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蓝泉

10、第 10 章

　　欧阳雨晨带着护工去到顾展霆的病房时，正好遇到陈立平在病房里说他什么。
　　看到她，顾展霆礼貌地叫了一声：“嫂子。”
　　欧阳雨晨看到医生有些紧张，问：“还没到查房的时间，医生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顾展霆不做声，只是默默盯着陈立平。
　　陈立平挥挥手，对他说：“提前出院是不可能的，这个没得商量的，你不要想了。”
　　听他说完，欧阳雨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放下手里的水果牛奶补品，认同地说：“医生说得对，当然得彻底好了才能出院。对了，这是小张，我特意请的护工，他特别有工作经验，对病人又负责又耐烦。小张，这是展霆，这些天就麻烦你了。”
　　听她说完，顾展霆明白陈立平这下又多了个帮忙说话的，自己的想法实现机率为零。

　　护工小张是个高大的男孩，寸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此刻，他看着顾展霆的脸半天没说话，把顾展霆盯得心里发慌，不由的伸手捋了一下头发，拉扯了一下衣领。
　　“我脸上有东西吗？”
　　“展霆哥，”小张笑着说，“你这胡子和头发，得好好整理一下，虽然生病住院了，还是得把自己弄精神点，这样病也好得快些。”
　　“小张你是要帮展霆——”欧阳雨晨问，
　　顾展霆连忙说：“我自己来。”
　　欧阳雨晨担心的说：“展霆，这是医院，不比家里方便，要不还是让小张帮你吧。”
　　顾展霆淡淡一笑，说：“嫂子，这个病房以前我住过，设施很齐全，卫生间用着很方便。”
　　虽然他说得平平淡淡，但欧阳雨晨觉得很心疼：“展霆，以后有什么事，要是不想告诉你哥，就告诉嫂子，别再一个人了，行吗？”
　　顾展霆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阵子，点点头。

　　卫生间里，顾展霆对着镜子，把湿漉漉的卷发绑到头顶，抹上了剃须泡沫，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右额那块伤疤，把胡子刮干净，捧着水把泡沫冲干净，当他推着轮椅从卫生间出来时，发现何宇在房间里。

　　此刻何宇佯装生气不理他。
　　顾展霆推轮椅到他身旁，仰头说：“何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何宇板着脸，一言不发地拿过小张手里的吹风，开始帮他吹着湿发。
　　“嫂子，小张，我和何宇有点事要谈，你们要不先坐坐。”
　　欧阳雨晨点点头，“正好我带小张出去熟悉一下环境。”
　　待她和小张出去，顾展霆示意何宇坐下。
　　“你能坐下吗？长得跟棵树似得，仰得我脖子都酸了。”
　　何宇悻悻的关了吹风，刚一坐下就开始埋怨：“失踪了半个月，回来没两天，又玩失踪，很好玩吗？”
　　“怕你担心。”
　　“失联才叫人担心好吗？！”
　　“对不起了，不会有下次了。”
　　何宇撇了他一眼，“切”了一声，架起腿，抱着两臂，整个人朝旁边移开了。
　　顾展霆认怂地说：“我哥大概是找了交警队监控科的门道，以后我等于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动了。”
　　何宇转回身子，放下大腿，拍着他的手臂，“嘿嘿”笑开了，说：“昨天我给你哥打电话，你哥告诉我你在这，虽然他没说这层缘由，但我也猜到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哥和你嫂子还是很关心你的，你看，护工都给你请了…”
　　顾展霆没有接这个话茬，说：“银宏那边样板房的工作，怎么样？”
　　何宇收回手坐好，认真的回答：“这一期的十套样板房都是景观房，今后考虑要高价出售的，所以施工质量不能出问题，安排了杨工做项目经理，配备的施工队也是公司最好的。”
　　顾展霆点点头，认同地说：“杨工确实不错，可是他手上不是还有其它的事。”
　　“让小赵接手了，他在工地跟杨工锻炼了三年，学了杨工很多管理经验，如果这次收尾工作完成得好，我打算正式升他项目经理。”
　　“水电管线先进场，一定要盯紧，不能出纰漏，后期铺了地板、贴了墙纸，出现问题不好返工，”顾展霆拍了拍轮椅的扶手，既坦诚又无奈地对何宇说：“我没办法去现场，去了也是添麻烦，只能靠你费心。”
　　“什么费心，不也是我的事吗。”何宇扯开嘴角笑了，用手肘顶了顶顾展霆的胸口：“对了，你跟那个实习生有点什么吧？”
　　顾展霆推开他的手，莫名其妙的问：“什么？”
　　“别装了，你们那天一起来的，小文肯定知道你在住院，只是你不让她说罢了，小文还真的很听你的话，今天出门的时候，她好像有什么话想问我似的，估计是想问问你的情况。”
　　何宇瞅着顾展霆剃完胡子的脸，精致的轮廓，干净又深邃的眉眼，若有所思地说：“别说，没有胡子真的年轻多了，本来就帅，现在更帅了，就是头发还是得放下来把这个疤遮住比较好，别把人家小姑娘给吓着。”说着就打算上手弄他的头发。
　　顾展霆虽然行动范围受限，但还是尽量地绕开何宇的“魔掌”。
　　“提醒你一句，施工现场的警示语、告示牌、员工护具，该挂的挂起来，该穿戴好的要穿戴好，显得正规，千万不能跟游击队似的，千万千万不能发生安全事故。”顾展霆再次避开何宇的话茬。
　　“对对！施工质量和安全施工，是最重要的。”
　　顾展霆怕他又说不正经的话，拿过吹风自顾自吹起来，“这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过几天我就出院了。”
　　何宇点点头，站起来走了几步，又转过来说：“忘了告诉你，银宏下个月中旬有一个楼盘发布会，他们的集团领导、项目主要负责人、施工方负责人还有几个代言人都会参加，我们也受到邀请了，到时候你也得去阿。”
　　顾展霆说：“你去就可以了。”
　　“知道你最不喜欢这种场所，可是你是总监，人家点了名的，我们又是第一次合作，不去不太好，大不了快去快回。”
　　“我知道了，到时候再说吧。”

　　安心养病的这些日子，小张把顾展霆照顾得很好，除了日常的护理，下午太阳西落时，还会推顾展霆去医院的小花园透透气。
　　初夏的天气，虽然温度已经逐步升高，但不似仲夏那么闷热，时有徐徐的风吹来，小花园附近有一口小而美的池塘。睡莲在碧绿的荷叶间冒出了粉色的花苞，几簇虞美人开得正盛，青色的蜻蜓和粉白的小蝶飞来绕去，偶尔停在草尖上，伸手去捉时，又迅速的振翅飞开，柳树的枝条随风而动，和茂盛的香樟相映着，投下几处树荫。
　　顾展霆时常想起《池上》和《村居》这两首小诗，还有奶奶教他作画的场景，是他记忆里最恬静的时光。
　　原以为住八天院就可以万事大吉，结果又拖了一周，他倒不在意亲戚朋友是否来探病，他向来最烦这个，可他怕自己无所事事。
　　要么活得充实有意义，要么一夜白头，不去烦恼中间的过程。
　　好不容易捱到出院的日子，欧阳雨晨、顾建军两口子来帮忙收拾。
　　虽然十几天没开车，觉得有些手生，但他拒绝他们送他，坚持把车开到画廊。
　　在画廊的街边停好了车，一侧目就看到落地玻璃窗内那一排茂密油绿的绿萝，绿萝的后面是她的身影，抬头看电脑、低头写东西，似在忙着。

　　文钦接完一个电话，抬头正看见街边的银色小车，刘虹从一侧出来，打开后门把轮椅拎出来，他穿着浅蓝色系的格子衬衫，慢慢从车里转移到轮椅上，整理好脚的位置，松开轮椅的刹车，朝她的方向滑来。
　　没有颓废的络腮胡，一张清俊的脸就这么迎着她而来。

作者有话说

　　写了十章，终于出院了，进入下一阶段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