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隐之王晴宵同人）》煮酒笑罢

8、夜色

　　壬晴坐在病床前静静的看着宵风，离东京环境会议已经过去了三天，尤金.弗洛斯蒂被确认丧生火海，而野分英生承认是其与弗洛斯蒂发生纠纷事先埋下炸弹趁弗洛斯蒂进入地下室后引爆，一切都完满的落下了帷幕，除了昏迷不醒的宵风和不见踪迹的不知火。
　　服部佟十郎曾来看过宵风一次，他似乎是相信了事故的说词，意外的没有因任务失败而对他们做出惩处，壬晴不知他有何目的，只是对两人慰问了几句便离开了，像是仅仅作为一个长者在关心后辈。
　　壬晴有些挫败，是他的错放走了不知火。
　　在弥漫的大火中不知火被偷袭晕迷，如果那时候他的苦无穿透了不知火的心脏现在也就不会如此被动。
　　好在服部似乎对情况不清楚，否则不会如此不闻不问的暧昧态度。
　　那么，究竟是不知火没说什么还是服部另有打算？又或是不知火自地下室逃出来后没有回到灰狼众，他听命的首领……另有他人！
　　这个人，会是谁？
　　甲贺，风魔，万天，别的势力？都有可能，毕竟云平帏这个所谓代首领从不管事。
　　壬晴紧了紧交握的手，现在的他不过是拥有森罗万象的少年，毫无自保能力，别说要挽留什么了，就连让病床上躺着的人稍微好受一点也做不到。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晚霞，橙色的暖光照在晚归的人身上，平和安静，忙碌了一天的飞鸟盘旋而回，疲惫的翅膀划过天际带来沉寂的夜色。
　　壬晴站起身打算出去一趟，不料病房的门却在此时从外面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的右眼缠着绷带，像是受伤了，他朝房内看了看，视线在壬晴身上停留了几秒，接着醒悟过来般挠了挠头尴尬道，“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了。”
　　壬晴看着他，摇了摇头。
　　男人便又道，“你也是眼睛受伤了吗？好巧啊。”
　　壬晴嘴角扯了扯，走向他，道，“叔叔不认路吗？在哪里我带你去吧。”
　　男人当即兴奋的点点头，连连道，“好啊好啊。”
　　两人一起走出了病房，壬晴带着男人左绕右拐的，到了医院的花园。
　　壬晴寻了一张长椅坐下，不怎么信任的打量了男人好几眼。
　　男人被壬晴的眼神看的有些懵，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下，又在自己脸上摸了摸，不怎么确定的问，“怎么了，我身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壬晴收回目光，他终于想起是在哪里见过他了。
　　曾经他和宵风试图去往户隐借用饭纲心眼时，还是这位告诉了他们地址。
　　想起来后壬晴不由得便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织田八重的部下看起来完全没有她本人的可靠啊，户隐收人就没有要求吗？
　　男人嘿然一笑，在壬晴旁边坐下，扭头向四周张望，壬晴便道，“别看了，名张野到处是忍者，只有这里没什么人来。”
　　他们背后是一棵繁茂的大树，平日里白天的时候会有人到树下乘凉，夜晚却因为过于茂密的树叶遮挡导致暗得惊人，基本无人涉足。
　　“……你好，是六条壬晴君对吧，我叫八坂信田，是fog blue的社员。”
　　壬晴点点头，回了句你好。
　　八坂信田看着眼前再淡定不过的少年，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的……不靠谱。他为自己的想法汗颜，忙打了个哈哈掩饰尴尬，开口道，“社长让我转告，云平帏.布兰达已经苏醒，那一刀没有伤及要害，再过些日子便可完全康复。”
　　壬晴点点头，心里舒了口气。
　　八坂信田接着道，“同时，加藤侯已经带着禁书叛出户隐，预计不需多久风魔便能发现由加藤侯偷走的禁书是复刻。”他停顿了下，眼里的神情真挚而诚恳，“而未免风魔和灰狼众对户隐出手，我等愿与森罗万象的持有者六条壬晴结为同盟。”
　　“直至隐世之乱结束为止，户隐愿与六条大人共进退。”
　　壬晴敛眉，他原以为织田八重会考虑的更久些。
　　想着壬晴就问道，“户隐发生了什么吗？”
　　八坂信田犹豫了会，“一些小问题，社长已经裁员了。”
　　加藤侯的事情后织田八重疑心病加重，在暗地里彻查了许多社员后才惊觉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作为一忍之里的首领她只顾着自己的仇恨，却忽视了社员的安全，无怪于到最后会失去一切。
　　因为她的天真。
　　壬晴没有对八坂信田的犹豫说什么，所谓忠诚不是空口白话能得来的。
　　壬晴没有考虑多久，细微的月光照在他身上，脸上的表情郑重起来，他向八坂信田伸出手，“六条壬晴，荣幸之至。从今往后，森罗万象与户隐同在。”
　　八坂信田心中一动，握上了壬晴的手。月光下的少年远没有同龄人的稚气，脸孔正在长开，不难想象今后的英俊帅气，那双苍青色的眼睛里古井无波，一眼望过去就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所有的真实。
　　“叔叔，没事吧？”壬晴伸手到八坂信田眼前晃了晃。
　　“叔叔？”
　　八坂信田回神，连忙道，“没事没事。”
　　“那就好。”
　　壬晴站起身来，抬头往三楼一间病房的位置眺望了下，似乎还没什么动静。他看回八坂信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便条递过去继续道，“麻烦叔叔替我向织田小姐问安，再代为转告，请她伤好后去一趟这张纸上的地方与那里的人接触。此外，Fog Bule已经不安全了，无论是去有关部门宣告公司破产还是转移位置都行，我个人建议前者，户隐转到暗处行事，待得隐世之乱结束后再回归表世。”
　　八坂信田点点头，“定尽力传达，感激不尽！”

　　壬晴拐出去买了两份清粥，不成想回到病房便看到宵风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穿着病服缩在角落，抱着头痛苦的低吟着，大概是做了什么噩梦。
　　壬晴当下大惊，随手把塑料袋扔到床头柜上，几步跑到宵风身旁扶住他的肩膀着急道，“宵风，宵风，你怎么了？”
　　宵风抬起头，壬晴看到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焦距，记忆不等他反应便铺天盖地汹涌而来，艳丽的血花铺了一地，宵风倒在走道拐角，漫天的雪花纷扬而下，红与白的相互交映强烈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壬晴下意识双手环过宵风的肩膀把人牢牢的锁住，拥在怀里的真实触感让他安下心来，只是那瘦弱得不堪一握像是随时要随风而去的轻薄却又让他触目惊心。
　　“壬……晴？”怀中人喃喃着，几欲动作却又因壬晴的姿势而动弹不得，他挣了挣，倒是壬晴很快放开了。
　　宵风重新获得了自由，只是脸上那呆滞的表情却明显是还没回神，他的视线投向壬晴，壬晴听到他道，“你……是谁？看得到我吗？”
　　壬晴一怔，宵风却不等他回答便又自言自语的喃喃出声，“不对，你怎么会看得到我，怎么会，怎么会……”
　　宵风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字眼，涣散的眼神突然浮现了一点波澜，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苍白的脸上瞬间被痛苦所覆盖，毫无血色。
　　“你看不到我，我是不存在的……”
　　“不，不对，空是不存在的，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空是死神，不存在的。”
　　他突然又抱住自己的头，仰起身哀嚎一声。
　　“那么我是谁，空不存在我又是谁，不对，不对……”
　　“宵风！！”少年的嘶吼夹杂在吹进来的冷风中，莫名的就带着几分悲凉。
　　宵风被声音吸引，抬头朝眼前的少年看过去。
　　窗外高悬着一轮圆月，月光下的少年沉默着，夜风吹起他的额发，眸子里像是藏着夏日盈盈的一汪湖水，耀眼而深邃。他收起脸上多余的情绪，向他伸出手，绽开了一个温柔绻舒的笑。
　　“你是宵风，就在这，我的眼前。”
　　宵风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他看到自己周身是无边的黑暗，而唯一的光芒在少年手心里绽放。
　　他慢慢的伸出手，眼睛里重新有焦距聚拢。
　　少年的力气很大，宵风把手放在他手心里的瞬间便被带得站了起来。
　　少年带着他回到了病床上，接着一碗热粥递了过来，无端的，他竟觉得有点饿。
　　宵风抬起头看着少年，“壬晴，为我……实现愿望吧。”
　　“……好。”

　　“比起预期的情况糟糕很多呢，这个样子又乱用气罗了吧。”和穗咬着笔思考着写医疗报告，转身看到壬晴沉默的站在那，她笑道，“壬晴君和宵风君的关系很好呢。”
　　壬晴回神，随口应了声。
　　“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了，和穗小姐晚安。”
　　壬晴往办公室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和穗又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壬晴问道。
　　“……”
　　和穗推了下黑框眼镜，灯光下镜片反射出刺目的光泽。
　　“没什么。”
　　壬晴没有追问，带上办公室的门把回到了宵风所在的病房。
　　宵风皱着眉蜷缩在病床上，神情痛苦，口中偶有细微的呻吟，睡得很不安稳。
　　壬晴给宵风盖好被子，倚到床头渐渐出神。
　　和穗没有说，他却再清楚不过。
　　身体的崩溃会引起精神世界的塌陷，近来气罗的频繁使用让崩溃加快了速度，也让宵风深埋在湖底的心泛起了波澜。
　　月至中空，暗夜缠上了他瞳孔中的一点明亮，脑海中宵风崩溃呼喊的话语在久久回响，最终却都变作了细碎化在二月春风里的晶莹。
　　良久，双眸微阖，所有的思绪归于沉寂，再没有人知道这个寄宿着森罗万象的少年在黑暗里想了些什么，回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