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错》凉阶

20、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那位小吏叫孙恭，负责管理这次科举的各类档案。官职不高，放在平时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如今掺和进科举，反倒翻身成了一介“大人物”，劳动得两个杀手组织绕着他团团转。

　　离科举尚早，本不必如此劳动，却因两个组织的竞争关系，使得双方都忙碌起来，莫销寒整日忙着整理资料，对本阁的一些案子甚至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管情报的百晓生前两日回阁，一进门就对莫销寒水平骤降的工作质量大声谴责，牢骚满腹，当时阁内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古棹三次从百晓生面前走过都没空理他，以致这长篇的“檄文”被生生念完。

　　“其实还挺解气的。”刚回来的两位杀手咬耳朵，“很少有人能这么痛快地骂莫大人吧。”

　　“是这样，这一点他简直是我们神机阁顶层了。”

　　两人嘻嘻一笑，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再说莫销寒听了全文，内心的火气连芭蕉扇也要甘拜下风，他正寻思着等这死胖子一上来就塞他几个月的分阁任务详报，看看堵不堵的住他的嘴。谁知这小子有胆骂人没胆领罚，骂完就跑，脚底抹油，一溜就没了踪影。

　　灵活的死胖子。莫销寒在心底恶狠狠道。

　　现在出去抓显然不现实，他只得摁下心中怒火接着干活，最后逮住墨石发泄一通，一下子磨掉了不少，直到他那砚台里糊成一团，恶心得紧。

　　百晓生最终没能成功出逃，被裴左揪了个正着，被揪住后衣领时百晓生才反应过来，此时怎么扯都没办法，后衣领的手爪子一般紧紧扣住，在他猛挣之下连前面衣襟的扣子都崩断一颗。

　　这会他还没反应过来是谁揪住自己，下意识翻身出手向后打去，趁那人右闪时下蹲转向挥拳。他胖，下蹲时重心下移，底盘更稳，一把就将身后那人往下拽了半步，接着挥去的拳头眼看就要得手，对方却立时松手，借他后背的力往后跳了一步，险险避开他的拳头。

　　虽没打中，后边的禁锢却失了，百晓生得以一个转身，看清与他对面的人——竟是裴左。他心里一惊，连忙拔腿就跑，挤着往人群里钻。

　　这厮还溜？裴左二话不说，提气追上去。

　　百晓生仗着自己冲劲足，不断推搡着路人往前跑，偶尔还能借力偏头看看上司追到哪了，简直不能更悠闲，当然，如果他不会时不时地被周围人拌住并收到裴左的偷袭就更完美了。

　　百晓生正跑着，忽然见了一条窄巷，抬手将旁边一位老农的菜摊往右挪上一截，正挡住路口后翻身跳过去，接着往那菜摊下一钻，自觉天衣无缝。

　　裴左也真上钩，二话不说就从菜摊上翻过去，直冲里面的巷子追过去。

　　“我才不和你这种成天窝在京城的打地形战，我就这么落地一缩，你以为你找的到我吗？”百晓生嘟囔一句，等了好一会，确定周围又是喧闹的人群后才慢悠悠地钻出来，拍拍衣摆袖子上粘上的灰尘，一面环视四周，准备离开。

　　忽然巷子里的一个人影让他吃了一惊，提着自己那满是灰的衣服就又从菜摊下面钻了出去，直往人群里面扎。

　　“还跑？”裴左冷笑道，“玩了这么一会儿，你还上瘾了。”顿时也不废话，直接三两步接力跳上了房檐，毫无阻力地冲着百晓生的方向追去。

　　在房顶上跑太过显眼，裴左追过一段还是得跳下来，他倒也不急，就逼着百晓生往他跳的方向拐，正好落到百晓生眼前，直吓得那货哇哇大叫。叫唤也不耽误那人出手，一记直拳就冲着裴左脸上呼过来。

　　裴左正落，还真是避不急，只来得及侧身深蹲，最终左额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记。他没多想，维持这个姿势就是一记右拳，直打得百晓生也是一个趔趄，两人才算暂时停手。

　　“裴左……”

　　“你这是患了什么病？不回阁在这折腾什么幺蛾子，一见我二话不说先讨顿打，怎么，这小半年活得太踏实还是怎么的？”裴左一脚把百晓生踹到一边，骂道。

　　“我听说咱们和缨钩在抢一个案子？”

　　“消息很灵。”

　　“你看，咱俩在街上打一架，缨钩的人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在京城……”

　　“废话，神机阁总部在京城是武林皆知的。你能不能有点有用的话。”裴左皱眉，眼神不善地看向他，要是他再不说句有用的，估计还得挨顿打。

　　“缨钩要是怀疑我们有所布置，又重视这次胜负，他们就一定会把聂豫派来——只有这个人是我们都知道但谁也拿他没办法的。”为免挨打，百晓生语速极快地说完这一段话。

　　裴左虽没动手，眉目仍紧紧拧着:“我没看出来哪有好处。”

　　“与其猜测对方派谁过来，如今这个结局不是最好吗，好歹我们已经可以对症下药了。”百晓生笑眯眯地道。

　　“好比天下奇毒，你打算给一个百毒不侵的人下什么呢？”裴左叹道，“本就怕他们看重我们把聂豫派来，你还直接把人往这引，我今天真是脑子坏了跑来跟你打这么一架！”说完也不停留，直接就跟着走。

　　见百晓生还停在原地，骂到:“还不跟着滚过来，在那等着聂豫被你活捉吗？”

　　百晓生站起来，顺手折下墙角钻出来的一根野草，握在手里一点点捏皱，揉碎，低声嘟囔道:“没想法我能这么做吗？肯定得有办法才叫他来啊……”

　　“哦，那麻烦您老计划一下，别在这干吹，干点实事。”

　　“你这耳朵是听墙角练出来的吗？”百晓生在裴左背后挥拳头，一脸不爽。

　　“您这鼻子是被堵住了吗？我身上这么浓的熏香你闻不出，上来就跟我打。”

　　“胖子，就鼻子不好，不然还不是我自己受罪。”百晓生吸吸鼻子，仍然什么也没闻到，“你那味道也叫浓，充其量房间里面熏熏带衣服上了吧。”说完狠命又吸吸鼻子，终于选择放弃。

　　“那可能是他们达官显贵的鼻子都比较娇嫩。”

　　“嗯？你说什么？”听裴左细声说了什么，百晓生问道。

　　“管好你自己的事。”对方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