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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这是师长……他的心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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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拿帕子擦了擦眼睛,又继续说道:“当天晚上,是我的新婚之夜,我特意请了师长来赴宴。那天晚上,我们和其他战友们,一起喝酒,聊天,一起畅想,等把小鬼子们赶出去,我们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第二天,我们就上了前线。”说到这里,老人忍不住捂住眼睛,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开手,语气缓慢,道:“是师长救了我,本来,该死的,应该是我。当时我身在战壕里,敌人久攻不下就开始用炮轰,有颗炮弹正好落在我旁边,我愣了一下,师长就扑了过来,把我护在身下,等我反应过来时,师长……”老人摇了摇头,无奈又悲伤,“师长他已经不行了。”
“炮火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响起,周围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我只知道自己在大声地哭,大声地喊,师长他却抓住我的手,都这时了还不忘鼓励我。”
‘你要……活下去。’
‘师长,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该救我啊!’
‘你不……一样,你……家里,还有人……在等你,我……没有了。’
似乎是回忆起这段伤心的往事,老人又低下头去,捂住眼睛。林悠悠半蹲在他面前,安静地等待,半晌过后,他才又继续道:“后来,师长渐渐没了声息,我想起他买的那个金镯子,他说过要送给林姑娘,都是贴身带在身上的。”
说到这里,老人颤颤巍巍地,又把金镯子举到林悠悠面前,“我在师长的左胸口袋里,找到了这个镯子,找到它的时候,已经被师长的鲜血浸润了。姑娘,收下吧,这是师长……是师长……他的心呐!”
林悠悠早已经泪流满面,她慢慢接过手镯,拿在手上仔细地看,眼泪像露珠似得,不停地滴下来,掉在了金镯子上。
金镯子突然闪耀了一圈很淡很淡,很浅很浅的浅金色光芒,像是被军博馆内的射灯给闪耀了一下似的,林悠悠和那老人都沉浸在悲伤中,谁都没有察觉异样。
“姑娘,戴上吧,我都这把年纪了,真怕等不及了,还好,今日碰见了你,现在把这镯子交到你的手中,我也算不辱使命。”
老人今天说的话太多,情绪波动也很大,他看见林悠悠戴上金镯子之后,又与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就走了。
林悠悠一个人坐在展窗对面的长凳上,怔怔地看着展窗里,不苟言笑的白政绥。刚刚那位老人说的话太让人震惊,她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还有机会知道关于白政绥的消息。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镯子,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些关于白政绥的事情,眼睛就忍不住湿润,眼泪又一滴滴地掉落在镯子上。
林悠悠见到了,赶紧转身,去包里拿纸巾,要把镯子上的眼泪擦了。就在她在包里翻找的时候,镯子又亮了起来,这次亮的时间更长一些,周身都泛着淡淡的,浅金色的光芒。
可等她转过身来时,光芒已经熄灭,她依然没有看到。
白政绥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当他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心中激荡,立刻喊道:“悠……悠悠。”
第一声还有些羞涩,后面就顺利多了,声音也大了些,“悠悠。”
可白政绥轻唤了几声,林悠悠都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眼睛明明是看向自己,可却像是一点都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白政绥觉得奇怪,他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忽然发现有个地方不对劲——林悠悠她……眼睛好大,额头也很大,整个人都……特别的大。白政绥看看她又看看自己,自己和她比起来,竟然小如一只小昆虫。
刚刚乍一看见她太激动,忽略了这么明显的比例不协调。白政绥赶紧伸手向前,不过移动几寸的距离,他的手就不能再向前了。他上下左右都摸了摸,很光滑,凉凉的,他触摸到了一道看不见,却透明的屏障。
这时,屏障外突然出现一块白色的纸巾,接着整个蒙了上来,白政绥什么也看不见了,大约几秒钟后,外面的景象又重新恢复。
看来,像是她在擦拭他身处的这个物品,这到底是什么?
白政绥正在思考间,屏障外的景象又变了,先是位置忽然降低了些,接着,他看见她手腕上白皙的肌肤。他霎时灵光一闪,这莫不是那个金镯子,而他现在,就在金镯子的里面?
林悠悠戴上镯子,闭馆的广播响了起来,她纵然再不舍得,也不能在里面待了,便也起身走了。
回去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今天虽然是周末,没有上下班的高峰期,但出来玩的人,还有别的地方来旅游的人也很多,地铁里面很拥挤,林悠悠好容易挤进车厢,可等到快要到站时,她下不来了。
“不好意思,我马上要下了,麻烦让一让。”
林悠悠对就站在身边的男人道,那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一下,然后朝后退了一步,把自己身前的位置让出来。
男人的身后顿时怨声一片,他也不理会,只顾盯着林悠悠看。
林悠悠见他给自己预留的狭小空间,是要从他的身前过去,她很不情愿,可地铁马上要到站,这车厢里也确实没有多余的空地。
“谢谢了。”
林悠悠没再纠结,道了谢后,就从他身前走过,谁知才刚刚走到他面前,那男人忽然就挤了过来,紧紧地贴在林悠悠的身上。
“诶,你……你干什么?”
林悠悠又羞又怒,用力推他,奈何力气不够大,怎么用力,男人都纹丝不动。他得意地笑,还想再靠近一步,谁知这时,奇怪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林悠悠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她站立的那个地方,周围有了些许的空隙,而那个男人,得意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现在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拼命往胸前扒拉,咿咿呀呀的,连不成句的词蹦出来,就被车厢里的电视广告声音,报站的声音给淹没了。
这时要是有人乍眼看见这男人,都会以为有人正掐着他的脖子呢,可他身前明明什么都没有。
地铁到站了,林悠悠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力量在推着她朝前走,而前面也像是有人替她隔开人~流一般,她原本还担心会挤不下来,可谁知她竟然没有丝毫障碍地就出了地铁车厢。
出来后,林悠悠朝身后看去,进出车厢的,都是陌生的面孔,并没有相熟的人。
刚刚是谁帮助了她呢?
林悠悠站在站台上,看两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也都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
而此时,白政绥正站在她的身边,一手插在军裤口袋里,另外一只手,则虚虚地揽在她的肩上,好让往来的行人,不要碰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