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尘埃落定》宴Z辰

6、第六章

　　孤儿院里孩子一排排乖乖的站着，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渴望的眼神。在这个孤儿院里，什么东西都短缺，孩子们为了一颗糖还要打架，谁不愿意早早的脱离这个物质和感情都奇缺的地方？
　　一个贵夫人细细的看着每个孩子幼小稚嫩的脸，认真打量着，就像菜市场上买菜的妇女正在看货的成色。
　　这是对孩子们的一种极度的污蔑。
　　谁愿意让这些人嫌来嫌去，谁愿意被这些人一次次的送回来？
　　但是生存就是那样残酷，有的时候必须受到侮辱，有的时候必须发起反抗。
　　最值得庆幸的是，孩子们很小很小，小到记不住这样的难堪，这片阴影将成为过去，这篇阴影将碾碎在风里。
　　但这只能是大多数。
　　她那时候已经六岁，已经是开始记事的年龄，已经隐隐明白什么叫做侮辱，什么叫做自尊，隐在心理，朦胧不清，却能清晰的感受出来。
　　她老是在这个时候出神，企图装的笨一点，企图让别的小朋友被领养。
　　但她终究是个孩子，还不知道有时隐藏是另一种展现，她以后的母亲，就是被她这双眼睛所吸引。

　　“这个孩子和我真有眼缘，那我就领养她吧，”她闻见一股香水味，不浓烈，却是疏远的。她不喜欢那个女人居高临下的语气，好似收养一只小猫小狗，随随便便，只是一时兴味。
　　她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瞪了回去。孩子幼稚却执拗的目光，初看有一点点好笑，但长久下来，就会被孩子眼里独特所拥有的东西所摄，竟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丑陋。
　　幼小的她，纤细的嗓音，隐隐透出坚定：“我不跟你走。”
　　女人眼里有些许疑惑，蹲下身子问她：“为什么呢？你不愿意要糖吃吗？”那里的孩子，一颗糖，也许在常人眼里一点也不起眼，但对于他们，却是无价之宝。她当然也是这样。
　　但是，她吞咽进去自己的口水，对自己说，这只是带着糖皮的药，外皮很甜，里面却是阵阵的苦味。她仰着头，说：“你会把我送回来的。”她看多了很多小朋友们的“爸妈”因为种种原因，又将他们送回来，一次一次。
　　女人柔软地笑了，她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说：“我不会的，我会给你妈妈的温暖，毕竟，”好像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年幼的她还是稚嫩的，还是经不起诱惑的，所以她点了头，也开启了她一生的命轮。

　　那个女人确实很温柔的对待她，眼神慈爱，有求必应。
　　现在想起，却可以抓起更多的东西，那个女人的眼神总是飘忽的，看着她又好像不是在看着她，好像要通过她找到别的什么，非常奇怪。她非常喜欢看她发呆，语气里总是有股她听不懂的感情，好像亏欠了她什么，要偿还她什么似的。
　　她那时没有注意，只是一味的感谢苍天，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幸运找到一个真心“爱”着她的人。

　　长到十二岁，她的眼睛因为一次意外导致失明。本该是可以治疗，但是作为她的监护人的她却拒绝了这次治疗，领着她搬到了一个新的住处。
　　那个女人却增加了一个习惯，每天都要去楼上转一圈，好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她不去问，小时候所经历的那些昭示着她一定有着超乎她生理年龄的心理年龄。她那个时候已经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该问的，有些事情，是不该说的。

　　然后到她生命濒危的时候，她总算听到了那句在她六岁没有听完的话。
　　那个应该是被她称为母亲的人，说了那句震撼她的心的话：
　　“我怎么会遗弃你，因为，你那么像他。”
　　.................................................................
　　顾合予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她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最近这是怎么了，一个劲地老梦见以前的事。嗯，她摸摸下巴，会不会是她老了？
　　这个玩笑好像并不可笑，她收起玩笑的心情，一遍遍的思考着那个“他”是谁。
　　突然，一个人的脸庞映进了他的脑海，会是他吗？
　　手指微微颤抖，她第一次在午夜给夏帆发了一条短信——“查查林枞言母亲是谁，最好连DNA检验报告一起带着。”

　　真想好像就在眼前，她却还是不大愿意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