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冥飞鱼

21、21

　　还没睡几个小时，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陆老爷子叫醒了。陆亭知道陆老爷子一向醒的早，但没想到现在起那么早了，这天都还没亮，昨夜狂欢过后的整座城还在安安静静沉睡时，老爷子就叫陆亭起来跟他一起去晨跑。
　　陆亭认命的起了床，他知道老爷子命令人惯了，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年少时因为赖床可没少被他揍。
　　“快点，快点，年轻人怎么这么磨蹭呢。”
　　“老头子你真的是，亭亭好不容易放个假回来，你也不让他多睡会。”
　　陆老太太抱怨归抱怨，家里毕竟还是陆老爷子说了算，她也只能一边说一边煮早饭去了。
　　“来，我们爷俩比比，看谁跑的更久。”
　　陆老爷子年纪虽大但身子一直挺硬朗的，但毕竟年纪大了，体力怎么也比不上在警校刚过而立之年实打实练出来的陆亭。可人活越老就越像小孩，陆老爷子现在就是，跟小孩一样，要哄哄才会开心。
　　“爷爷，我不行了，不跑了，不跑了，都喘不上气了。”
　　“你说说你这一年轻小伙子，连我这一把老骨头都比不上，还怎么抓敌人，怎么给这个社会创造良好的秩序。”
　　老爷子说起来一直都是一套一套的，陆亭知道安安静静的听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加之时不时给他揉揉肩，捶捶背，回到家时老爷子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样精神特别好。
　　“好了，好了，快过来吃饭吧，别一直念了，待会把亭亭都念走了。”
　　二人跑了好一会，又走了好一会，确实是饿了，听到吃饭，都冲过去坐在饭桌边等陆奶奶把饭菜端过来。
　　“瞧你们爷孙吃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陆奶奶坐在旁边开心的看着这爷俩吃饭，她知道陆亭早饭爱喝粥，特地用柴火熬了好久，看他吃的那么香的样子心里可开心了。
　　“奶奶，这粥真好吃，你是怎么熬的呀。”陆亭想到了袁熙虹生病那次自己本来想熬出这种效果的粥震惊一下袁熙虹的，可惜结果是惨不忍睹的。
　　“亭亭，你不用管怎么做，只管吃就好，你想吃的话只要跟奶奶说声，奶奶马上给你做。”
　　“那我自己在H市又没人给我做，所以我要学会自力更生才行。”
　　自从上次失败的厨艺展示后，陆亭就暗暗下决心要锻炼自己的厨艺，对自己最低的要求是至少得做出几道像模像样的家常菜才行。可后来局里忙，案子太多，这事就暂且被搁置了，回到家的这几天可正好是学习厨艺的好机会。
　　“你说你这孩子，多可怜，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的，当初你就应该让你爷爷去找……”
　　“行了，行了，奶奶，这事都过去快一年了，不说了，你还是先教我怎么熬粥吧。”
　　“好好好，不说这事，你要学奶奶肯定乐意教呀。”
　　陆亭跟着陆老太太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有做饭的天赋，光熬个粥就把他折腾个够呛，一会这个火候，一会那个火候，最后啥也没记住，而且以后到套房里也不可能烧柴火呀。再到炒菜，简直是人仰马翻，一会加这个料，一会加那个料，一会这个放多了，一会那个又放少了，一老一小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可算整出三个能吃的菜来了，可就这几个菜，真把陆亭累惨了，他觉得抓犯人比做这轻松多了。
　　“老头子，快出来尝尝亭亭亲手做的菜。”
　　陆老太太却很激动，虽然色香味一个也没有，她却骄傲的不行，一直喊着老爷子，让他过来尝尝。
　　陆老爷子听到说是陆亭亲手炒的菜，很快从书房出来，虽然桌上摆着的卖相不怎么好的菜，他却很快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口放进了嘴里。
　　陆亭现在已经对自己的厨艺有了很充分的了解，他也不奢望听到什么赞美词，只希望别像上次那样一股烧焦味就行。
　　“还行，除了咸了点，其他都挺好的。下次注意放盐的量就好，第一次，值得表扬。”陆老爷子也很兴奋，他们大概是没想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陆亭会有自己想做饭的一天。
　　陆亭自己也夹了一小口起来吃了一下，这次倒是没有烧焦味，只是也太咸了吧，他呸的一口把嘴里的菜给吐了，又去灌了一大口水才罢休。
　　“爷爷，这哪是咸了点，分明就是咸到苦了，我肯定放了不止一次盐了。”
　　“第一次这样就很不错了，我觉得挺好，挺好。”
　　老爷子年轻时经历过中国最困难的时候，常常是有上顿没下顿的过，后来生活好了，吃的山珍海味也多了，但对吃的依旧是一点都不挑，但即便是这样，陆亭也知道老爷子是在哄自己开心。
　　“爷爷，你们这是溺爱知道吗，溺爱，等下我还真觉得自己做的不错，又出去丢人现眼了。”
　　“哪个人敢说我的孙子不好，你让他来跟我说，我看看他在我面前是怎么说的。”
　　陆亭简直要翻白眼，他知道二老很疼他，但这也确实是溺爱了，好在他从小就有分寸，不至于在这溺爱中迷失了自己，但狂妄自大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哎，别吃了，让奶奶重新炒几个菜吧，这回我不动手就动眼。”陆亭阻止了老爷子再次伸向盘子的筷子。他这人从小就要强，同时也挺自信的，他就不相信凭借自己这么聪明的头脑多学几次还不能把炒菜给学会了。
　　陆老太太一辈子有小半辈子都是在厨房里渡过的，各种洗切翻炒信手拈来，根本不在话下，看的陆亭连声赞叹，他从不知道他的奶奶是这么厉害的。
　　“就你这张嘴甜，听你夸一夸呀，奶奶心情能好上一个月。”老太太被他夸的合不拢嘴，手下功夫也没耽误，很快三菜一汤就出炉了，色香味俱全，惹的人都快流口水了。
　　“奶奶，在我回去之前，你必须把你的各种绝活传授给我，我还就不信了，炒几个菜我都炒不好啊。”
　　“行呀，你要学什么奶奶都教给你。”老太太看到孙子这么好学当然是开心的，可转念一想好像有哪里不对“你这孩子这次回来怎么想学做饭起来了，是不是想做给哪家的闺女吃呀。”
　　老太太其实是半开玩笑的问，她这个孙子在她眼里什么都好，就是找媳妇这个问题让她和老头子急白了头，可皇帝不急太监急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前几年，听说也交了几个女朋友，可最后连个能带回来给他们见面都没有，后来相亲对象也介绍了好几个，但也全都没下文。这回对做菜这件事这么上心，多少让老太太有些怀疑起来，但她心底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这两年他这个孙子眼里除了工作就不剩下别的了。
　　可这次老太太这样问后，陆亭并没有马上否认，他认真的问老太太道：“奶奶，你说会做饭是不是很加分呀。”
　　“那当然呀，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连我这个伺候你爷爷一辈子的老太婆都知道现在男生很多都会做家务活了，你看人家海子，样样都拿手，筱筱才嫁的他不是。”
　　老太太说的海子就是陆亭的死党陈海，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陆亭截然相反，这人从小就能干，从洗衣做饭到炒菜煮汤样样精通，当初追求大家公认的女神曲筱也是靠这全套绝活在他们这些废材公子哥中拔得头筹，得到美人芳心，如今小孩都快会打酱油了，二人依旧恩爱如初。
　　曾几何时，他还嘲笑陈海是个妻奴，现在他恨不得把陈海那套功夫全部复制黏贴到自己身上，好回去在袁熙虹面前显摆显摆。
　　“亭亭，你老实跟奶奶说，你学这做菜是不是打算追媳妇的，到底是哪家的闺女。”老太太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了起来，她看陆亭的神情，这让全家人都头疼的事看来要有着落了。
　　“奶奶，她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大家闺秀，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不过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我正不是还在努力。”
　　“那不行，普通人家的女儿哪能配的上我们陆家，我们陆家在京城多少也算能说的上话的人家。”
　　“奶奶，你省省吧，人家都不一定能看上我呢，还配不上我。到时候如果我真把人带来了你可别说什么风凉话把人赶跑了，不然到时候我可哭给你看。”
　　陆亭半假半真的说着这话，也算给陆老太太打个预防针，他知道袁熙虹并不是他们理想中的孙媳妇。在这二老的眼里，能配上自己的不管是硬件还是软件都不能差，看他们以前给自己介绍的相亲对象就知道。可往后这么长的日子都是自己过，他很明白选择自己觉得放在心尖上想与之共渡一生的那个人才是最重要的，他以前其实也不相信这些，也曾怀疑过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吗，但现在他相信袁熙虹就是那个人了。
　　“怎么会，我孙子这么优秀，有谁会看不上你，谁，叫她出来，她是瞎了吗！”
　　“她可没瞎，她只是还没看到我的好，我这不是准备努力去展示吗，奶奶，可全靠你了呀。”
　　陆老太太对这孙子是很了解的，他这看似半开玩笑实的样子实则是无比认真的，老太太心里着实有些吃惊，每次他们这个宝贝孙子从小到大对一件事情特别认真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当年陆父不让他去当警察，他非要去时也是这样的神情，只要他下定决心去做，就没什么办不到的。
　　“你这孩子，以后有数了可一定要带回来给奶奶看看，知道吗。”
　　“那是一定的，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给你们看。”
　　陆亭郑重其事的承诺着，这个时候他突然特别希望袁熙虹就在他的旁边，然后自己能骄傲的把她介绍给老爷子老太太，告诉他们说这是自己喜欢的人。
　　陆亭说要跟老太太学做菜就真的发了狠的学，初一一天几乎就没离开过厨房。从最初的人仰马翻到后来慢慢上手，盐和味精也终于是分的清了，炒出来的菜好歹是能吃的了，老太太预备三四天的菜被他一天都炒没了，老爷子被叫来试吃了好几十趟。最后实在吃撑了说要出去散步消食，老太太油烟闻了一天也难受，陆亭让她跟老爷子一起散步去了。最后陆亭打电话把陈海给叫来了。
　　“哇塞，亭子，没想到呀，你居然会有下厨的一天，我以为你要吃一辈子外卖呢。
　　“废话这么多，快吃吃，看能有几分。
　　陈海看在从小几乎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情分上，勉为其难的拿起筷子尝了尝还没有他一成手艺的红烧茄子。
　　“油少了，茄子还能再煮一会，最后可以多放点葱段和蒜末，盐可以稍微加些，有些淡。好了，这些就是兄弟我给你提出的最基本的建议，你这厨艺呢还待慢慢改进，别着急，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以后兄弟我也多指点你一下。”
　　“行了，别贫了，厨房里还有一根茄子，直接过来教吧。”
　　“啥，你叫我来不是招待我好吃好喝的，是让我来教你做菜的吗，啊。”
　　“快进来，你这人怎么废话这么多。”
　　陈海心不甘情不愿的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进了厨房，可厨房里各种食材乱七八糟的堆放，叫他往哪里下脚呀。
　　“你这厨房是被打劫了还是咋的，怎么会乱成这样，老太太怎么受得了乱成这样，她老人家平常可是最爱干净的呀。”
　　“这是我一天的战斗成果，经过奶奶一天的集训，我这厨艺可算能摆上台面了。”陆亭说着还挺骄傲。
　　陈海不可思议的望着陆亭，他不知道陆亭在H市的这一年经历了什么，怎么一下转型了，直接从一个事业男变成了居家男了。
　　“说吧，看上了哪家妹子，要这么费尽心力的追求人家。”
　　“八字还没一撇，等追到了肯定请你跟筱筱吃饭。”
　　陈海说这话其实也就是调侃他，却没想到他还真的有喜欢的女生了，他的八卦之心一下就燃烧了起来。
　　“你这小子，还真有喜欢的人了呀，是在H市认识的吗，长的怎么样，家境怎么样。”
　　“别八卦了，快教我把这茄子做好了，不然这事黄了可找你算账。”
　　陈海从小到大基本样样不如陆亭，他从小到大几乎都是被陆亭压在自己头上的，也就他这种事事不计较的性格才能跟陆亭混这么久，可他没想到呀没想到陆亭竟还有需要自己帮助的一天，陈海一下就飘了起来，走过来指点江山一般指挥陆亭切这放那，比他自己做菜激动多了。
　　“怎么样，这次做的如何。”
　　陈海看着陆亭期待的眼神，故意慢慢咀嚼，直到被陆亭狠狠捏了一下，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总体呢是比刚才那盘好了一些，可这火候掌握的还是不够好，水也稍微放多了点，摆盘还是不够漂亮，台面还是上不了，但平常在家里吃吃是没问题了。”
　　“你可总算有了点用处，行了，忙活了这一天，我也累了，冰箱里有好几罐啤酒，要不要来一点。”
　　陈海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打开了电视，跟陆亭一边喝酒一边看重播的春节晚会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