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6.风花雪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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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景盛夏
熠王的“病”还未好，圣女却病了。
玉萝和羌活忙里忙外照顾着，还被熠王斥责医术不精，看护不力，羌活吓得不敢吱声，而玉萝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是关心则乱，她原谅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
看着依偎在软榻上的一身红和一身蓝。
她在心底默默吐槽，圣女还说熠王帅气温柔，这一身大红，可真够骚包的，这还温柔，这明明就是恨不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的自恋。
真正的温柔，应该是沁人心脾，让人无所察觉的慢慢浸润。
想着，一个身影跃上心头。
她连忙止住蔓延的心思，将心神放在屋中的两人身上。
这几天，她不断告诉自己，这份感情就到此为止了，坚持了这么多天，可不能功亏一篑。
想着，她侧头冲着一旁的羌活咂嘴道：“看吧，我说这相思症并不是旁人。”
羌活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今天你煎药！”
玉萝摸了摸鼻子：“……”
在这里看两人亲热，还不如退下，她转身往出走。
不料正巧撞上候在门口的秦潼。
“对不起。”
“无妨。”男子嗓音浑厚，伸手扶住她不稳的身形，待她站稳便放开了手，十分君子。
“你是来找王上的吧，王上正在里面照顾圣女，我觉得你有什么事儿要是不急，还是等会儿再通报吧。”
玉萝给他使着眼色，他立刻明白：“哦，好。”
道过谢，玉萝步伐轻快地离开，不知道润玉来了没，知不知道圣女生病的事情。
“玉萝姑娘且慢。”秦潼唤了一声。
玉萝转头，有些疑惑。
“前日里王上让我去搜刮了一些小玩意，他不是很喜欢，扔了又可惜，我想，玉萝姑娘来自市井，应该会喜欢。”秦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
玉萝愣了一瞬，旋即点头：“我能看看吗？”
“可以。”秦潼喜笑颜开。
跟着秦潼回了他的房间，秦潼连忙将几个布包全部抖落在她面前，叮叮咚咚的小东西落了一桌。
玉萝眼睛发光，看着弹弓，鸡毛毽子，鲁班锁，还有陀螺……
这些东西她见过，却不曾玩过，陌生的很，她新奇的拿起一个放下一个，将每一个都试了一下，笑弯了眼睛。
以前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家孩子玩耍，她没钱买，只能过眼瘾。
“这个是这样玩的，我教你。”
秦潼见她怎么都不能将陀螺旋转起来，示范了一次，可是玉萝还是没成功。
“不是这样，”秦潼不知如何说，只好以身示范，“冒犯了。”
玉萝将抽绳和陀螺都递给他，秦潼接过将绳子缠了缠，环住她的身，握着她的手，“你看好，这只手要使力，且迅速抽离。”
右手一甩，陀螺便在地上急速旋转起来。
玉萝眼睛放光，欣喜的转头看着他，“我从来没成功过！”
秦潼看到女子兴奋的眼神，满怀的馨软，瞬间红了耳廓，经年沐浴风霜阳光的脸虽然黑，但也有了一丝红晕，颇为不自然的松开她：“这个是有技巧的，你再试试。”
两人将所有的玩意儿玩了个遍，十分尽兴，一时间竟忘了时辰，等到有人通报熠王传召，玉萝才发现时间不早了，她还要帮羌活熬药。
“我该回去了。”
可是看着一桌的东西，她又有些舍不得。
秦潼将她眼中的渴慕看的清楚，大手一挥，将一桌小玩意儿打包，一股脑塞进她的怀里：“都送你了，回去好好研究，下次我们一起切磋较量。”
玉萝欣喜接过，露出莹莹贝齿，十分娇憨：“谢谢秦将军。”
秦潼看着她如此活泼的模样，脸上布满宠溺的笑意。
玉萝欢欢喜喜的抱着一包东西回了房。
推门，屋里坐了一个人，一身清寒，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润玉你怎么来了？在这儿坐了多久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她连忙将手中的小玩意放起收好，转身给他倒茶，发现满满一壶茶水早已空了，立即出门重新烧了一壶茶水给他端来。
润玉本来是来看锦觅的，看到她跟着秦潼离开，他便跟了上去。
两人和乐相处，秦潼看她的目光已有几分不对，直到看到他脚上发光的红线。
他立刻返回九重天，听着叔父和仙侍闲谈，才知道他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叔父干了什么事。
他又立刻返回凡间，说不出心里的不安是什么，只知道，她看着秦潼笑得时候，那笑容让他心理十分膈应，他看着她端茶迈进门的脚腕，不知这红线如何才能解开。
玉萝给他倒了杯水，将自己今日的经历跟他一一讲述：“秦将军可真大方，那些东西眼睛眨也不眨就送我了，我还会打陀螺了……”
见她说的眉飞色舞，润玉微微皱眉，略一沉吟，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
“我见你日日闯祸不断，送给你一个东西，若是有需要随时召唤我。”
玉萝看着她手心一片亮闪闪的鳞片，眼眸一亮，小姑娘家，就是对闪闪亮亮得东西好奇，但她还是挥手拒绝：“这……你是神仙，给的定然绝非凡品，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润玉轻笑，看着眼中写满了想拥有，身体却尽力拒绝的玉萝：“放心，我不会要回来，也不需你用什么交换，就当……就当你帮我照顾锦觅的谢礼吧。”
“这……这样啊……”掩着语气中的失落接过。
看着对方清浅的笑容，她劝自己：不过是照顾圣女的谢礼，不用太在意。
可这样想着，又有些不平，明明该熠王送她礼。
润玉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水，也给她倒了一杯：“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
“什么？”玉萝掌心托着鳞片，小心的抚摸着，凑近轻轻修着，甘甜清冽，好闻极了。
润玉温柔看着她的小动作，笑容恬淡：“这鳞片确实很珍贵，这世上只有这一个，独一无二，你可要收好了。”
玉萝紧紧盯着手中银白色的鳞片，心脏怦怦直跳，触手微凉，莹润透亮，她会好好珍惜的。
“嗯！”
拿人手短，尽管是谢礼，还是过于贵重了些，她也没有什么东西作为回礼：“鹿仙帮了我许多，以后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什么忙的地方，尽管开口，玉萝万死不辞。”
见她神色认真，润玉轻笑：“死倒不必，玉萝姑娘帮我多照看锦觅，护她周全，自当是帮了润玉。”
玉萝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心中酸意更盛。
“对了，鹿仙，你看看我前日写的字！”玉萝欣喜地把字帖拿给润玉看，“上次你教过我后，我有勤加练习。”
润玉看着纸页上与他如出一辙的行草魏碑，眸中露出些许赞赏，小姑娘来了凡间一趟，终是把字写好看了。
只是扫过一字时，他皱起了眉。
“怎么？是我哪里写错了吗？”玉萝紧张的探头。
润玉收好纸张，淡笑着：“你把萝字再写一遍。”
玉萝不甚明白的取来笔墨在纸上重写了一遍，润玉笑着摇头。
即使他教了她无数次，她总是会把自己的名字写错。
玉萝的萝她总是写成梦魇的梦，无论多少遍。
这一瞬，他才觉得，面前的小姑娘不那么陌生，是他熟知的那个样子。
微微翘起了嘴角。
*
过了几日，圣女的病好了，熠王不再折腾她们，她和羌活终于得以轻松一些。
但是圣女似乎有什么烦心事，整日皱着眉头，满面愁绪，羌活问了几次，锦觅也不答话。
后来，连羌活的脸色也不大好了。
看着主仆二人的愁容，玉萝作为一个“外人”，掺和不进去，索性不管。
“秦将军？你这是……”
方推开门，就看见秦潼在门走来走去，犹豫不决的模样，玉萝心下好奇。
秦潼见她出来，立刻停下步子，快步上前后，又退了一步，举止规矩：“马上就是上元灯节，王上差我出去置办些东西，你可有喜欢的要我给你捎带回来？”
上元灯节？
没想到时间过的如此快。
她在芋螺镇时也看过花灯，大人小孩手里都提着漂亮的灯笼，恋人将心愿写在花灯里然后放入水中随波逐流，若是不沉，就代表他们的爱情会长长久久。
芋螺镇地处北，一般上元灯节都天寒地冻，她和小伙伴依偎在破庙里，就着佛像前的火光点燃麦草取暖。
她如今在这要什么有什么的熠王宫，地处南，已经寒冬季节，却没有一丝寒意，她还有什么不知足，只是在这熠王宫内放花灯，失了那份热闹的气氛便什么也不是。
她掩下眼底的失落，摇头道：“不用了，谢谢秦将军。”
“真的不用？像什么胭脂水粉，漂亮的小灯都可以。”秦潼急切问道。
看着他眼中的希冀，玉萝犹豫了。
她自知不应该纠结于虚无缥缈的东西，神仙有千千万万年的寿命，她短短一生，于他不过转瞬即逝的晨露，再说，他用千万年去寻锦觅的转生，那份爱想必是刻骨铭心的。
那日秦潼问她可有喜欢的人，她还未曾察觉，这几日下来，他的心思，她再愚笨，也大致知晓了些许。
她虽对他无意，但也不忍心伤他，他未曾提及，若是她贸然回绝，让他尴尬，也不大好。
坦白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那，麻烦你帮我带一些胭脂吧，你觉得好看的就行。”玉萝笑言。
秦潼憨笑：“好的。”
*
润玉消失后，好久未再出现。
“不就是放鹿的散仙，有那么忙吗？自上次离开，已经十日了。”
最近清闲，玉萝有许多的时间胡思乱想，双手趴在窗台，仰头看着夜幕。
星星闪烁，凉风习习，她真想知道，神仙住的天宫是什么样子，那样清冷的人，他的宫殿定然也是清冷无比的。
倏然间，天上一阵流星划过。
美不胜收。
她立刻站起身，望着漫天的流星，心怦怦直跳，不知为何，心里十分肯定此事与他有关。
慌忙跑出院子，所有的流星顺着一个方向滑落，她顾不上许愿，朝着流星消失的地方跑去。
在院中，她得以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
只是身侧，立了一道蓝色的身影。
她停下脚步，将心中的喜悦压下，未再上前。
身形隐在柱子后，看着流星划过，两人垂手并立，相谈甚欢，真是郎才女貌，天下无双。
流星滑落，瞬间消逝，她压抑着内心的酸涩，提起裙摆欲转身离去。
只是刚走两步，背后传来熠王的声音。
她心道不妙，连忙转身。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熠王看着润玉，脸色泛冷。
两人说了两句，就要动手，这时一个身穿白色格纹长衫的衣公子走了近来，熠王脸色更黑了。
熠王和秦潼，白衣公子，润玉四人僵持着，眼看着秦潼要冲着润玉动手，玉萝忍不住喊出声：“不要。”
紧张之余不小心踢翻了花瓶。
众人回头。
紧张的气氛消失。
她猫着腰道歉，从柱子后钻出来，脸上十分窘迫：“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路过。”
锦觅也察觉了气氛不对，连忙化解尴尬：“既然玉萝也在，我们不妨一起赏花品酒，各位觉得如何？”
“好啊好啊，人多才热闹。”白衣公子连声应和。
锦觅笑着看他：“扑哧君，你是算命的，玉萝姑娘也会算命，就是不知道你俩谁更胜一筹。”
彦佑眉头一挑，看着对面不起眼的小姑娘，脸上颇为嫌弃。
玉萝全程缩着头，熠王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一眼秦潼，微微叹了口气，允了。
一张四方桌，五个人，秦潼本想站着便好，熠王硬是差人去搬了长桌：“既然有此佳酿与敛蕊难开的昙花，一同欣赏才过瘾，秦潼虽是我属下，但也是我的兄弟，没道理让他干站一旁。”
既然熠王如此开口，几人也无异议。
旭凤和润玉对坐，秦潼锦觅与玉萝彦佑对坐，秦潼虽坐在锦觅身边，却一直盯着玉萝看。
彦佑看着侧边冷漠防备的姑娘，在举杯时看见秦潼的眼神，抿着酒杯笑着摇头。
这一庭院的男子，无不是为了锦觅而来，而那木桩子竟然盯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
眼光并不太好啊。
凉亭吹来幽幽阵风，院中花瓣洒落，孤月高挂在枝头，颇有一番趣味。
“锦觅姑娘酿酒技术可谓一绝。”润玉忍不住称赞道。
锦觅虽然隔着面纱，从她弯起的眼睛可以看出，她心情极好：“过誉了，不过首次酿酒，有待改进，今日未曾想到有如此多的……朋友，准备不足，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锦觅姑娘过谦了，你的手艺一如既往，这酒醇而不烈，称得上佳酿二字。”彦佑灌了两口酒，晃晃悠悠的开始掏家底，什么都往出说。
锦觅听着他胡天海地乱吹一些奇闻异事，眼睛放光。
熠王黑了脸，润玉只当未看见一般饮着酒。
这尴尬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玉萝埋着头，一声不吭啜饮着“佳酿”，好不好喝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胜酒力，有些上头了。
“玉萝姑娘，你是不是醉了？”秦潼时刻盯着对面的动向，见她眼眸迷离，好奇询问道。
润玉侧过头，小姑娘脸颊绯红，心里咯噔一下，这酒量还是一如既往的浅薄。
见着小姑娘喝醉，他并未恼，似乎还有些开心。
在凡间，他见着锦觅、旭凤、秦潼、穗禾，一如在天界的模样，锦觅还对他说了当初在天界一模一样的话。
只有玉萝，他一直在找着她身上的熟悉感。
见他看着自己，玉萝抬头，冲他娇憨一笑，眸色清亮：“嘿嘿嘿。”
继而转头看向秦潼：“没有哦~”
见她冲着秦潼撒娇，润玉眉头微皱，抿了抿唇：“你不能再喝了，花未赏，酒先醉，这是什么赏花？”
说完，夺下她手中的酒杯，放置右手边，和自己的杯子搁在一处。
“对哦，赏花赏花！”
两杯酒下肚，脑子晕晕乎乎，却不再拘谨，玉萝盯着桌上昙花看了半响，嘴中喃喃，“如今可真是风花月都有了，唯独没有雪，真有点可惜呢。”
“玉萝姑娘何出此言？”秦潼脸上也有了酡红，眸光熠熠的看着对面的人。
玉萝撑着桌子站起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大摇大摆走到院中，看了一眼月亮，回头：“风花雪月可谓是人生四大乐事，是何其潇洒酣畅，你们认为呢？”
熠王皱眉，看着满眼慕色的秦潼，脸更黑了。
“风花雪月？”锦觅歪着头，“何解？”
彦佑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润玉，来了兴致，摇着折扇，看小姑娘如何解释。
玉萝望着孤月，摇头晃脑缓缓道来：“风，是自息自生扰袖弄摆，花，是摇乱玉彩沾衣未摘，雪，是眉心微凉华发皑皑，月，则是移走寂空星云中埋。”
润玉喝酒的手一顿。
他还记得上次，也是他们几人。
那时，风花雪月仅仅是吹面风，飘落花，树间月，檐梢雪，此情此景，风是飘扬的衣袖，花是衣上的落彩，雪是满头花白色，月却是寂寞沓来。
此情此境，因入世而深刻，不知是好还是坏。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36.风花雪月（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