肚腹，我想将近临产的孕妇也比我要灵便的多了。两条小细腿在打颤，身子摇摇晃晃，我赶紧拍拍翅膀保持平衡。还好还好，抬起一只手想摸摸头上的冷汗，不对，现在是翅膀。啊――――，这个简单的动作打破了平衡，我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传来，我扭头看去，一个大约十多岁的少年，穿着华丽的衣衫，正扶着一棵树笑的前仰后合。
　　刚才明明没有人，这个家伙从那儿冒出来的。我赶忙坐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好疼，受伤的不仅是我的屁股，还有我可怜的自尊。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笨的，你是新来的吧，我以前没见过你。”
　　我翻了个白眼，你没见过的人多了，再说，我哪儿笨了，你要是处在我这境地，没准儿还不如我呢。
　　那少年见我不回答，伸手推了推我，说：“我叫翎晖，你叫什么？”
　　我闷闷不乐的用鸟鸣声回答：“熙雍。”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熙雍？很好听的名字，不过配你太浪费了。”说完又开始大笑起来。
　　我扭过头，不去理睬他。看来语言交流是没有问题了，还不错，至少不至于变成哑巴。
　　翎晖又转到我面前，将一个深红色的果子放在我身边：“别生气了，我实在忍不住啊。来，我请你吃果子。”
　　的确很诱人，和一个半大孩子生气也犯不上，既然他诚心请客，我不给面子也过不去。好，心理建设完毕，开吃。
　　我伸手去拿果子，哎呀，变成翅膀了，呜呜呜――，好怀念我的手啊，看来要习惯这个身体，路漫漫其修远兮。只好用两只翅膀用力的夹住果子往嘴边送，可是，这个果子圆圆的，一不小心，又掉了下去，骨碌碌的滚远了。我恨恨的盯着它，可恶，连你也欺负我！
　　抬起头，看到翎晖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你都是这么吃东西的？为什么不用喙啄啊？”
　　我的脸大概红的可以煎鸡蛋了，希望身上稀疏的羽毛能遮掩的住。
　　这么一来二去，我和翎晖倒是熟识起来。时间长了，知道他是一只孔雀，怪不得衣着这么华丽。我从他那里了解到了不少这个世界的东西，他也教我一些生活技能，慢慢的，我和其他的幼雏也差不多了，只是，我还不会飞。我也向往着能在天空中翱翔，可是习惯于脚踏实地行走的我，对飞翔有着本能的恐惧。
　　“熙雍，熙雍。”翎晖边喊边跑过来，这几天他几乎天天过来帮我练习飞翔。
　　翎晖变成原型，美丽的蓝孔雀，长长的尾羽流光溢彩。
　　“你仔细看我怎么飞！”华丽的身影腾上半空，我眯起眼抬头看，真是让人羡慕啊。
　　“看清楚了？”他在天空中绕了几圈回到我身边。我心虚的点点头，掩饰住心慌。
　　“那你试试看看。”果然，他说了后一句。好吧，反正在他面前丢脸也丢惯了
　　我使劲的拍打着翅膀，扑地尘土弥漫，可惜身子却是一动未动。翎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爆发的边缘，我识相的停下来，准备迎接暴风雨的到来。
　　“你是猪啊？不对，猪学了这么长时间也该会飞了。你到底是不是鸟啊？”他的手指头戳着我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说不定我是鸵鸟呢。”我不服气的低声嘟囔，也许这个品种就是不会飞啊，毕竟大家都拿不准我是什么种类啊。
　　翎晖听见我的话气得脸通红，眼睛喷火，死盯着我，像是恨不得把我吃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赶忙讨好到：“翎晖，别生气，我再练，保证让你满意。”
　　“这么练可不行。”
　　“谁？”我和翎晖忙扭头看向来人。
　　颐离慢慢地从树林后踱过来，脸色满是笑意。
　　“不用你管。”翎晖的脸沉下来，头抬得高高的，一副骄矜的样子不高兴的说。
　　颐离对他的冷眼好像一点也不奇怪，看看我的身上。这些日子，我的羽毛已经差不多张齐了，斑斑驳驳的五颜六色，用翎晖的形容就是活像乞儿的乞丐服，颜色杂乱的很。
　　颐离好像对我长成这个模样不太满意，皱眉说：“怎么越来越怪了，真不知道你父母什么样子。”
　　听了这句话我也不满意了，哼，以貌取人的家伙。
　　翎晖看我不高兴，反而笑了起来，奇怪的家伙。
　　颐离对我们俩的互动好像很感兴趣，笑眯眯的看来看去。直到翎晖不耐烦地想把我拉走，他才开口到：“你这么教他永远也学不会。”
　　永远？这也太惨了点吧！
　　翎晖不理，拉着我想从旁边绕过去。
　　颐离突然出手，把我高高地抛上半空。啊―――，我惨叫着，身子越来越高，底下的景物越来越小，好在力已将尽，上升的速度慢了下来。
　　“你干什么？”我听见翎晖愤怒的吼声，接着是交手的声音。我向下看去，颐离已经将翎晖擒住，正抬头看着我说：“自己想办法，不然就摔死吧。”
　　啊，这样也行？这时去势已尽，我开始极速降落。
　　不要啊，我可不想摔成烂冬瓜！为了挽救我的小命，奋力的拍打翅膀。好像有点效果，速度渐渐缓下来，双翅鼓起的气流带着我缓缓的上升。咦，我可以飞了？
　　太高兴的下场就是又一头栽了下来。
　　翎晖紧紧地抱住了我，没有摔到地上，只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有没有怎么样？”翎晖忙检查我浑身上下。
　　我兴奋地在地上跳来跳去：“翎晖，我会飞了，我刚刚真的飞起来了！”
　　翎晖终于笑了起来：“是啊，你真的会飞了。”
　　颐离也笑了，用手指在我头上轻轻地敲了下：“小笨蛋！”
　　不要这么说啊，除了鸟类的东西，其他的我还是很聪明的啊。
　　有了这一次的经历，以后就简单多了。当我能轻松地在天空翱翔的时候，浮云在头顶掠过，闭上眼睛感受风的气息，我一下子就爱上了飞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