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行人生》枝木子

8、第 8 章

　　老爷子他们比韩宸要早出来，已经去韩家大伯那里了。韩翰和韩默两家都住在军区大院里，之前也是为了照顾老爷子两家人才去老宅居住，老爷子是不能随意搬家的。
　　韩宸和尹穆也直接去韩大伯那里了，结果回到家里就发现家里人没有几个人了。老爷子去开会了，很多老首长都被接出来了自然要对未来怎么做讨论出个办法来。
　　韩翰和韩默这段时间更不可能清闲了，赵芝蕾和苏苓菀去军区医院帮忙了，幸存者中很多都受了些伤，在观察室待了十二个小时很多伤已经不能再等了，两个母亲忙得很。
　　韩遂被拽去信息营帮忙了，韩瑜也被韩默叫走了，韩老太太在厨房里做饭好像就剩下韩宇和韩宸两个闲人。
　　见着这种情况韩宸也不愿意在家里待着，不过他还是要和父亲商量一下。这时韩老太太也从厨房出来了，“宸宸回来了就进来帮忙啊，小穆就别走了留这儿吃饭吧。”
　　尹穆虽然想留下来不过还是拒绝了，“不用了，我还要去和首长汇报呢，下回再来您这儿蹭饭。”
　　韩老太太在尹穆小时候也是见过几次的，笑着说：“那可说好了，我们小宸做饭也相当不错呢。”
　　尹穆带点戏谑对韩宸说：“没想到小宸还会做饭啊，那有机会就要麻烦奶奶和小宸了。”
　　谁想给你做饭吃啊，韩宸都被尹穆的脸皮惊到了，这么能顺杆爬呢。
　　赶着回去汇报尹穆也没再多留，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韩宸一边帮韩老太太准备晚饭一边想着要怎么和父亲说，外公外婆和大姑住在曲濯院更靠近市中心。
　　虽然军部有炊事班做饭，不过照幸存者不断增加的样子看肯定是不太多的，也就是再加点饭家里也有些菜放不住，还不如早早做了。
　　知道一会儿要去送饭，一把饭做完韩宸就疯狂吸入，担心耽误了饭点。
　　等韩奶奶把饭都装好了韩宸也从自己家里找出来了一辆自行车，那还是他念书的时候骑的。把饭菜都装到车上韩宇都笑得直不起腰，韩宸一脸无奈的说：“车都被开走了我就只能骑这个啊。”
　　韩老太太打了韩宇一下道：“行了，还能都让宸宸送啊。”递给韩宇几个饭盒，“你也别闲着，韩遂他们的你去送。”
　　韩宇笑着说：“妈你还真能抓壮丁。”不过虽然这么说韩宇还是把饭盒接了过去。
　　一直等在韩翰门口的尹穆手里不停捏着一个小雷球，已经能看到带些淡紫色的光芒了。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尹穆就看见韩宸走了过来，靠在墙上对韩宸说：“军长还在开会呢，挺香的啊，没想到小宸的手艺还不错啊。”
　　韩宸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看不惯尹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这样的人是怎么成为战区尖刀的啊。
　　“既然尹队长在这儿等着就麻烦您把饭交给我大伯了。”韩宸不打算一直在这里等着，他还要去父亲那里呢。
　　尹穆没接过那盒饭反而堵住了韩宸，对着韩宸笑成了一只大狐狸，“军长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刚才他的警卫过来说的。”为了让韩宸相信尹穆还补了一句。
　　韩宸皱了皱眉头，尹穆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的。虽然没离开韩宸没有再和尹穆搭话，脑海里反复想着刚才骑车过来在作训场上看到的那些帐篷，那里暂时成为了安置幸存者的营地。不过那里的位置也不多了，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军区就要向外面扩展。
　　瞧着韩宸那副思索的样子尹穆也没打扰他，偶尔逗逗就可以了，坦白说尹穆对韩宸不过是有一点略感有趣的好感。而目前B市的状况和接下来的任务让尹穆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去逗弄韩宸了。
　　直到韩翰和韩默一起回来两个人一直在沉默，尹穆率先注意到韩翰和韩默冲韩宸咳了两声，韩宸那时才发现大伯和父亲的身影。
　　韩默有些意外韩宸会在这里也不等父亲韩宸先举起了手里的饭盒，“奶奶做的说要大伯和父亲要记得吃饭，爷爷那边刚才去送过了。”
　　韩翰笑了笑道：“别说还真是饿了，辛苦小宸了。”
　　韩宸把饭盒放在办公桌上，“知道军区接收这么多人电肯定也不足，奶奶把一些放不住的都给做了。”
　　韩默冲尹穆招了招手说：“小穆也过来吃点吧，你呀肯定是没吃饭一直等着呢。”
　　“不用了首长，我去炊事班吃点就行。”
　　朝尹穆瞪圆了眼睛韩默道：“怎么到你叔这儿吃点还不行了，你韩奶奶装了不少，快点。”
　　尹穆只能嘿嘿的笑了两声，“给首长添麻烦了。”
　　吃饭的时候尹穆还跟韩翰汇报这次营救行动的过程，“这次也带回来很多幸存者，而且在国道上也看到了一些从城内出来的私家车，恐怕接下来很多人都会往军区来了。”
　　韩翰咽下一口米饭，“大首长已经下达命令了，各个军区都将成为基地将位置坐标公布给幸存者，民用通讯还没有回复，信息营正在尝试利用其它途径将信息公布出去”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还不知道民众能坚持多久呢，再拖下去很多熬过了丧尸爆发的民众说不定都要被饿死了。
　　韩默对着尹穆有些犹豫但还是缓缓开口道：“小穆你爷爷想让你回去看看，我上午说你去出任务了，恐怕一会儿老爷子会派人来找你。”
　　尹穆没说话，只是专注的吃饭仿佛没听见一般。
　　“你父亲那里已经联系上了，你回去给他打个电话吧。”
　　尹穆抬起头，“多谢您了首长。”
　　韩翰哼了一声道：“你父亲也是我们的战友。”
　　吃完饭尹穆就离开了办公室，韩宸倒了两杯水递给大伯和父亲，“我明天想要跟着搜救队去城内。”
　　韩默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小儿子想去搜救队，那里可以说是整个军区现在最危险的编制了，主要是到城内的一些研究室和高校救援各行业的专家，当然肯定还有救援幸存民众的任务。
　　深入市区极有可能遭遇丧尸潮，一个不好整队人都得搭进去。韩默皱紧了眉头，“你跟着你妈和你大伯母去军区医院帮忙吧，别捣乱。”
　　韩宸一双眼睛直视父亲，“我想去找外公外婆，爸爸你相信我可以的。”
　　韩默长叹了一口气，他无法直接拒绝儿子的请求，可是也不愿让小儿子陷入那样危险的境地。以往雷厉风行的将军在面对亲情的时候也变得优柔寡断，不再坚决。
　　“你先出去吧，让我想想。”韩默用手拄着额头，愁绪把整个人都没住了。
　　在韩宸离开之后韩翰坐在弟弟身边，“小宸有他自己的想法，你能一直阻拦他吗？”韩默没有回答，韩翰又道：“明天搜救队是要到曲濯院的，那里住着很多专家。我本来就是打算让尹穆带队的，小宸和他们一起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韩默的双手捂住脸，韩翰似乎听得并不真切。“大哥，我担心他。”
　　走出了办公室的韩宸心情也不好，他知道自己即使没有能力大杀四方但是自保还是能的，但是父亲不清楚，他也没办法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看到父亲陷入到那样两难的境地韩宸内心十分迷茫，自从得到系统其实他从没想过太多。其实他并不是个能把很多事情想得十分全面的人，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从办公楼出来外面天已经黑了，但韩宸看见尹穆在外面等着他。韩宸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尹穆身边的，“尹队长不忙吗？”
　　尹穆耸了耸肩说：“等着某个迷茫的小羔羊呢。”虽然说话有些不正经，但看向韩宸的眼神却是异常的认真。
　　“既然尹队长这么喜欢助人为乐，顺帮帮忙推个自行车吧。”说着把那个自行车推给尹穆，就向前走去了。
　　尹穆扶住自行车追了上去，看着有些低落的韩宸说：“是想去搜救队吗？”
　　韩宸有些惊讶尹穆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嗤笑了一声，“尹队长是怎么知道的啊，没听说过尹队长还兼职神算子啊。”
　　“要是想去医院你不可能在家里留下做饭，要是想在家里就不会一直等到我们吃完饭还没走了。”
　　韩宸停下了脚步，“尹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尹大队长在黑暗里笑了笑，“你要是肯为我做顿饭，我就告诉你啊。”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这个时候还不忘提条件。”有些深沉的气氛都被打破了。
　　尹穆挑了下眉，“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撇了撇嘴韩宸还是同意了，不就是做个饭嘛。“不过材料你准备啊。”
　　尹穆沉默了一下，“在我决定去特种部队的时候，没有人赞同我的决定包括曾经在特殊部队服役过的爸爸。直到我离开的前一天我们谈了很久，其实无论什么样的选择作为父亲他们最后都会支持我们。即使那个决定对他们可能而言很艰难，他说有时候我们都在做一些以为对对方好的事情，但是却有可能是另一种禁锢。首长最后也会支持你的决定，你要做的不是放弃不是内疚而是努力做到最好。”
　　韩宸从来没有那么认真的注视这个年轻的中校，在漫不经心的表情下面到底是什么呢？上次从派出所回到家韩宸摆脱馄饨查了一下尹穆的经历，不过也只有那些在部队的记录，消灭了多少匪徒，参与过什么行动狙杀了哪一个老大。似乎这个人只知道任务没有一点私人空间，可这一天的接触韩宸看到他的很多面。
　　有时候很不着调，有时候又很深沉，这个男人就像是宝藏一样。
　　尹穆接着说：“首长答应了你，你就不能放弃了。”
　　韩宸把自行车从尹穆手里抢走转过头对尹穆说：“我没打算放弃，你不是一样吗？”
　　把手插进军装的口袋里，尹穆又恢复到那种痞痞的样子，“既然都要到一线了，还不愿意加入我的小队吗？你该不会是怕我吧，是不是感觉打不过我害怕了。”
　　韩宸翻了个白眼，“你可别自恋了，打不过你？说不定啊我明天去外面看看就能拽回来一队异能小队呢。”说完也不和尹穆慢慢走下去了，直接骑上自行车冲尹穆道：“尹大队长慢点走啊，我先回去了。”骑着自行车就走远了。
　　“一定会到我手底下的。”尹穆把军帽脱下来望着韩宸离开的背影缓缓道。
　　韩宸回到家里母亲已经回来了，爷爷奶奶和小叔都住在大伯那儿。韩平暂时回不来，韩遂军区给安排了宿舍要和信息营的人住在一起，家里只有苏苓菀和韩瑜韩宸三个。
　　和苏苓菀打了个招呼韩宸就回了房间，军区现在用水也进行了限量，韩宸干脆用灵气凝出一浴缸的水。
　　馄饨在门外直挠门，【本大爷要一起泡澡】
　　韩宸用灵力在门上加了一层束缚，就在外面等着吧。
　　韩宸跑完澡出来才给馄饨放了一小盆的水，让那个爱泡澡的猫在里面待着吧。反正又不是普通的猫，不会生病爱泡就泡吧。
　　躺在床上还忘不掉尹穆那认真的样子，不可否认尹穆的确很帅尤其在认真的时候格外有魅力。韩宸不否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看呆了，颜每个人都有资格欣赏嘛。
　　尹穆回去的时候真是让韩默说准了，尹泽正在宿舍楼下等他呢。尹穆径直走过去，“尹总不忙啊，还有时间在这破宿舍楼下等我这个大头兵啊。”
　　尹泽被他这番夹枪带棒气的脸色发青，但是想起来之前爷爷的话只能当做没听见。对着尹穆强扯出了个笑脸，“爷爷知道大哥你回来了特别高兴，让你回去吃个饭呢。”
　　尹穆听了只想冷笑，之前就回来一个多礼拜了全家就当做没有他这个人一样，现在想起来叫回去吃个饭了。老爷子当年做到副军长就没升上去绝对有道理的，就这种做事方法尹家离没落真不差多远了。
　　看着就在那里等着的尹泽也不想再多说干脆把话都说开了吧也省的尹老爷子还抱有什么幻想，“麻烦尹总带路了，尹家的门可不好找。”
　　尹泽板着一张脸走在了尹穆前面，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这个尹穆还是之前的样子讨厌极了，还是回去让老爷子教训他。尹泽在脑海里幻想尹穆见着老爷子被训的样子兴奋坏了，恨不得现在就回去。
　　到了尹家现在住的房子尹穆真是想笑出来，尹家除了他他爸和大姑父再没有在部队里的了，他大姑父那儿还有一家子怎么可能吧老爷子接过去。但是军区能有几个剩下的房子，现在的这个估计一家子住的紧巴巴的。
　　尹穆的奶奶生大姑的时候就难产走了，老爷子没过了多久就又娶了一个，之后生了一男一女。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老爷子简直把这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尹青就是尹穆的父亲性子也不是多圆滑更不愿在家里受气十六岁就去当兵了，尹老爷子别说帮忙了不下绊子就不错了。
　　后来尹青又在部队和尹穆的母亲王艺雅结识直接打了报告结婚，等到回来拿户口等级的时候老爷子才知道。想拒绝可是报告都批了，像是老爷子那么好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儿子结婚他老子是最后知道的，也就咬牙认了。
　　可是当时的老太太怎么可能就这么认了，尹穆的外祖家算是数得上的人家比尹家要好得多了。要是真让老大找了这么一门亲，之后这家里哪有她立锥之地，不过要是自己的儿子娶了她倒是件好事儿。
　　老太太就让尹峰荣就是她的儿子去和王艺雅接触，王艺雅连着几天没少受尹峰荣骚扰。
　　王艺雅原本也没想搭理，可没想到尹峰荣看着她不为所动就起了歪脑筋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老太太想着女人要是遇到这种事肯定就忍了，到时候尹峰荣还能傍上王家的大船。母子俩万万没想到的是王艺雅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从小就跟着在军队大院长大的女孩子倒是有不错的格斗水平。
　　尹峰荣那种不学无术的怎么可能打得过王艺雅，结果是让人家暴揍了一顿。尹青知道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忍得下去，直接把事情捅到老爷子那里，但是老爷子一直偏疼小儿子就想把这件事盖过去。
　　尹青实在无法忍耐就从家里搬了出去，老爷子这种做法着实让尹青伤透了心。等到尹老爷子回过神来这件事已经被各家知道了，老爷子原本还以为是尹青做的直接去质问，让尹青一阵诘问最后表示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是他说出去的。什么光荣的事情嘛，还要去宣扬。
　　不过尹青也对这件事抱有疑问，就有意去查了一下。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从尹峰荣那里透出去的，他和那些狐朋狗友喝多了说出来的。
　　这件事闹到沸沸扬扬王家自然也知道，对于王艺雅和尹青的婚事也不是很支持了，还是在王家大哥考察了尹青四个月之后才答应了。
　　虽然婚事答应了，但是尹峰荣可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放了他。不仅尹老爷子即将被晋升的通知突然被拦了下来，尹峰荣也被人套了麻袋。
　　从那之后尹青就留在了D市军区，基本没有再回到B市。而尹穆更是少到尹家，从小到大是没见过老爷子几面的，那几面更是不愉快。
　　屋里大姑一家都不在，大姑和老爷子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弟妹住在尹家的时候还被尹泽和尹晓美欺负过。
　　尹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撑着一根拐杖，看见尹穆进来了冷哼了一声：“回来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你真是翅膀硬了。”
　　尹穆也没坐下，就站在老爷子面前，“您说这话我就不听懂了，我家在D市呢，您说那个家在哪儿啊。再说了我的翅膀就没软过。”
　　老爷子脸色变得很难看，用拐杖狠狠敲了敲地板，“你就和你爸一样不受教。”
　　“我爸最起码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像您。”尹穆对于老爷子的自说自话彻底没了耐心。“您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我队里还有事呢。”
　　尹老爷子骂道：“你对待长辈就是这个态度啊。”之后像是被气到了般抚了抚胸口，旁边的老太太赶忙递了一杯水。
　　尹穆看着这唱念做打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究竟是倒了什么霉遇到这么糟心的家人，不过他们哪里把自己一家当做家人呢。
　　老爷子喝完水像是平静了缓缓说：“你叔现在在家里也不是个事情，还有你弟弟你去找个后勤部门。”
　　尹穆扮作惊讶的样子，“那行啊，后勤正缺人呢。建筑部那面要人都要了好几次了。”
　　老爷子大怒：“什么建筑部，你要你叔叔和你弟弟去筑围墙啊。”
　　尹穆不想和老爷子纠缠就直接说：“不然您以为他们做什么，后勤就他们想管什么。现在后勤都是我们军部后勤统一分配，您也不用担心会委屈到您。别人有什么您也都有，别人没有的您也别要求太多了。”
　　尹峰荣冲过来就要打尹穆结果让人直接摔在地上了，“您看看就这两个废物能做什么啊，您就放宽心颐养天年就好。至于儿孙的事情就不用您再操心了。”
　　该说的说完了尹穆就打算离开了，走到门口背着身对客厅里的人说：“如果您还以为可以像以前仗着您的辈分压着谁，那两个废物就谁也保不住了。”说完也没管屋子里的人径直离开了。
　　老爷子不是不明事理，只是在尹峰荣和尹泽的事情上不愿意明事理。不过尹穆的话他也是听进去了，大变之前还能仗着资历给老幺撑腰，现在全部都由军区接管了更别提现在的负责人韩翰和尹青的关系那么好是决不可能帮自家的。
　　老爷子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一般，缓缓从沙发上起身回到屋里去了。最后就扔下一句话，“以后都老实点吧。”
　　尹泽脸色不断变化，本来以为老爷子还能压住那个尹穆没想到连老爷子都没了办法，难道真的要落到和那些普通人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