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木成林》陆木飞鱼

2、第二章

　　Chp. 2

　　“叮！”

　　小文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陆以桐，像事先演练过一万遍般迅速站起来，推了推眼镜，露出甜甜的笑容，“陆经理下午好～我带您去小会议室。”

　　“下午好。”陆以桐回以微笑，“谢谢，我自己可以。”

　　“咳嗯！”第一个看到陆以桐进来的姑娘给了大家一个暗号，所有女性员工统一低头照了照小镜子，整头发的，补口红的，窸窸窣窣一阵响动。

　　陆以桐边走边微笑点头回应着浪潮般的热情招呼，默默记下了有多少人电脑屏幕上没来得及关上或者最小化的购物网页和游戏端。他沿着走廊刚走进尽头的会议室，便见到了在白板前反复调试ppt的林木森。陆以桐有些意外，这人衣服和头发明显都整理过了，粉色的衬衣整齐的扎在裤子里，领带已不是上午那条咸菜，乱翘的头发也服帖了不少，脸上认真的神情和上午那个迷糊的鸟窝头判若两人。

　　随着离会议时间越来越近，公司里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及会议相关人员也陆续进入会议室，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很快便挤满了人，显得格外的“人丁兴旺”。

　　姚佳佳突然在陆以桐身边坐下伸出手，“久仰了陆总，我是公关部姚佳佳。您可以喊我小姚或者佳佳，以后还请多指教。”

　　陆以桐感觉自己的鼻腔瞬间充满了一种甜蜜妖娆的气息，他收起落在林木森忙碌身影上的目光，回头就看到姚佳佳精致的五官上挂着她那毫无挑剔职业笑容，刚要回应，只见姚佳佳扭身笑着说，“林木森他啊，看着呆呆的，但是公司这些小年轻里，最靠谱的就是他。”

　　陆以桐微微一怔，随即便扬起一个礼貌的笑容。

　　老陈笑呵呵地摇着折扇宣布会议开始，向众人郑重介绍了陆以桐，在陆以桐作完自简短的我介绍后，老陈又接着说道，“在座的也都是公司的核心骨干了，大家都知道，公司远达的项目出了点..……小问题。陆以桐，陆总，是总公司派来支援我们这个项目的领导，希望大家还像之前一样，拿出热情与干劲，团结一致，早日拿下这个本就属于我们的胜利！”

　　老陈环视众人，稍作停顿后又道，“为了表示公司对项目的重视和决心，决定从各部门抽调专人，组成远大项目团队，具体名单已经下发电邮，希望各部门能积极配合，在资源和人力上倾力支持。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远达对公司多重要大家心里有数，下面由工程部的林木森向陆总汇报一下项目的具体情况。”

　　林木森看着会议室里坐着的人，心爬上了嗓子眼，社恐要是有个上限值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暴表了。他绝望地勉强整理了一下心情，心里默念着“在坐的都是软泥怪，在坐的都是软泥怪……”

　　钢铁匹诺曹，挥舞智慧法杖吧！他们眼睛都是宝物~宝物~~

　　林木森深吸一口气，张嘴却发现还是磕磕巴巴的。

　　他下意识把目光投向老陈，立马被对方笑里藏刀的表情吓得抖了抖，即刻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的哄笑。

　　他赶紧躲开老陈的死亡凝视，目光落到老陈身边的陆以桐上。只见他眼神专注地盯着PPT上的内容，似乎不在意自己那“嗯，额，啊”的“口吃演讲”，偶尔低下头记录着似乎是重点的内容。林木森突然觉得受到了鼓舞，爆灯的社恐能量渐渐转换成了想要表达的欲望，顺利地完成了接下来的部分。

　　会议室的灯打开，老陈对林木森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各部门负责人相继发言后，老陈对陆以桐说，“陆总，相信你对我们已经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了。你有什么疑问或者在工作上对大家有没有什么要求？”

　　陆以桐站起来，系上西装纽扣，微笑着开口。他语气是温和的，却又带着不容忤逆的笃定，“公司现在面临的问题还是比较严峻的，接下来的工作还需要在座各位的全力配合。希望我们能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地拿下这个项目。大家在办公区域尽量以工作为主，提高效率也能让大家有更多私人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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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整理东西离开会议室，老陈朝正在收拾讲稿的林木森招招手，“小林你来一下。”

　　林木森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刚走到陆以桐对面，就被老陈一掌拍在了背上，他使出了洪荒之力才勉强让自己稳住身形没有飞扑进对面人的怀里。

　　老陈说道， “陆总，之前这个项目也是小林跟着推进的，今后还是让小林和您一起继续跟进这个项目。这小子看着不着调，放在正事儿上稳得很，多余的夸奖我就不多说了，他会在工作中展示出自己的能力的。您一定放心。”

　　林木森感到一阵后怕，刚才差点就“稳”不成了。

　　“陈总推荐的人我信得过。”陆以桐笑道，“我既然来了，也会和大家一条心，共同努力拿下这个项目。”

　　“行，接下来有什么具体工作，直接布置，公司各个部门都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的。”

　　“好。”陆以桐点头，又转向林木森伸出手，释出笑意，“以后一起工作就请多指教了。”

　　林木森看着陆以桐，觉得他每个表情动作都像是安排好的，让自己感到恰到好处的温柔舒服。想起今天早上的事，他多少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握上了这第二次主动向他伸来的手，“好的好的，请多指教。”

　　“你收拾完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们聊一下具体的工作安排。”

　　“嗯！”林木森点头应道。

　　“很好！哈哈！”老陈甚是满意，“办公室已经收拾好了，我带您过去？”

　　“麻烦陈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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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木森回到自己的办公位时，发现东西都被收拾好了放在桌子上的纸箱里。

　　他眼前一黑…这神马情况？自己这是…被开除了？！

　　“那个二木啊～你的位置以后不在这儿了，我带你去新办公桌那里。”设计部的张强一边说着一边抱起林木森的纸箱子往前走，“诶，你倒是跟上来啊～我帮你拿着东西呢，怪沉的～”

　　“啊？”林木森还是没明白。

　　“对哦～你刚从会议室出来，应该还没来得及看邮件。”张强往前挺了挺腰，把箱子的重量顶在肚子上，“项目组成员要搬到一起办公。你代表你们工程部。”

　　“喔..”林木森这才想起会议老陈宣布的内容，随即应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来我来，你跟好我就行。”张强说着扭着腰在前面走得飞快。

　　看着他那比姚佳佳还灵活的腰肢，林木森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有阴谋……

　　林木森跟着他来到位于公司角落的一小片办公区域，看得出是新腾出来的，安静隐蔽，偌大的落地窗使这片空间采光极好。六张宽敞的卡座呈一字临窗排列，每一个座位都相对独立不互不干扰，一旁的椭圆会议桌又可以方便团队的讨论。

　　光从这办公区的安排便能看出公司对项目的重视，林木森跟着张强越过一张张卡座，直到最前排。

　　“呼！”张强放下箱子，抬手给自己扇了两下，“累死老娘了～以后你就坐这儿了，背后的门内就是陆总，姐妹们可是忍痛将这个‘小！秘！书～’的好位置让给你的，机灵点儿～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到时候别忘了好好答谢我们喔~”他点了点林木森的胸口，又抬手朝林木森比了个加油，眨眨眼，“以后就是一个team的囖~我们一起Fighting！”

　　“对呀，木森。大伙也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姚佳佳从后面的电脑后探出脑袋，从手机按出一个二维码递给林木森，“进微信群联系联系感情吧。”

　　扫了码进这新成立的了“不干到死不开心”群，林木森瞬间收到了许多“祝福”。

　　姚佳佳：“欢迎我们的二木~”
　　安羽如：“二木早日升职加薪~”
　　张强：“小森哥哥，要罩我们喔~”
　　容易：“林哥，辛苦了！”
　　马翔：红包“致我们最宝贵的自由~~”
　　“………………”

　　林木森算是明白了，这帮家伙肯定是怕陆以桐抓他们上班逛购物网站还玩游戏，让自己坐这里给他们通风报信来了，嘴上还说的那么好听，假公济私……哼！他盯着从马翔红包里抢来的两块九毛八，放下手里的东西，从箱子里找出笔记本和笔，走到陆以桐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请进。”

　　“来，请坐。” 陆以桐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自己拿起笔记本也在一旁另一张沙发坐下，又给林木森到了杯水，“我们来具体安排一下后续的工作。”

　　“嗯。” 林木森打开本子准备记录，“您讲。”

　　陆以桐翻开工作笔记，先对林木森刚才的介绍作出了肯定，又针对性问了几个关键问题，林木森认真回答着，且记下了好几项数据需要做深入调查总结的要求。二人沉浸在工作里，办公室里除了二人对话，就只有墙上时钟跳动的声音。

　　林木森听着陆以桐说话，只觉得这声音清澈中带着一点特有的沙哑，似乎有穿透人心的能力。林木森感觉自己渐渐变成了静谧森林中的湖泊，陆以桐的声音像阳光般拨开迷雾渗透进来，在水面漾开点点涟漪，想听这个人说更多的东西，他不知不觉在笔记本上越写越多。

　　“林木森？” 陆以桐觉得林木森走神了，虽然自己说的话他都应着。看看林木森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工作安排，陆以桐觉得自己像是在压榨员工……

　　“前期先说这么多吧，如果今日能做完，明天和银行的会谈就可以更有把握，不过也不……”陆以桐还没说完，就听林木森应道，“您放心，一定能做完！”

　　“行，你去忙吧。” 陆以桐说，想想又叮嘱道，“尽力而为，不用太勉强。”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什么问题随时喊我就行。那个……” 林木森说着抓了抓头，“我就坐在您门口。”

　　“去吧。”陆以桐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林木森游魂般回到自己的座位，简单收拾了一下，才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了看笔记本上的内容，明天上午陆总要和银行的会谈需要的资料...从哪项开始呢....

　　等等！
　　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死要死要死！1234567….
　　这么多？！

　　他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那密密麻麻的工作笔记确实出自自己之手~字迹还热乎着呢！

　　完蛋了……

　　怎么就应下了这么多工作，还一口咬定今天能整理完？！我是猪头吗？还是食音兽，听到好听的的声音就啥也不记得了！底线呢？尊严呢？这....哪能做得完啊！！

　　林木森丧气的趴到办公桌上，心中正默念着自己只是条咸鱼，一只手越过桌面上的大箱子揪了下他头上翘起的一撮头发。

　　“佳佳姐……”林木森抬头带着哭腔喊道。

　　“打住。” 姚佳佳拿起压在他胳膊下面的本子，“啧啧啧，这么多工作？今日完成？陆总真不爱护花草树木啊。”

　　“不是他……是我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就应下来了。”林木森说着坐起身，“佳佳姐你帮帮我呗？这些数据...”

　　“去去去，卖萌可耻！”姚佳佳单手按着林木森的额头，满脸拒绝，“我是公关部的，这些数据不都是你们统计完才给我发稿的么。而且姐晚上还有约会呢。” 说着，她从兜里摸出几块儿巧克力放在他桌子上，“请你吃巧克力。”说完摸了摸他的头走了。

　　林木森叹了口气，开始慢慢悠悠收拾桌子，想想打开了公司□□群。

　　林木木：“哭唧唧.jpg 那个...”
　　同事A：“大家快跑，戏精木又来了。”
　　同事B：“木木加油，我们相信你喔！”
　　同事C：“白眼. gif 二木别装了，每次都这样，可哪次受表扬的不是你...”
　　同事D：“这次一定比上次更好呢！比心~”
　　林木木: “……”

　　林木森心中长天长啸：天呀~~~~~谁来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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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越来越暗，随着夕阳被夜色吞没，月亮爬上天空，同事一个个下班投入了G城的车水马龙。

　　“二木，我走了哈，你加油。拜拜。”

　　“林哥明天见。”

　　“走啦~明天再继续，拜拜。”

　　“嗯，路上注意安全，拜拜。” 晚上九点，最后一个同事也离开公司了。二木生无可恋地站起来去茶水间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看着陆以桐办公室里亮着的灯，又默默坐回去继续工作。还有……4组……估计也就到……半夜？

　　他在额头用意念给自己绑了一条“必胜”的横幅，心中念道：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陆以桐停下手头的工作伸了个懒腰，十一点了，林木森一直也没来敲门。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月色下的办公区只剩下林木森的电脑屏幕亮着，一眼就看到上面塔罗牌网页闪出一道彩色光芒，虽然林木森已经在听到开门声时以最快速度把它叉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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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完了完了。”林木森已经想不起来这是今天第几次用这句内心独白了，陆以桐下午才强调过不要用办公电脑娱乐……可自己这也不叫“娱乐”，他可是一本正经算着今晚自己是否可以顺利“过关”。

　　“抱歉，今天工作确实布置的比较多，不用为难。” 陆以桐上前温声道。

　　“没……不…”林木森一边回答脑子一边飞速在转，低下头，“我…对不起。”

　　陆以桐明白林木森指得是塔罗牌网页，笑了，“不用紧张，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

　　“不…” 林木森想，塔罗牌显示的是正位太阳呢。

　　没等他继续往下说，肚子先传来一声响亮的肠鸣。林木森的表情瞬间凝结了，窘迫得想钻进屏幕里。
　　“真的没有困难？”陆以桐笑着追问。

　　“有………………”林木森小声回答道，“我饿了…”

　　陆以桐看看这个下午仪表干练的人又变回了早晨初见时的模样，脚边废纸篓里可怜兮兮地躺着几张巧克力包装纸，忍俊不禁道：“走吧，请你去吃宵夜。你带路，我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