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见面 ...
-
云岫纪律向来懒散,大家都穿着五颜六色的私服,顾长予当时随意套了身浅灰色外袍,和苍崖这边的服饰相差不多,有一次被苍崖的长老误认成了自己的弟子。
苍崖规矩明显比云岫多一些,弟子们都穿着统一,苍崖长老姓李,他看到顾长予在外面闲逛,便让他把一个名叫“王清”的领队弟子叫过来。
顾长予正要解释自己是云岫的,结果李长老还有事,急急忙忙地走了,顾长予只好硬着头皮地上了。
但是找人这种事,有时候硬着头皮也做不了,更何况苍崖这边顾长予谁也不认识,于是他便混到了人群之中打算碰碰运气。
顾长予当时做了深度的分析报告:“虽然我不知道王清是谁,但是既然对方是一个领队弟子,那么修为应该不错,在苍崖中大约也有一定的威望,我只要找到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人试试就行。”
这样可以缩小不少范围,为了以防万一,顾长予还问了一个苍崖的弟子“请问王清在哪?”
弟子手指一指:“喏,在那。”
顾长予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一个人坐在人群之中,却又遗世而独立,时不时有人找他来交谈,像是来咨询一些问题,却从来不见那个人主动去找别人,非常符合顾长予内心中的人选。
顾长予道了一句“多谢”,便往那人方向走去,告诉对方李长老找他。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结果半个时辰之后,顾长予便又被李长老叫到了跟前,李长老挑眉看他,问道:“王清人呢?”
顾长予:“?我叫了啊。”
李长老:“你确定吗?”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顾长予把刚才那人找来对峙,想问清楚情况,结果等终于找到了真人,对方却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慢悠悠说道:“你没叫我。”
众人再次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
顾长予:“?”
当时那么多人看着的,你还想抵赖?
顾长予气冲冲地正准备找人证,结果突然对上了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平静而清冷,顾长予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找对方谈话的时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找不到人证。
“……”
你们苍崖人怎么能这样,顾长予反应了过来,对方要给自己难堪,眼看着这盆脏水就要扣在了自己头上,他怒了。
顾长予:“总之我叫人了,你要是想抵赖,我也没有办法。”
没想到,对方意外地安抚了他一下:“我没有印象你叫过我,但你先别急,让我们重新回忆一下——”
对方问:“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顾长予:“当然。”
他拍着胸脯保证,当时的情景自己能够一字不漏地重复下来,可别想污蔑自己。
对方顺着这只炸毛的猫把话接了下去:“那你重复一遍,我看看我能不能回忆起来。”
顾长予一字一句重复道:“当时我说得可清楚了,一共十三个字,‘张清,李长老找你,你快过去一趟’,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有了,交待得明明白白,你不可能抵赖。”
没想到听完顾长予的话,对方却道:“我想起来了,我的确听到过这句话。”
顾长予挑眉抱手:“那你怎么不去?”
那人:“我叫陆均。”
“……”
“哦。”
“啊?”
你怎么能叫陆均呢?!
顾长予有些恍惚。
于是,大概是“陆均”这两个字给他留下了刻苦铭心的印象,这个名字如同开关一样,开始常年伴随在顾长予的身侧,话本时刻将二人安排在了一起,阴魂不散。
顾长予:“……”
所以,张清是谁??
顾长予收回了思索,陆均还在自己面前静静喝着茶,兜兜转转居然又见面了,他突然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所以,张清到底是谁?
时隔那么久,他到最后也没有弄明白。
*
匡野的大雾散去,喜酒也吃了,这件事解决之后,二人第二天便又回到了苍崖,陆均恢复了忙碌的状态,走之前还“大赦天下”,告诉顾长予,“如果不想去平定峰,就不用去了,最后结业那段时间过去一趟就行,其余的我会帮你和那边的长老交代清楚。”
顾长予当然自得清闲,便留在了阑月峰,倒是邓方林时长挂念着他,让他好好修炼,之后有机会可以比试一番。
顾长予把对方的挑战应了下来。
毕竟应下来和做是两回事。
突然闲了下来,顾长予反而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了,一开始他本来想回云岫一趟,但又挂念着匡野镇的后续,这件事又忙了好一阵子,陆均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帮杨姑娘又维持了一段时间,直到最后对方去世还补全了魂魄,姑娘最后是笑着走的。
走的第二天,张员外便往苍崖这边赶,把杀阵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至于告诉他杀阵的妖邪,张员外没有想包庇,却也说得含糊:“是十年前的一场梦境,醒来什么都忘了,只记得这个阵法。”
苍崖后面去调查这件事的其它弟子也证实了他的说辞,十年时间能发生很多事情,所以小镇才没有丝毫妖邪的痕迹。
这里的线索便就断了。
这件事才算真正结束了。
而这一阵过完了,顾长予才又重新想起了卷轴的事。
说实话,虽然“金先生”说卷轴会影响到自己的性命,但匡野镇这一趟下来,顾长予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他甚至开始怀疑起卷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亏他一开始还有一点提心吊胆,把陆均送的东西全都穿在了身上,就是为了防身,结果一点都没有用到。
顾长予:“现在这件事解决了,我倒要看看,卷轴会有什么变化。”
等他重新打开卷轴,之前的“匡野镇”这三个字消失了,之前合上的部分再也没有办法拉开,只是空白的部分又重新出现了几个字。
这次不是地名,而是一个时间。
“十月廿一”
这次又意味着什么?
到那个时候会发生一些什么事吗?
顾长予也想不清楚。
想不清楚就不想了,所幸现在距离十月还早,顾长予向来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便把卷轴又收了起来,打算静观其变。
同样这段时间,他也把未来思考了一二,是关于阑月峰去留的问题。
顾长予觉得“秦余”这个身份可以留下来,也算是云岫插入到苍崖的一把利剑,以备不时之需,于是准备把这一马甲做好,再多呆上一段时日,有事再回趟云岫。
既然决定要住下来,顾长予开始打量起自己的住处。
一开始只顾着生气,也没有好好打理这里,现在他觉得必须好好装修一下。
这住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阑月峰,顾长予有一个屋子和一个庭院的一半。
陆均说过“虽然阑月峰较为简陋,但你可以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行,既然是自己“家”,稍微装修一下也没关系吧?
不过屋子顾长予也不打算大改,他的喜好和陆均差不多,比较偏向简约风,但是庭院就不同了,顾长予已经规划好了蓝图——
属于陆均的另一半庭院种着一些竹木和零星花草,顾长予不会动它,而属于自己的另一半,顾长予打算种点别的,像是什么竹子就太常见,梅花只有冬天开,兰花又太雅,种的东西必须要体现自己风格……比如西瓜,要不葡萄,或者桃树什么之类,都是自己爱吃的。
空着好大一块地,不种点什么总觉得吃亏了。
顾长予说干就干。
但说实话,顾长予两辈子都没怎么种过东西,种子之类也分不清,他想起来周卓言有一段时间也喜欢捣鼓这些东西,应该还有一些剩的,便找他要了一些种子,没过多久,东西果然就交到了顾长予的手上。
据周卓言说:“不知道从哪里淘的,总之有你要的西瓜,可能还掺杂着石榴什么之类。”
顾长予也不挑,石榴也爱吃。
总之都是种,之后他还请教了丹修一些种田的方法,将每块地分了类,把种子种了下去。
顾长予心想:石榴呢不着急,要先等它长成树,之后才可能结出果实,不过西瓜就不同了,要是养护得好,说不定今年就能吃到了。
丹修告诉他:种子一开始发芽这段时间最为脆弱,只要看护好了,长出了藤曼和绿叶,基本就没有问题了,生命自有它的韧性。
顾长予听得格外认真,细心呵护了好久。
顾长予不用去平定峰,除了多了种田这个副业外,他好歹也是阑月峰名义上的大弟子,所以修炼与剑术也没有落下,在这段时间里,陆均的确也算是一个好老师。
一开始陆均教的只是基础剑法,这类玩意苍崖和云岫大同小异,顾长予简直手到擒来,直到有一天,陆均扔给了他一本书
陆均:“这是苍崖的内门剑法。”
顾长予:“?”
陆均:“你基础打得不错,等这套剑法学完之后,我便再教你阑月峰的基础剑法。”
顾长予:“……”
这不合适吧。
学了苍崖的剑法,先不说自己真正的师尊会不会打死自己,陆均的师尊会不会打死自己,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要是周卓言在这,那家伙肯定要说:我高贵的身躯怎么能被苍崖的剑法玷污掉。
所以,这剑术不能学。
我也很高贵。
于是,顾长予斟酌着开口:“要不我还是接着打基础,根基才是最重要的,一般剑术不应该每天挥剑几万下之后再继续别的部分吗?”
陆均摇头:“每个人情况不同,不必生搬硬套。”
顾长予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陆均道:“剑法不难,我现在刚好有空可以给你演示一遍,你可要记住了。”
说着,陆均便把剑唤了出来。
剑名“行止”,通体偏向月白色,即使未附着灵力,也透着阵阵寒光。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剑随声动,一道白色剑光闪过,猝不及防地拉开了序幕。
似是突然起了风,紧接着没有喘息之刻,耳边全是风呼啸的声音,狂风大作,宛如山河飘摇,骤雨将至。
陆均:“这是第一式。”
话说间,剑意一转,乍暖还寒。
急啸的风声停了,温度却骤减,宛如冬日,寂静无声,此时若是能在空旷的天地间下一点雪,便也能飘飘悠悠地落在剑尖之处。
“第二式”
……
最后收剑时一招一式皆尽苍茫,剑光沉沉,却又点到为止。
“这是终式。”
即便顾长予自认用剑高手,看过不少前辈们的剑,也生生闪过了惊艳之色。
不愧是陆均。
刚才顾长予紧紧闭着的双眼,也被对方磅礴的剑意硬生生撬开一条缝来——
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虽说陆均并没有使用灵气,但若是顾长予以云岫的身份在场,他非得上去和对方比试比试。
但是赞叹之后,顾长予就有些发愁,陆均结束之后就该到自己了,但话本中偷学武学秘籍一般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是被强灌的呢,下场是否可以稍微好一些。
顾长予闭眼心想:“师祖信我,我真是被迫的。”
恰逢此时陆均收剑,回头,问:“记住了吗?”
但并没有顾长予的身影。
陆均微微挑眉,但随着他的视线下移,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毛茸茸的身影。
只见顾长予变回了原型,一只黄白色的猫张了张自己粉色的爪爪,似乎在怀疑自己为什么拿不起剑来,随后睁着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看他,微微偏头,有种清澈的懵懂。
“喵。”
练剑和猫猫有什么关系呢?
猫猫摇晃着大尾巴,猫猫只想要吃西瓜。
他甚至都亲自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