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天地不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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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穆湖看着一片狼藉的基地再也支撑不住的单膝跪下吐出口黑血，而撑在泥地上的手，原本白皙的皮肤浮现出黑色的血管纹路。
他方才挤干了身上所有的水系异能，如今情况有点类似于修炼时方法不当被功法反噬，胸口憋闷，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烧起来了。而过于透支异能的结果，是让他体内原本还没完全消失的丧尸病毒疯狂反扑，那种渴望生啖人肉，人血的渴望一浪高过一浪。
“穆湖！”半空中化作巨大凤身的黑翎两爪中抓着数十幸存者，甚至屈尊降贵的让几人坐在了他身上。
降落之后黑翎将人如数甩到地上缩小了身形查探穆湖此时情况。发觉对方血气翻涌，气息不稳又加上刚才那般惊天动静如何还不知对方做了什么。
他想叱责，却又将话咽了下去只是恨铁不成钢的念了一句：“你知道为何你今日这般狼狈？”
穆湖与黑翎在这末世生存的久了，言语方面已经没有那么嚼文嚼字文绉绉的。可严肃起来依旧会用那古色古香的文字，所以穆湖知道黑翎此时正在生气。
见穆湖没有答话，黑翎哼了一声道：“你虽入了魔修的门，但内心依旧循着那正派的做法。加之你又对仇复心软，从来都是顺着他，若他不点头，你便缩手缩脚。最后不得不从旁门左道吸取功力，我劝你，若今日事毕，还是改改你那软心肠。”
不得不说黑翎每一字一句都是点在了穆湖痛处，所以他闭了眼不反驳只是自省了起来。
周围人声切切，许多幸存者环抱痛哭。穆湖本来就在压制体内肆虐的丧尸病毒，但这么多活人血肉散发着迷人的味道，一度快让穆湖失控。
也不知道谁惊叫一声，指着穆湖吼道：“他脸上有那种纹路了，他快变丧尸了！杀了他！快杀了他！”
一言既出，众人纷纷望了过来。大家都认识穆湖，虽感恩他与仇复的照顾庇护，但他们更怕穆湖转化成丧尸。毕竟对方异能太强大，谁都不知道若穆湖转化会是最初级的丧尸还是高阶异能丧尸。若是前者还好办，若是后者，就凭着对穆湖的了解，这剩下的几十人决计不是穆湖对手。
这么一想，众人便蠢蠢欲动起来，纷纷拿起武器，一点一点的缩小包围圈。
黑翎怒极，他与穆湖交流靠的是神识契约，旁人就算见他实体闻声也不过是鸟类的尖啸。但他此时恢复巨大体型，几个拍翅便将所有人掀翻在地。
“神鸟啊神鸟，穆哥已经被感染的很深了。你方才庇佑保护我们，就好事做到底吧，也给穆哥减轻痛苦吧。”一人囫囵爬起来对着黑翎就磕头，继而更多人加入进来要黑翎帮他们除去即将转化的穆湖。
对于这只突然出现的传说中的凤凰，即便它通身漆黑十分不详。但人类已近绝望，加之黑翎最后救了他们，所以顾不得惊讶只当黑翎使他们最后的希望。
“你们……”黑翎怒极反笑，但在众人耳中那扬脖高啼的模样却似乎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于是三三两两的爬起来，有些异能者手上还闪烁起异能的五色光芒。
穆湖五指抓入地面，面对此情此景他愤怒的快压制不住丧尸病毒，那噬人的渴望越重，只想抓住一人咬破其脖子吞噬鲜血与脑浆。
忽而，他彻底明白了仇复当初对人类存亡冷漠的态度。种族这种东西，也不过是抱团取暖罢了。一旦涉及利益生死，几乎没有人会记得对面的人是否对你有恩情。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只有在安全的环境下，人类才会有善意这种奢侈品，自私才是人类的本性。
“看来你明白了。”秋秋不知何时站在了穆湖身后不远处，身边站着仇复，身后是几个类人丧尸，“人类都是些忘恩负义的东西，他们夺取一切可以让他们生存下去的东西，哪怕是同类的生命。”
黑色小羊皮靴踩过泥泞的地面，秋秋猩红的眼看着穆湖：“何必再挣扎，我本想着你一直执迷不悟，所以打算杀尽这基地所有人包括你在内。但仇复毕竟与我有些情谊在，我们互相不愿动手，于是打了个赌。如今算是我赢了，你又感染了病毒，不如就顺应天意做了丧尸吧。”
穆湖不言，只是看着仇复：“所以我这般拼尽全力的呼唤你，你却一直不出现就是因为这个赌约？”
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穆湖想哭又想笑。
自己一心想护着的道侣，为了一个赌约将他陷入如此危险的地步，却不曾考虑即便他看清一切他仍旧有自己的选择。
如黑翎所说，他顾及仇复的心里的结，只要他不点头很多事都做的缩手缩脚，就怕让对方不安心，让对方愤怒。
可时至今日，才知对方的心结并不是一昧体贴理解能够解开的。
仇复双拳紧握，指缝中有点点猩红。眼前的一切是他不曾预料到的，特别是穆湖感染了丧尸病毒。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与穆湖共进退，但秋秋实在太了解他，特别是他心中最阴暗的部分。他忘不了当初在研究所受的折磨，不相信人性。即便穆湖已经温暖了他大部分的世界，可是那片阴暗就跟种子一样，秋秋不过浇了点水便拔地而起，吞噬了他的光明。
“我从未想过要伤你。”仇复嗓音暗哑，“我只是……”
“闭嘴！”穆湖失态的咆哮一声，他抬头双目已同秋秋一般猩红，同时丧尸王的威压铺延开，瞬间将秋秋身后的几个高阶类人丧尸给压制的双膝跪地。
“丧尸王！”不知谁惊叫一声，场面越加混乱。众人拼命逃窜却发现这一方天地似乎被隔离开了，一堵透明的墙让他们头破血流。
释放结界的是穆湖，意图是困住秋秋而非那些忘恩负义的人群。
穆湖压下自己嗜血的渴望看着秋秋：“一山不容二虎，你这么想让我转化为丧尸，那我便满足你。只不过你我之间只能存活一个。”
秋秋微微蹙眉，撇了一眼仇复却左右道：“如今你我都是丧尸，若你觉得一山不容二虎我离开这里回黄昏去。你我各管一方，免得仇复难做。”
原本以为这穆湖感染病毒按照异能推算也不过是个高阶丧尸，却未曾料到对方却是直接进阶成了丧尸王，甚至还保有了人性和记忆。再加上那堵空气墙，秋秋不得不放低些姿态，毕竟现在两人旗鼓相当，真打起来说不定还会被那些卑劣的人类从旁获利。
仇复听到秋秋的话却是没有反应，他只是看着已经变做丧尸王的穆湖心中一片混乱。他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穆湖从那句闭嘴过后一个眼神也未分给他，那种冷淡的态度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让他觉得自己要失去穆湖了。
而事实也如仇复所想，穆湖虽然将事情想了个通透明白，但是他仍旧怒与怨，若不是心中还有些舍不得，还记得自己穿越位面为的是什么，他在转化当时就想将仇复撕成碎片吞吃下肚。
“呵，你以为当真是这么简单？”穆湖嗤笑一声，昳丽的五官忽的妖媚起来，“原本你我之间不过是种族之争，如今却是私仇。他仇复既然拿了我的性命与你赌，那我何必还在乎他？当断则断，我眼里容不得半分沙子。”
说罢也不想再与秋秋多费口舌，只是双掌一翻唤出了凤骨琴。黑翎见状也是化为元神状态归位于琴身。
五指轻撩，清脆的琴声却是夹杂庞大杀意往秋秋扑去——他如今已经是丧尸之身，不用再吞吃丧尸晶核来转化魔息，相当于自身就是魔息之源。为了一击必杀，穆湖舍去异能直接用功法攻击。
但秋秋毕竟激活了魔功残页也是有了几分修为，在穆湖催动功法时就震惊发现了对方功法居然和自己隐藏起来的力量同源，于是再顾不上隐瞒使出全身功力将那磅礴的声浪攻击给挡了下来。可即便挡下来，也是挡的十分狼狈，十根手指被硬生生的割断八根，只剩两只大拇指连在手掌上。
“凭着几章残页，居然修到了辟谷后期。若是在修仙界说不定也是个天才级的修者。”黑翎与穆湖交换着神识，告知对方方才一击探出的虚实，“不过你还是快些结果了她吧，沾染在你身上的疫苗已经开始起效。你水系异能已经用尽，治愈异能在你转换成丧尸的同时失去了，唯有冰系异能还可用。若疫苗再将你变回普通人，你怕是斗不过秋秋。”
穆湖沉下眼，将琴托举在胸前由气劲支撑，双手放于琴弦之上，弹奏着一曲追魂。
随着逐渐尖锐的音调，音波攻击是一浪高过一浪，秋秋虽然已经有辟谷修为，但穆湖已是开光。一阶便是一鸿沟，所以秋秋躲的十分狼狈，身上规整干净的衣服破了不少，暗红成块的血也从破损伤处滴滴答答的落下。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秋秋避无可避，左脚被音波削去在泥地了打了好几个滚，一身狼狈。
穆湖看准时机猛地用食指勾住一根琴弦准备将秋秋头颅割下，结束这个位面的混乱。却不想锐响之后秋秋居然将一直呆立原地失魂落魄的仇复给卷到身前，准备用他当肉盾，
太阳穴一抽，穆湖连忙再发一道音波偏了那攻击轨迹。即便救的及时，但那凶狠的一击仍旧是划在仇复上臂，伤口深可见骨，鲜血瞬间打湿了仇复的整个衣袖。
疫苗已经生效，穆湖只觉得身如火烧烫的厉害，但方才一瞬又仿若置身冰窟，惊惧之后双手抖的厉害。但为了不露弱势，他强撑着怒道：“放开他！”
秋秋受伤极重，仇复鲜血的味道刺激着她身为丧尸的本能。若不是还顾念着逃命，现下只怕是撕下了仇复那只受伤的胳膊吞吃血肉好帮助自己恢复力量。
“你也是一样。”仇复似乎终于回过神了。他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胳膊，又看了看钳制住自己的秋秋面无表情，“原来丧尸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我也不例外……”
说罢却是淡淡一笑，对着穆湖道：“我错了，穆湖……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丧尸人类什么的都与我无关。什么希望黑暗的也不过只是无病呻吟，我要的不过就是你在我身边，他人死活与我无关。我都是个自私的人，为什么要要求其他人大公无私，舍己为人？只是，只是我是不是明白的太晚，你已经不会原谅我了？”
看着仇复面上那惨淡的笑容，穆湖心中也难受。
于仇复而言前半生受尽折磨，所以心防很重即便最后与穆湖相恋，看似坦诚放松了不少，但心门仍旧虚掩未曾大开。而于穆湖而言，对道侣相处之道一知半解，只知道付出小心不去触碰对方伤口，也未曾强硬打开对方心门。
所以说到底，造成如今局面的也说不上完全是哪一方的错。
至于说不在顾忌仇复感觉要与对方分道扬镳，也不过是穆湖一时气话。若他真狠的下这个心，方才那一下也不会吓的肝胆俱裂，也不会看着对方臂上伤口心疼心急。
可决裂前言又在耳边，加上现在也不是个深入谈话的好机会。穆湖深吸口气凝神静气，并没有开口回答仇复的问题，勾着琴弦的食指也未放松半点。
见穆湖不说话，在情感上不够默契的仇复却是理解错误，眼中的希望一点一点的暗淡下来，最后动了动嘴唇：“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
尾音还在空气中飘飘荡荡滚烫的热浪便将余音烧的支离破碎。
“仇……”穆湖脑海一片空白。他闻不到自己发丝烧焦的味道，也感觉不到皮肤被烫起水泡的疼痛。满眼全是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发生什么了？仇复干了什么？
火焰来的快去的也快，也许是温度太高，弹指间两个人便成了两堆灰烬。
“你还发什么呆！”黑翎化出凤身给了穆湖一翅膀，将穆湖扇了个趔趄，“还不赶快把萧易寒的残魂收集起来！他现在是横死，魂魄快散了！”
终于回过神，穆湖松开了咬的鲜血淋漓的下唇。正准备收取飘荡在空中那微弱的残魂，凌空却劈下一道天雷，生生阻止了穆湖收集的动作。
穆湖一愣，扬天怒吼：“天道！你什么意思！秋秋已死，位面已经安全莫非你要违背你我约定？！”
“吾与汝的交易是护汝道侣在此位面平安老死，魂魄则可交还任你带走。”天道之语梵音渺渺，庄严肃穆，“可汝道侣选择自尽，本魂魄不全就该遵循规则消失消散，自尽更是大罪。所以此残魂汝不得带走。”
“呵……我若是强硬带走你当如何？”穆湖因为疫苗之故双眼猩红已经褪去，恢复了人身。但他面目狰狞将原本昳丽五官生生扭曲的宛若恶鬼，“你别忘了，疫苗还在我手中，会做疫苗的人也在我的结界之内。不过死了一个威胁最大的丧尸王而已，现今人类还存几多你心中有数。”
语毕不准备再多言，只是卷了仇复残魂。正准备将残魂纳入识海温养，天道没得选择，只能忍气吞声任由穆湖动作。
正待松口气离开这一片狼藉之地，天地之间忽的变色，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随后更是山摇地动。
努力稳住身形，穆湖望向头顶——原本还算通透的天空如今被大片雷云覆盖，黑压压的一丝光亮都透不出。若不是云中来回穿梭的雷电之光，基本伸手不见五指，比夜晚的暗还要黑上许多。
感受着头顶不断传来的摄人威压，还有现下的情况，穆湖和黑翎几乎同时明白过来——看来新生天道是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又因天道阻止收集残魂他们生出倒戈之心，新生天道终于看准空隙出世。现在正在与原天道进行殊死之战。且看威力，他们熟悉的那道威压再逐渐减弱，似乎不敌。
穆湖不屑的笑了笑：“若不是天道方才那一出，只怕新天道不会出生。自作孽。”说罢毫不留恋的转身，“该走了，下一个位面。”
黑翎吃了一惊，因为他原以为按照穆湖的个性应该出手相助，毕竟他一直以人类自居，没想道如今却是不理不睬。莫不是方才仇复的自焚刺激太大？！
可疑惑归疑惑，担心归担心。黑翎也是不满天道方才的做派，俗话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却没想到刍狗也有反咬一口的时候。
扬翅引颈，黑翎锐啼一声，用尽修为撕开位面空间露出黑沉却也星光点点的内里。一人一鸟举步而去，是连回头也没有。
“尔等竟敢！”很明显天道也察觉了穆湖与黑翎的动作，几乎不可置信对方就要这么甩手而去。它也不敌新生天道勇猛，已经是强弩之末。悲愤之中用尽全力挣脱新生天道的攻击束缚凝了所有最后神力往穆湖和黑翎而去，那架势完全是打算与穆湖同归于尽。
穆湖知道这一击非同小可，若他挡不下来必将神魂灰飞烟灭。但他方才经历了激烈的战斗，又才从丧尸之身恢复人身，无论是肉胎还是元神都已经疲惫不堪……
“王八羔子！”黑翎突然骂了一句与其身份眼中不符的粗话，“天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话音未落却是张开了翅膀将穆湖整个护在胸前，“老子好不容易找了个合心意的契约主，能让你打的他烟消云散！”
穆湖愣愣的，还未待反应过来一道极重的冲击就袭来，即便有黑翎以身相护，这具肉胎依旧是四分五裂。
看着黑翎凤身与自己借用肉胎皆四分五裂，穆湖手指弹了弹，再支持不住的昏迷过去，迷失在空间裂隙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天地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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