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自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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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呀纲吉君。”
“早啊太宰。”
太宰无精打采的眯着眼，整个人散发出“倦怠”的气息趴在桌子上。
纲吉摸了摸自己新鲜的伤口，没忍住吐槽，“为什么明明都是迟到，太宰你却不用被云雀学长咬杀啊。”
一大早为了找掉落在上次被打劫的地方的作业，结果迟到被鬼之风纪委员长咬杀。回到座位后发现比自己还晚到的太宰已经提前坐到了座位上。
——直到现在才发现作业不见了，还好没让reborn知道……
“他是不会抓住我的。”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太宰懒洋洋的打着呵欠，“那个人实在太单纯了，摸透了以后就很好应付。”
“居然这样说云雀前辈……”
纲吉干笑着。脑袋里的问题得到了解答，就好像内心被看穿了一样。
这样优秀的人，以前的纲吉肯定会因为自卑而不敢靠近，但是现在他却可以很自然的去吐槽甚至劝说太宰。
要说原因……
棕色眼睛里浮现温暖的笑意，连带着让那张平凡的脸都显的格外好看。
沢田纲吉对正要开口的狱寺比出“嘘”的手势。
——等一下提醒旁边的同学，让他们小点声吧。
“最近的心情很好嘛。”
墙壁里开了一个洞，reborn坐在被改造的小房间里悠闲的喝着咖啡。
前几天的沢田纲吉不管学习还是运动都不行，当然现在也还是不行。可是却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纲吉忍不住微笑道：“是啊，不仅交到了两个朋友，甚至还有同学来找我谈心事了呢。”
“山本吗。”
“你怎么知道？”
“山本这几天放学后练习棒球到很晚呢。”reborn看似不经意的说，“有着很出色的运动神经，要不让他也成为纲的部下吧。”
纲吉垮下脸，小小声道：“山本只对棒球感兴趣，不要对他下手啦。”
“不好啦——”教室门猛地被推开。
“山本跳楼啦！”
“嗯？”
下意识去看太宰，发现那个倒头睡觉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好像是昨天放学练习时手腕骨折，想不开决定寻死。”
报信的是棒球部的学长。
——放学、练习？
「山本的话，不停努力训练，总有一天状态会回升的。」
纲吉想起了什么，肩膀震颤起来。
“……都是我的错。”
逃避的念头一闪而过，就被更加坚决的念头压下去。
——都是我的错，我要阻止山本。
————————
天台。
“山本千万别想不开啊。”
“那根栏杆已经锈坏了！别开玩笑了，快下来！”
“我跳楼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山本武右手裹着石膏，苦涩的笑道：“我已经被棒球之神抛弃了，一无所有的我除了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其他选项了。”
“真的是这样吗？”
太宰分开人群，轻快的走到楼沿。非常、非常愉快，就像去迎接即将得到的礼物的孩子一样。
“太宰来了！”同班同学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黑发少年，“太宰君一定可以劝回山本的。”
“太宰你……”
深色的眸子带着难言的情绪注视着太宰，山本的眉宇间尽是郁色，“你是来劝我的吗？”
他低头看向太宰，这个角度显得脸的轮廓格外锋利，“你劝说不了我的，因为你和我根本不一样，你根本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对于我来说，做什么事都不顺的话，那还不如死掉算了。”
“‘你和我根本不一样’？”
太宰反问道。
“你当然和我不一样，表现出色的可是阿纲和你啊。”山本第一次露出嘲讽的笑容，他尖锐的说，“你懂什么？”
“我当然懂。”
太宰奇异的笑道。
“对于一直是普通学生、总是一帆风顺的山本君而言，因为手臂受伤就去自杀，山本君相当冲动呢。”太宰语气明朗，话语却很残酷，“不过，你真的理解了自杀代表了什么吗？”
“人类一出生便注定死亡，无论拥有什么都注定失去。因为死人是什么也得带不走的。”
两人久久对视，太宰注视着山本那双蒙着细雨的眸子，里面装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你会像棒球一样撞击地面，然后摔成肉末，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和你不再相关。”
山本武在太宰深沉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他抬头看向那只曾经握着棒球的手，那里缠着和太宰身上一样的绷带。
山本忽然明白自己为何站在这里。
原來……我的世界是如此狹小。
“等一下！”
太宰松开了眉。
在这微妙凝重的气氛中，一口气跑到天台的棕发少年狼狈的扶住墙，大喊道：“山本，等一下！”
“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话道歉。”
“阿纲……？”
纲吉剧烈地喘着气，“之前你问我时，我说着‘只要努力’就好了之类的空话。”
“——其实我是骗你的！”
沢田纲吉直视着山本的眼睛，晨光在他的眼中燃烧，“我和山本不一样，是个什么事都不肯投注精力的胆小鬼。从来不会因为受到挫折而想去死……我没有过那样惊人的想法。”
“其实我就是个死到临头才会后悔的胆小鬼，早知道会死，才会想着应该豁出去看看。这样的我……是没有资格对一直努力的山本说出‘那就努力啊’这样的大话的！”
山本武久久无语，不知为何他没有办法之前那样吐出刻薄的话语。
他注视着棕发少年磕磕绊绊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山本，就这么死了，人生岂不是浪费了？”
“阿纲……”
琥珀色的眼瞳呆然地眨了眨，山本情不自禁地向纲吉走了一步，“我……”
“胆小鬼这种话……我可不认同哦，纲吉君。”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太宰？”
像是不满自己被忽略一样，黑发少年旁无若人的打断进行火热的对话。
“我也是来自杀的呀。”太宰以与一般自杀者截然不同的灿烂笑容说道：“bang~只需要一瞬间，多么迅速又轻松的死法啊。”
虽然经常听太宰这样说，但是沢田纲吉还被这句话吓了一跳。
山本皱起眉头，“太宰，你真的想死吗？”
太宰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跳了下去。
“！！！”
山本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去抓。腐朽的栏杆支撑不住两人的重量，两个人一起从楼顶跌落了下去。
“山本——！太宰——！”
橙色的火焰一闪而过，棕发少年以常人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动作踏在墙上，抓住了两个人下坠的身影。在下坠的过程中，山本一瞬间看见太宰脸上一闪而逝的笑意。
三个人砰地坠落在楼下急救自立机铺成的软垫上。
“呀嘞呀嘞，又没死成呀。”
太宰“啵唧”一声地扭了扭脖子，脸上露骨的表现出失望。
“太宰——”纲吉不顾被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体重量压倒在地，生气的对太宰大喊：“这样太乱来了，会死人的！”
“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差一点就真的摔死了啊！”
“……诶？”被这样责问，太宰露出了些许不真实的茫然。
纲吉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对太宰的行动感到不可思议，“上次对抗赛中差点摔死，这次居然自己跳下去，你难道真的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吗？”
“？”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山本武，视线在两个人之间移来移去。
“……”
黑发少年表情没有剧烈变化，只是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棕发少年。
“啊、我、不不是……”
察觉到自己的语调越来越激烈，纲吉窘迫的涨红了脸，开始自责起来，“对、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
“我错了。”棕发少年道歉。“我不该这样无礼地对你大喊大叫。”
太宰：“嗯，本来就是你的错。”
沢田纲吉：“…………”
糟糕，他好像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呐，纲吉君。”出乎意料的，太宰并没有生气或辩解。大概是对纲吉的厉声呵斥感到困惑，他用一种与之前惊讶时完全不同的语气问道，“有一句话一直很想问。”
“你好像、对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诶……？”
纲吉稍稍语塞了一下，一股迷惘萦绕在脑中。在那渐渐明了的目光下，他小声挤出声音，“我……”
从第一次见面起沢田纲吉就对他有一种独特的保护欲——他自己大概是没发觉，但太宰非常明白，他倒是从来没有抵触过，只是非常想弄懂。
场面沉默了下来，所有人都有点尴尬。
“哈哈。”
太宰发出了无所谓似的笑声。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干脆的转过了身，“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还要多谢纲吉君呢，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就要和男人殉情了。”
“……”
声音相当干脆利索。无论是那仿佛看透一切的敏锐，还是态度切换的速度，简直是神的级别。
“等一下，太宰。”山本在背后叫住了他。
“谢谢你。以及……”
“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他跟太宰不一样，他并不孤独。
就算在此之前一直沒有人能在他的心中停留，什么都过于容易以至于对活着提不起劲。但是有个人出现在天台，对他说：就这么死了，人生岂不是浪费了？
从此世界有了重心，一切都改变了。
“我问你。”太宰轻声说，“山本君，掉下去的时候你感觉到了什么？”
“……”
山本武轻轻摇头。
“什么都没有。”太宰笑了，“山本君，那一刻什么都没有。”
他无数次真的想要自杀，却一直没有成功过。
“这就是死亡。”
人类会因为一个简单的原因活着，也会在恰当的时机或在乎的东西逝去而放弃。
“现在呢？”太宰又问，“现在你是什么感觉？”
“我感觉……能活下来、很好。”
太宰毫不意外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得到某种东西时那刻开始就注定某天将会失去，但是，追寻的过程也是值得珍惜的。对于太宰来说，想要活着与期待死亡并不是对立的存在，是可以共存的。
“真羡慕你啊。”太宰意味深长地说道，双手插兜向人群走去。
纲吉看着太宰的瘦弱背影没入人海，忽然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这个朋友。
拥有超乎常人的聪明头脑的少年，灵魂却一直在追求死亡。无法弄懂，也没有办法理解。就像谁也不知道绷带下的是否是伤痕累累的身躯。那双清醒到能看清一切走向的眼睛，唯独没有他自己的倒影。
第一次认识到这个的沢田纲吉，看着太宰消失的地方，暗暗下定了决心。
reborn安静的削弱着自己存在感，此刻意义不明地的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自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