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同桌太坑》察兮

220、220

　　期中考试原本定在体考后一周，学校考虑到如果有三年级同学为了期中考试而忽视了体育，导致在体考成绩上落分那实在太不值当了，便将三年级除直升班以外的期中考试提前了一周半，留半周的时间让三年级同学安心准备体考项目，同时也算一顿学习冲刺后的片刻放松。

　　你他妈管这叫放松……体考当天顾于兰腹部痉挛得快要直不起身了，光是厕所就跑了三次。

　　“于蓝，要不你弃考吧？””

　　“这样下去要不得，你找个关系让医院给你开证明吧！”

　　现在才讨论开不开证明的问题未免也太迟了，这都上考场还谈临阵脱逃的主意简直是开玩笑。顾于蓝必须坚持，如果这个时候放弃，就太对不起几个月以来暴汗的自己了。

　　除了每天早操的绕圈跑，每天下午的体训时间和放学后她都会针对弱项加练，在体考之前的几个月里，她日日腿绑沙袋做几十个阶梯跳，一天至少计时4个八百米。南岚有时候会陪她跑步，见她练得这么辛苦，不免用玩笑话劝她：“你这么跑下去胸都要跑下垂了。”

　　顾于蓝哈哈大笑：“我又不像你那么大”

　　“所以要穿运动内衣呀，你也会动嘛。”

　　“我不会，我是男人。”

　　若真是男人就好了，虽说她倒不必真的去担心什么胸下垂，但越临近体考越担心起不守时的生理
　　期来，特别是由于考前过度运动导致的生理期推迟，这玩意就是它来也烦，半天不来更烦！好在
　　大姨妈在体考前四天来了，顾于蓝的经期特别短，在体考当天正好结束。

　　当下的唯一任务就是体考及格。体测的立定跳远是顾于蓝跳的最好的一次，但还是离及格线差了
　　很多，她难理解为什么及格线不能依自己的身高来灵活划定呢？毕竟她能够跳到身高那么高已经
　　很不容易了嘛。仰卧起坐测试她发了疯地去做，脑袋都要甩掉，终于达到满分。最后一项八百米
　　无论如何也要及格，否则……之前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八百米跑步的顺序是根据体测考号分的小组，萧枣正好在顾于蓝的前一组，在顾于蓝热身时她就正在跑步，羚羊般矫健的跑姿引来了许多外校考生的围观和称叹，神明大人拥有着大多数人都羡慕不来的田径天赋，不负众望的拿到了小组第一名。

　　顾于蓝心想，现在不论是穿越到跑完以后或是穿越到神明大人身上任何一个就好了……可这些都
　　是痴心妄想，最重要的是将注意力放到现下自己的呼吸。

　　枪声发，体测开始。全程三圈半，顾于蓝在第一圈要很努力才能和大部队保持一致，可对其他人
　　来说这个速度只是热身，大部分人会从第二圈开始调整跑步节奏，并预备最后100米的冲刺，而
　　她却在一圈后明显感觉到疲惫了，鼻腔像灌进了冰冷刺激的液体，并直冲上脑门。

　　意识在向上向外地飘去，身体却如铅般重向下坠落，每抬起脚跟，就像有无数的障碍物在绊倒
　　她，无数的藤蔓牵制她，她靠着仅剩的一点意识重复脚步。

　　不想坚持了。

　　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不用坚持的吗？那她一定最喜欢了。

　　忽然那么一刻，她的意识因为场外的吵闹而恢复。就在此时，顾于蓝注意到了余光中的影子，一
　　个与她同步前行的影子。

　　偏头看向神明大人，对方没在看她，而是坚定地盯向前方。

　　萧枣应该不是一个真正怕麻烦的人，否则，她本应更加孤僻、无聊，但实际上整个初中她都玩的
　　很开心。此时的神明大人不像被猎手追捕而奋力逃亡的鹿，而是嬉戏玩耍的犬。

　　萧枣因为要配合顾于蓝的速度而稍微有些束手束脚，她领着顾于蓝逐渐加速，但是又卡着成绩及
　　格的时间不至于跑得太快，更不会超过顾于蓝可以承受的范围，始终处于顾于蓝余光中前面一小
　　点，顾于蓝在她的带领下找到了适当的节奏，只管放心地跟那个侧影跑。

　　她好像一直一直都在追寻这个背影，也一直一直受其庇佑。顾于蓝应付得了复杂的人际关系，实
　　际上却深陷于虚情假意，内耗在自己的世界中，而萧枣，在她为数不多的人际关系中，都坦然相
　　对。因此，每当顾于蓝感到焦虑，只要看看她，也会发觉人际关系不过如此简单。当顾于蓝迎合
　　着周遭，但凡看看她的剥离，也会发觉迎不迎合也没什么所谓。

　　原来不止是当下，神明大人，我追了你好多好多年。

　　眼泪就快夺眶而出，但她必须要忍住，只能任由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倒流回鼻子中，她怕影响呼
　　吸节奏于是猛吸一口气。

　　“加油啊！”

　　场外的呼喊声更加热烈，连另一个体育场的男生也过来凑热闹欢呼。魏澜也撞见了这一幕，这姑
　　娘已经第二次擅闯赛道了。当然，这一次没有进跑道，只是在内侧的塑胶草坪上跑，搞得考官想维护秩序但又不好强行带出。

　　“加油！加油！”“冲啊！”

　　跃过终点的那一刻，顾于蓝释放了自己的所有情绪，大口大口地喘息，眼泪也涌了出来。朋友们
　　围过来，关心的关心，递水的递水。顾于蓝的双膝下方像被人各砍了一刀，只能任由朋友们将她
　　搀扶。她越过人群往向被老师带走商量处置办法的神明大人，神明大人也正好转头看过来，狡黠
　　地眨巴眼睛，仿佛在说，不必担心。

　　也不顾腿酸肺疼了，顾于蓝拨开人群走向萧枣，考官瞥了眼顾于蓝并不加阻止，顾于蓝便变本加
　　厉地扯扯萧枣的衣角让她走慢一点。

　　等与老师相隔一个人的距离时，顾于蓝悄悄在神明大人耳边告白：“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她的名
　　字叫萧枣。”

　　萧枣毫不矜持地回应道：“你可能要竞争一下。”

　　从教学楼三楼的露台往下看正好能看见操场上体测的学生，顾于蓝在走廊上等待萧枣的片刻，魏
　　澜就来了，南岚考完后遇到魏澜也一同跟过来了，周诚康当然也跟女朋友一道。顾于蓝奔奔跳跳
　　地到他们跟前，手舞足蹈地讲述着刚刚神明大人一出英雄助美，南岚和周诚康说都听说啦。

　　最后是萧枣的现任班主任陆无珍来接的她，虽然平时爱欺负爱徒，但从来也不会让自己的学生在
　　别的老师那儿吃亏。一被陆无珍接出来，在门外等候多时的朋友们一拥而上，顾于蓝紧紧将神明
　　大人抱住，然后朋友们把他们可爱的朋友掳走了。

　　连谢谢都不知道说一声，陆无珍挠挠脑袋，真是不礼貌。老师静静地望着扎得高高的马尾或是毛
　　茸茸的后脑勺，松垮垮的校裤和汗湿的短袖校服，陆无珍知道自己望着的不止是年轻、欢笑的背
　　影，也是一路相互陪伴过来的友谊和一代的青春。

　　她摸摸上衣内侧的烟却没有摸到外口袋的打火机，手里摩擦着烟头，又将它放在撅起的上唇嗅嗅
　　烟草香气。

　　楼下响起预备的哨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加油，陆无珍百无聊赖地看了又一场百米测试。

　　无珍心想，人生就像一场马拉松。

　　人生就像一场马拉松，我们从不同或相同的起点出发，一同起跑的人往往只能陪你一段路，跑着
　　跑着就分道扬镳了，有的人虽与你起点不同、配速不同，却在后来的某个岔路口相遇。有的人
　　快、有的人慢，有的人这个点加速，有的人那个点缓冲，人们因为不一样的步调说拜拜，永远没
　　有谁能成为你的专属陪跑。

　　有的人跑得到终点，有的人却半路力竭，即使是牵着手一起跑的人，最后也可能会被挤散。因
　　此，马拉松注定是孤单而漫长的运动。

　　但马拉松也是热闹的，多少人陪你跑过一样的路，如果跑散了，你不如抬头或回头看看他们，如
　　果他们身边多了个伴，多少有些宽慰，如果大家都能坚持下去，就在终点见吧。

　　若早料到会跑散，就约定好在下个路口相会，就好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