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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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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生辰本该是要昭告天下、普天同庆的,但据说皇上素来不喜热闹,皇后为人又低调,且时值民间大旱,因此并未大操大办,只准许京城品级较高的官员和皇亲进宫贺寿。
我想着这么热闹的日子,太子和太子妃一旦前去祝寿,慈庆宫便是最安静的时候,我正好找小洛子一叙。
我故意找了个借口支开王肆香她们,独自来到后花园,想看看能不能碰上小洛子。可等了半天也未见他出现,急得我团团转,心想这盟友也太不靠谱了,关键时刻竟然失联。
主子们都不在,他今日能有什么事儿可忙?该不会趁今天紫禁城里人多事杂,自己溜出宫逍遥去了吧?或者,他胆小怕事,忌惮东窗事发,萌生退意了?我越想越焦急,但一时也无他法,只好悻悻地回淑女宫去了。
“你们听说了吗?太子妃从内宫回来时一脸愁容,连晚膳也说不用了,像是出了什么岔子。淑女们私下都在纷纷猜测,会不会是为着寿礼之事?”傍晚,吴桂芳带回来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竟有此事?这前前后后准备了这么些时日,花了这些心思,今日欢欢喜喜地前去贺寿,如何会… …”王肆香替太子妃不平。
我本来因为找不到小洛子闷闷不乐,但听她们这么一说却来了兴致。
“不可能啊,据我所知,皇后娘娘为人仁慈宽厚,不像是严苛之人。”我分辨道。
“熙月,你何时面见过皇后娘娘?”吴桂芳惊讶道。
“倒不曾,只是上回见着皇后娘娘身边的方姑姑为人和善宽厚,想必皇后娘娘亦是宽宏大量之人。”
“姐姐们,你们都别乱猜了,我方才听人说,太子妃不悦并非因寿礼之事,而是另有缘由。”我竟没发现林纤儿何时推门走了进来。
“那为何故?”吴桂芳追问。
“听说啊,寿宴之后皇上将太子殿下召进了御书房。”
“小仙女,消息够灵通的,你是从哪儿探听来的?”我朝她努努嘴。
“可有听闻皇上为何召见太子?”吴桂芳也问道。
“不曾听说,就连太子妃亦不知是何缘由,不然何至于忧心忡忡地回宫来”。”
“皇上传话十有八九是为着政务吧,可是咱们娘娘多虑了?”王肆香分析道。
“不知。宫中众人皆叹为惊奇,皇上素来鲜少召见太子,何况是在皇后寿辰之日,且是在御书房。”林纤儿神秘地说。
“这倒是稀奇了!东宫不会有灾祸吧?”我随口说道。
“熙月,不可乱说,否则有灾祸的便是你了。”王肆香急忙拽了拽我的袖子。
“好了,姐妹们切勿再妄加揣测,静观其变则可。”一直沉默不语的刘素云劝说道。
“刘姐姐说得对,是福是祸迟些便见分晓。咱们且静观其变吧。”吴桂芳说着示意我们散了。
我和王肆香、林纤儿三人对视了一眼,便准备走开。
突然,我想起了小洛子,便向林纤儿打听:“对了,小仙女,你平日常到太子妃宫里当差,可曾见过一位叫小洛子的内监?”
“小洛子?不曾听过,我只知道太子妃宫里有小李子、小东子,却从未听说还有个叫小洛子的内监。”
“确实没有?你再好好想想,他人长得个高、清瘦、白净、冷脸… …”我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不曾见过,许是膳房的吧。怎么,姐姐,你打听此人做甚?”
“无……无事,我上回见着他做事手脚还算麻利,随便问问。”
“既然如此,那我下回帮你打听打听便是。”
“无妨。对了,李姐姐近日可好?甚少见她出来走动。”
“我身边可有两位李姐姐,且不知你说得是哪位呀?”林纤儿俏皮地说。
“自然是……好吧,那你就先说说李静姐姐?”
“李静姐姐性子喜静,素来不爱与人交往,平日里只爱读书、作画,你若不去寻她,自然难得一见。”
“李祎祎姐姐则与淑女宫众姐妹多有走动,她才思敏捷、善解人意,就连太子妃也时常召她前去议事呢。”
我点点头,“此二位姐姐皆姓李,性格倒是相去甚远。对了,那个王璎璇自打入了这慈庆宫倒是安分了许多。”
“她那哪是安分,只是尚未得势,许多事不敢明着胡来罢了,况且有祎祎姐姐一直在旁提点,她便收敛了些。”
“说的也是,秉性难移,小仙女你可当心着别碰着她那个刺头。”
“放心吧,如我这般机灵,自然不会去招惹她。”
“好好好,你最机灵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
“行,有何消息我再来告知你们。”林纤儿朝我眨眨眼便翩跹而去。
小洛子还是没有下落,这让我心里隐隐有些郁闷,等我找着这小子,一定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第二天一早我趁着人少摸到后花园,还是没见到小洛子的影子。深秋的凉风吹得我直打颤,心也凉了半截。
“熙月,这天看着冷了,你出去怎么也不批件衣裳,当心冻着。”王肆香见我回来担心地说。
“我没事儿,哪有那么娇贵……阿嚏!”我话刚说完就打起了喷嚏。
王肆香无奈,“看吧,怕是惹了风寒了。快些过来喝些热水,在这宫里,咱们这些个奴婢可是病不起。”
“没事儿,我身强力壮的,喝了些冷风而已,不碍事的。”
“你呀,尽逞能,迟些我还是去膳房为你讨碗姜汤来吧。”
“膳房?”我想起来林纤儿的话,她说小洛子有可能是在膳房当差的小太监。
“正是,姜汤自然是膳房方有。”王肆香说着递给我一碗热水。
我接过碗捧在手上喝了几口,顿时感觉一阵暖意,“那我自个儿去吧。”
“膳房离这儿可不近,你今日就别再出去吹风了,我去。”
“那你多穿些衣裳再去。顺便,帮我打听个人?”
“何人?”
“你悄悄向膳房的人打听下,他们那儿有没有一个叫小洛子的内监,他人如今在何处。”
“好,我午膳后便去。你快去添件厚衣裳吧。”
“嗯,肆香你真好,多谢!”
“你我姐妹一场,何须说这些。”王肆香佯怒道。
我朝她会心一笑,赶紧去加了件褂子,身上的凉意稍减,却依然觉得冷。
午膳时,我没什么胃口,便一个人提前回了寝室。不一会儿,王肆香端着一碗热姜汤回来了。
“熙月,你脸色不大好,身上可还觉着冷?快把这姜汤喝了吧,兴许能将体内的寒气驱出来。”
“好,我喝。如何,帮我打听到了吗?”
“你还在惦记着此事呢?我询问了膳房传菜的侍女,说是未曾听说过此人,倒是有个叫‘小六子’的。”
“膳房也没有,奇怪,那他到底是哪个宫里的人呢?”
“你无事找一个内监做什么?还是先将身子养好,喝了姜汤快去歇着吧。”
“我没事,你的爱心姜汤啊,可比灵丹妙药管用。”我说着端起姜汤猛喝了几口,却辣得我直吐舌头。
“寒气入体易、祛寒难,你若是病了,谁与我说笑逗趣取乐啊?就算辣口也得全部喝下去才好。”
“是,遵命,女医官。”我说着打了个寒颤,自觉地把姜汤都喝了下去。
“好了,你快去歇着,兴许睡醒就好了。”
“好好好,有劳女医官了。”我朝她狡黠一笑。
她也不搭理我,帮我掖好被子,端着碗急匆匆地就走了。
我感觉头有点重,把自己裹进被窝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觉整个人好累,想醒又醒不过来,身上也是一阵寒、一阵热。只听见旁边有人在说话:
“熙月,熙月,你还好吗?”
“快给她换个帕子,怎的烧得这般厉害。”
“嘴唇也干得紧,要不叫醒她喂些水吧?”
“这没有郎中,也没有汤药,可如何是好?”
“不若我们去求太子妃开恩传御医来给瞧瞧吧。”
“姑且不说允不允,只说太子妃眼下哪有心思搭理咱?”
“那这样烧下去岂不是要给烧糊涂了?”
“只能靠她自个儿挺过去了。”
“……”
我能听到室友们的对话,却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像是躺在云端,魂不附体,只想沉沉地睡过去。
直到第二天上午醒来,我才感觉自己像是魂魄归体。我奋力起身,却发现寝室空无一人,桌上放了一盏茶水,已经凉了,而王肆香她们皆不知所踪。
这个时候她们大概做差事去了吧,看我病着故没叫醒我。想到这我心头不禁一暖。
此刻我又想起了我亲爱的老妈,也不知她过得可好,有没有很惦记我。
“熙月,你醒了?可好些了吗?”
不多会儿,王肆香急吼吼地迈着小碎步推门进来了。
“好多了。”我朝她挤出一个笑容。
“我看看退热了否,你昨夜烧得厉害,可吓坏我们了。”
“现在没事了。”我任由她触摸我的额头
“像是不热了,谢天谢地。你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要碗热米粥来。”
“好,还真饿了,有劳了。”
“熙月,你我是好姐妹,你平日里总照拂我,怎么又跟我这般见外?”
王肆香说完刚要出门,吴桂芳和刘素华刚好也回来了,后面跟着林纤儿。
“劳烦你们照看着熙月,我去去就来。”
“放心吧,这儿有我们。”吴桂芳说。
吴桂芳说着和林纤儿一同朝我围了过来。
“熙月,可好些了?”吴桂芳关心地问。
“无事,已经退热了。”我清了清嗓子说。
“熙月姐姐,你可把我们吓坏了!”林纤儿一脸焦急地握住我的手。
我苦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们打哪儿回来?”
“你有所不知,今日我们本想去向太子妃为你求药的,殊不知差点惊扰了太子殿下尊驾。”林仙儿惊恐地说。
我顿时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见着了太子?”
“就远远地瞧见一眼。听闻他从御书房归来之后便未发一言,只是苦读诗书。”吴桂芳答道。
“可有看清长相?”
吴桂芳失望地摇摇头。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那背影却是令人过目难忘!”林仙儿夸张地说道。
吴桂芳苦笑,“熙月你休听她胡言乱语,我们只在院门外,而殿下恰巧从院内经过罢了。”
此时刘素华正为我端来一盏热茶,我感激地接过,道谢后连忙喝了两大口。
刘素华摆摆手示意我不用客气,然后接过我手中的茶盏,拿去放着了。
“但见‘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恰如天上星辰落凡间,又皎如玉树临风前。”林仙儿花痴一般地沉醉道。
我不禁被她浮夸的神情逗乐,连平时默不作声的刘素华脸上都露出羞赧之情。吴桂芳更是遮脸而笑,而正端着白粥进来的王肆香也流露出一脸淡淡的娇羞。
“如此说来是没瞧见正脸,何苦说得如此玄虚,还搜肠刮肚吟上诗了?”我假装不屑道,故意逗她。
林纤儿被逗急了,“不信你问问她们几个,是否如我所言,看我有无言过其实。”
我转头看向吴桂芳和刘素华,她们都笑而不语。
“熙月,该吃粥了,你这饿了一天一夜,都成病西施了。”王肆香端着粥从外面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
我粲然一笑,“是呢,我还真饿了。这两日,多亏姐妹们的照料了!”
“谢什么,姐妹之间互相照应本就是应当的。”王肆香将粥端到我面前。
“肆香说得对,快趁热喝吧。”吴桂芳说着帮我把枕头垫在后背。
我心头暖暖的,感激地接过热粥大口地吃起来。我得快点好起来,除了不辜负这份姐妹情谊,我还有大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