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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落花时节又逢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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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丁小仙!你完蛋了!
云坞。如同仙境一般的云坞。
有段青衣守在身边的日子,一切美好到不真实。
我生怕这这美如泡沫的时光,一触即碎。
我从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女子,打马江湖,三脚猫功夫就敢行侠仗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心神难安。
我开始嗜睡,段青衣总是轻轻拉过我的手,说,没事的。夏日里人困正常……
我就指着窗外的寒梅,笑他,我说,这冬日还没过去……
段青衣就看着我,说,冬日很快会过去!相信我。
他意有所指,我却难于知晓。
我在睡梦里。
这段日子,我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噩梦——梦里,是月光倾城生殉锦瑟夫人的那一天。
就在我跟着段青衣离开的那一刻,一个如同暗神的影子,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他是凤凰城的新任大祭司;我曾在流云居的梅花树下“见过”他第一面。
黑色的斗篷之下,是他冷冷的话语:你!不能跟他走!
大祭司缓缓的落下斗篷,露出了一张精致如玉的容颜,眉心一点朱砂,让他在夜色里,像妖一样诡异绝美。
——那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
我再次从这一场惊梦之中醒来,一身薄汗!
段青衣听到动静走过来,放下手中的书,他看着我,安慰我,说,没事的!没事的!
我说,我又梦到那个人了。
你说,大祭司?他看着我,问道。
是的。我说,我梦到他和我有着同一张脸!他在梦里,依然不准我跟你走……
段青衣轻轻揉揉我的小脑袋,说,所以梦就是梦啊,你不是还在我身边吗?
我想想也是,可是这个梦真够闹人。
于是,我对段青衣说,下次如果再梦到他,他不准我跟你走,我就不跟你走了!看看他会耍些什么鬼花招。
段青衣说,只是一个梦,别较真了。
说完,他问我,饿不饿?
我很诚实的点点头,说,饿。
段青衣端来炙烤的肉和熬好的米粥,他说,这些,你慢些吃。刚起床。
我说,你呢?你不吃吗?
他想了想,浅浅一笑,说,我吃过了。
其实我知道,他是要到梅坞,去陪阿羽——炙肉和酒,不失为人间快活事。
羽子寒最近在梅坞结庐而居,他知道自己要守卫的人,在梅坞可触的地方——段青衣不讲,他也绝不戳破;只是尽职尽责守卫着。
段青衣常在我睡着的时候,寻他。
两个人,一壶酒。
对饮,夕阳下。
一男子,白衣胜仙;一男子,青衫飘举。
——她好吗?
——还好。
——绿涯说,凤凰城新任大祭司……可能会有解迷情散的方式。不过这种人,邪劲儿得很。
——十殿阎罗!我也得为她闯!
——我陪你!
——你留下陪她吧!她爱闯祸,不能没人守着……
——……
——她最近睡着的日子越来越多……阿羽,你害怕过吗?
——小时候,在棋院里!和你走失……是我最害怕的时候。
羽子寒在心里想这个回答,但最终,羽子寒没有说出来,他只是笑笑,对着夕阳饮了一口水酒,说,我是杀手!也是你的侍卫!生和死,都不能是我该惧怕的。
说完,羽子寒将酒壶递给段青衣。
段青衣握着酒壶,没有喝。他说,我很少害怕……做皇子的怎么可以怕,先君臣后父子的皇宫,兄弟父子都是彼此会砍掉彼此脑袋的最无情的“天家”……说到这里,段青衣叹了口气,他说,但是,最近她睡着的时候……我就会害怕,害怕她一觉再也醒不来……
羽子寒说,那你回去吧!我看你,喝酒都没心思。还不如守着她去!
段青衣将酒壶递给他,说,阿羽,不喊我主上的你,不自称自己臣下的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羽子寒说,人就不能喝酒,你看我得意忘形了。主上!再见!再见!主上!
段青衣:……
段青衣离开的时候,绿涯牵着她的小毛驴从云门关下来,说是给羽子寒送食蔬补给之类。
她歪着脑袋看着段青衣,说,咿?姐夫!怎么就你自己?小仙女呢?
段青衣看着她,说,她在……云坞。
云坞是什么地方?绿涯刚开口,羽子寒就抱着剑挡在段青衣眼前,对绿涯说,不该问的别问!
凶什么凶!那么好看的脸居然没有人喜欢你!你知道为什么吗?绿涯白了羽子寒一眼,跟一只斗鸡似的,她说,还不是因为你凶!
羽子寒说,我哪里凶了?我只是正常说话。
正常说话会像你那么凶!我就问问姐夫云坞怎么了!绿涯说,姐夫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
你就不该问!羽子寒一字一顿地说。
我就偏问!绿涯和他杠上了,她转脸问段青衣,姐夫,云坞在哪里……
绿涯的话还没说完,羽子寒的霓虹剑已经出鞘,直直的横在绿涯脖子上,他说,任何伤害到主上安危的行为,我都不会纵容!
绿涯看着抵在她颈项上的剑,一瞬间眼泪就崩落了——很显然,她没有想到羽子寒会如此待她。
她哪里是好奇什么云坞,她只是思念我;她哪里是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明明就是在和羽子寒较真较劲儿!
不等段青衣做和事佬,绿涯已经把小毛驴上带来的所有食蔬扔到地上,一面扔一面哭,说,大萝卜!你就是个大萝卜!干粮!你就是个死脑袋的干粮!苹果!吃个屁苹果!酸酪!你这辈子就是个酸乳酪!我再给你送吃的!我就是个神经病!
说完,绿涯就要走。
段青衣看着羽子寒,又看着绿涯说,你们俩,这是何苦?
他对绿涯说,你既然好奇云坞,我便带你和阿羽去一下也无妨……
主上……祖宗家法你都不顾了!羽子寒立马急了,他不肯相让。
段青衣看着羽子寒,说,且不说你在梅坞结庐守护我们,放着好好的云门关不呆;从你以血相渡,君子磊落,救下小仙……你早已是我们夫妇的救命恩人……
主上你言重了,这只是我们龙族的本分……羽子寒不肯受段青衣这份大礼。
哼!君子磊落!就可以这么骂人了吗?绿涯还是气鼓鼓的,她看着羽子寒说,你怎么可以拿着剑对着……对着……一个给你送米送面的女子!你不知道这一路,有山贼有野狼吗!我是一个女孩子啊……我图什么!
图我呗?羽子寒看着绿涯,眼眸如夜之墨色。
绿涯没想到羽子寒会这么直接,更意外的是段青衣——这个看戏的,一下子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灯泡。
绿涯的脸突然红了,小声说,嘁!谁图你了……除了好看!人又凶……
羽子寒点点头,说,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别图我。阿羽早已不值得!
你……你什么意思?绿涯不解地看着羽子寒。
羽子寒说,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法丰方丈一直追着我,说我有佛缘……
你没有!!!你红鸾星动你还喜欢过小仙女!你怎么可能有佛缘!我不信!绿涯很是霸道地纠正他。
羽子寒说,即使没有佛缘,我也没了心。请绿涯姑娘将这珍贵的感情,交付更值得的人吧!是我不配。
羽子寒说,我不希望耽误姑娘终身……所以,我做不得装糊涂的人,任由姑娘对我好,我却像是没事儿的人似的,假装自己不知道。
他说,我知道,这种方法对男人来说,最享受,也最省力。
他说,可是绿涯姑娘是我主母大人的手帕交。又是一个侠肝义胆的姑娘。我实在做不出这等猪狗事!
绿涯看着他,他说的那么严肃,和过去她所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同,对于情爱,他不和稀泥……羽子寒的这一点,连她曾经深深喜欢的史笑燃史大哥都无法同他相比。
我的天啊……绿涯眼里,他越来越迷人了。
迷人到绿涯原本想骂他,都没有狠心开口骂出来,只是转脸,看着一脸蒙的段青衣,她说,姐夫,我不问你云坞了。
此刻的绿涯,乖顺的让段青衣有些手脚无措。
绿涯说,只是姐夫,我能见见小仙女吗?我可是大锤抡圆了,打跑了八九个山贼,才来得梅坞。
段青衣知道,所谓的“山贼”——肯定是云门关的何清晏何将军搞出的局——为的就是不让绿涯总是有事没事往山下跑,一来,怕她出事,二来,也怕给云门关惹出是非。
段青衣点点头,说,当然可以。
段青衣将我从云坞带到羽子寒在梅坞的草庐时,已在路上,将绿涯和羽子寒之间发生的八卦,悉数讲给了我。
我说,那绿涯是真的很喜欢阿羽咯?
段青衣点点头。
我说,可阿羽给拒绝了?
段青衣又点点头。
我挑了挑眉毛,说,你是主上!你可以赐婚啊。
段青衣一脸无语至极的表情看着我,他说,阿羽的心,不在她身上,何苦来着?
说到这里,他又叮嘱我,说,小仙!这种玩笑的浑话,你切莫当着阿羽的面说。
说完,他刮了刮我的鼻梁,以示训诫。
我看着段青衣,问道,那你要眼睁睁看着阿羽出家不成?
段青衣说,自古姻缘,讲究天定。
我说,才不是呢。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不就是君王和主上保媒……
我并不知道,我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下子扎到了段青衣——因为龙浮——因为羽子寒最近总提及的龙涎香……
段青衣说,总之,他们的事情,你别搀和就对了。
我说,好吧……
段青衣说,记好了!阿羽的事,你尤为不能搀和。阿羽最忌讳的,大概就是你。至少现在,你是他的忌讳所在。
我点点头。
段青衣这个人吧,最好的一点就是,心胸开阔——从不拘于我与羽子寒的江南一段风月,坦诚待我,慷慨待他。
这是让我最感动的一件事。
不逃避,亦不介怀。
我从梅坞的梅花树下走出,绿涯像一只快乐的玲珑小宝一样扑向我,而羽子寒早已在院外架起了火堆。
天已微微飘雪,让那团火,显得更加火热。
绿涯扑向我,说,小仙女!啊啊啊啊小仙女!你可想死我啦。
这时,我衣襟上的食影也起身,扭扭屁股,飞到绿涯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又扭扭屁股飞入我的衣襟上,变成一束红艳艳的锦绣梅花。
绿涯看着,说,食影大人一定猜出来了,你心仪这树上花,又惋惜它们毁于焦土。
绿涯说,食影大人真是一个天神般的小精灵。
我点点头,将一个手炉递给她,我说,冷吧!云门关你呆的好好的,干嘛一定要冒着雪意下来。
绿涯撅嘴,然后在我耳边娇俏一笑,说,只有下雪了,他才会同意我今晚留下来……
绿涯脸色绯红,但是却不是汉家女儿的羞涩,而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我一听,直接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牛叉!我的姐妹!
如此直接了当直奔主题,是我始料未及的。
绿涯看着我一脸暧昧的表情,忙纠正我活络过头了的脑回路,她说,小仙女!你可别想歪了,我就想留下,陪他一起赏赏雪,为他补补衣。
雪花和爱情一样,想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段青衣给我加了一件孔雀翎披风,羽子寒在炙烤着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绿涯在他身边,托着腮,专心看着羽子寒翻动食物的样子。火光合着雪色,映在他脸上,此刻,他在绿涯心中,是人间绝色。
段青衣问我,冷不冷?
我说,不冷。
我说,我去帮你们热一壶酒。
绿涯纠正我道,是帮咱们四人热一壶酒。凭什么就兴他们男子吃酒。我们看着。没这规矩。
我愣了愣,刚要开口,段青衣却接过了话头,对绿涯说道,你忘记了,小仙她是最近吃汤药……所以,就不适合饮酒。我何时会如此拘着这丫头呢!
绿涯一听汤药,原本还看着我,此刻忙低头,似有闪躲之色,她说,哦。我怎么就给忘记了。
不是绿涯给忘记了,是我都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一个拟把疏狂图一醉的江湖女子,饮的酒,吃的肉,打马江湖,潇洒快活……
但似乎……自从去了云坞之后,我变得不再那么快意……
段青衣似乎看出我的踟蹰,他笑笑,说,你歇着,我去暖酒吧。
这时候,羽子寒在撒盐,盐与雪共舞,绿涯看得更出神了。
羽子寒将兔肉撕开,上好的位置留给了段青衣,绿涯在一旁,突然来了一句,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能吃兔兔?
羽子寒将另一条兔腿给了她,问道,吃不吃?
绿涯歪头想了想,说,那么可爱……当然吃啦。
我和段青衣相视一笑。
雪色之中的段青衣,让人想与之共白头。
当段青衣将酒暖好,拖着我的手,一同走到火堆前,门外突然响起了马嘶声。
羽子寒的霓虹剑立刻出鞘,疾速,他站在段青衣身前。
哎呀!你的手好油!脏了剑怎么办?绿涯在他身后抱怨道。
羽子寒白了她一眼,说,我的剑!饮得血!吃得肉!没那么仔细矫情!
这时,魏明川拎着两瓶酒,一些烧肉果子,下马而来。
羽子寒手中的剑才缓缓收了起来。
魏明川说,我们这些人都没有你机警!就你的霓虹剑杀气大!我不过是个雪夜寻老友的吃酒人!你看你这阵势。
段青衣一见魏明川,连忙招呼他一同到火堆前落座,他说,这种天气,魏兄怎么来这里?也不怕风雪湿滑,马有失蹄……
魏明川长眸一斜段青衣,说道,段兄啊!你就是一只狐狸!我啊!今夜冒雪前来!图的就是这马有失蹄!
段青衣笑笑,道,噢!魏兄不妨明示。
魏明川将食物和酒放下,他将手放到火堆前,暖了暖,又搓了搓,最后,他说,躲清静!
段青衣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绿涯一眼,说,莫不是还是“慕容山”的事情,公主不肯相饶……
魏明川摆摆手,说道,那公主的事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过是闺中之事。我起了避隐之意完全是因为现在朝局不稳。
段青衣说,莫不是因为……史老将军突然故去?引发了朝廷动荡?
魏明川说,我听人说……那史老将军本是挺尸了三日,要下葬之时,突然醒了过来……
啊?段青衣愣了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段青衣,在这一刻都失神了。
魏明川说,对!就是你这表情!所有黑压压跪在地上哭的将军府的眷属……都是段兄你这表情。
魏明川说,听说史老将军的死讯刚传出北国……虏鞑的端木赐就屯兵到了边境……眼下啊,北国和虏鞑,必有一战。
段青衣说,那就是说,史笑燃史将军被困在宫中的这个困局就可以解了?
魏明川摇摇头,说,有人说可以,有人说不可以。众说纷纭。
魏明川吃了一口酒说,对了,听说圣上去了尉迟家,找了尉迟谨,希望他带兵出征。
魏明川叹气,说,所以,我这差事,既被公主裹挟着头大,又夹在当今局势之下,各方力量都想拉我入伙,我又肆意洒脱惯了,受不了这拘谨,索性,今晚来找段兄,一醉方休。
段青衣说,魏兄是想醉酒之后,雪地遇险,伤到老腰然后……顺势以养病之故回到淮北老家呆着,退出眼下的朝局之争?
魏明川点点头,说,是啊!我就这么打算的。
他说,身为大丈夫,一不能阵前杀敌,二不能忠君报国,我也只能回二老膝下,承恩了。
段青衣明白,魏明川也恨透了当朝时局的黑暗,要说当今圣上……的江山可真的不够得民心。
段青衣拍拍魏明川的肩膀说,你本就是世家公子。愿意出仕朝廷,本来也是当时的权衡之举,如今避开,也是理所当然。没有人会说你不尽忠尽孝。
魏明川说,我不怕这江山易主大祸临身,我怕的是大祸临身江山也不得明主啊。
原本还说着“当今圣上”的人,终于在酒意之后,有了一丝丝情绪的缝隙。
当今圣上郑袭的皇位本来来的就不够名正言顺,不过是功高震主的武将,弑君而得。
这也是郑袭老皇帝如此忌惮史东方和史笑燃的原因——如今,功高震主的武将,会不会走上他当初那条路。
郑袭不得不防。
如今,他还没来得及温水煮青蛙将史笑燃灭掉,虏鞑一族又突然兵临边境,真是让他脑袋八个大。
朝廷这些年里,因为郑袭自己皇位来路不正,所以重文轻武,造就了武将的缺失——谁能带兵去征讨虏鞑端木赐,就成了这几天,郑袭老皇帝的心头大事。
——放了史笑燃,他不甘心。
——不放史笑燃,他眼下无可用的将军。
这便是,魏明川此夜,给段青衣带来最好的消息了——段青衣说,如此说来,史将军有救了。
魏明川说,希望是吧。
段青衣说,希望宋姑娘听到这个消息,能开心一些。
魏明川说,希望明天傍晚,我就可以睡在我淮北魏家的梨花木大床上了。
段青衣说,当年朝廷政变,你们这些世家公子……说是入朝为官,何尝不是为了世家的利益,留在京畿为人质罢了。
魏明川就笑,说,你一个前朝皇子,更是身不由己之人,还来怜惜我们这些世家子弟。无论战火起与灭,你们何尝不会在异国他邦为质子?我们好歹还是囹圄在自己的家国……
段青衣笑笑,说,不提了。
魏明川说,所以,我说,段兄啊,你真是有大智慧的人。一直寄情山水,游走江湖。复国?不过是自欺欺人给自己编织另一个囚笼罢了!
说完,魏明川痛饮了三杯,仿佛是将此生此身的不痛快,全部都抛洒酒中。
魏明川问段青衣,说,我听闻段兄千杯不醉?
段青衣摇摇头,说,江湖谣传。
魏明川笑笑。
雪地火在烧,一青衫男子,洒脱磊落;一白衣男子,仿佛谪仙;一官服男子,不拘小节。
我和绿涯,此刻,不是红颜,而是同他们一样,潇洒江湖,快活余生的江湖小儿女。
魏明川辞行时,和段青衣重重抱了抱,他说,段兄,将来,来淮北魏家,我一定领教段兄的千杯不醉。
他临走之前,不忘叮嘱段青衣说,段兄,北国庙堂自有他们的章法,我们且不可逞一时英雄。
他说,史笑燃史将军,比你我想象得要深得多。我们是清流浅浅,他怕早已被老皇帝逼成了幽幽深井了。
段青衣看着魏明川离开。
我问他,你在想什么?
他看着我,笑笑,说,没什么。
你看,男人总愿意将自己的心事自己默默酿成酒,任凭如何深爱,也是独饮这苦酒一杯。
我说,魏大哥说,史将军的事情,不要你插手,你听到了吗?
段青衣点点头,他没有置可否,只是拉起我的手,轻轻呵气,说,累不累?不如我带你回去。
绿涯刚要开口,羽子寒在一旁将药壶递上,说,早已在火上烧好,怕你们回去再煎药迟。
段青衣看了羽子寒一眼,说,谢谢。
我看着段青衣,其实,自从上次,我偷着将这汤药倒掉……段青衣就没再给我服过这药,只是阿羽他不知道罢了。
而且,即使没有这药,我这些日子,也日日在睡梦之中……甚至各种梦魇来得越来越多。
这时,绿涯突然看到我腰间的九龙玉佩问道,你……腰上是什么?!
我说,你喜欢?
我说,我也不知道。
我说,就是那一天,你师父仙去的那一天,它就突然出现在我身上,我见它精巧,便一直带在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段青衣在一旁也忙解释,说,这玉佩我本以为是那日里,某位前辈遗落,小仙捡到的,原本就想着找时间去寻找失主……但因为小仙的身体,一直迟迟未成行。小仙却告诉我,不是她捡到的。我们就更惊奇了。且每一次,将它放下,转眼功夫,它必然又出现在小仙身上。
我在一旁,忙点点头,说,就如小斋所言!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的缘故,我今日变得愈加嗜睡……
绿涯说,你且解下。
我解下递给绿涯,说,你的表情,怎么这么严肃?
绿涯说,这九龙玉佩,是大祭司的红鸾星!她抬头看着我,脸色如死,说,丁小仙!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