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契子 ...
-
契子
“下一次，来打一场快乐的网球吧。”伸出手，牙齿轻咬下嘴唇，硬挤出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从容的下场，温文尔雅的看着金红的锦旗被接过而他，只是道一句“恭喜。”，连对队友的那一句“对不起”都难以启齿，只是在笑，云淡风轻的微笑面具，将三年梦想付之一炬。
连自己去，都觉得自己虚伪的可怕啊。明明那是自己三年以来的梦想，明明付出无数无数汗水与泪水，明明已触手可得，可这一切，送在自己手里，那个叫幸村精市的懦夫手里。为什么要逃避手术呢？为什么不在刚得知病情时去手术呢？为什么！为什么！
大概因为我，太软弱了吧，连自己，都不敢接受呢。有些自嘲的想着。
颁奖典礼还在继续，主办方表达着对冠军的祝贺，众人的目光，或羡慕，或欣喜的看着青学，看着越前龙马，那个打败了神之子的非凡少年，而其目光落至立海大，落至幸村精市身上时，却又变了感觉，其实讽刺，讥笑都是意料之中的，他从来不怕这些闲言。可他们目光中带着的那丝同情与怜悯，才是真正的暗箭。
他们在怜悯什么？是被黑马青学打败的原王者立海，还是被病痛打败的神之子幸村精市立海大的战绩，完美的神之子，可惋可惜。可偏偏人们用于形容他们的，居然是“可怜”。何其讽刺，令人难以忍受。
情感脆弱的切原已经红了眼眶，他为那个完美却隐忍至此的部长幸不值。纵使不通人情世故的他，也明白，若是幸村此时有一丝异样情绪，那迎接他的便是无尽的议论与贬低。跌落王座的王者，永远都是众矢之的，人人踩之而后快。“输不起”“没度量”这一个个形容词便会加之于他们的部长身上。
目光触及那面锦旗，不禁握紧拳头，暗暗发誓。明年，一定要拿回来。
颁奖礼的从头至尾，整支队伍都低气压笼罩。外人看来立海大还是高冷。
只是此时，是真的冷，静寂的可怕。
真田在闭目养神，柳拿着本子笔却顿在纸面上，写不下去，似在沉思。
往日最闹腾的丸井切原二人组都低垂着脑袋。仁王眯着他那双桃花眼，没有往日的轻佻，不知是在看着前方，似乎又是在思想游离。
整支队伍，似乎都失去了生气。去年这个时候，回荡在耳边的，还是那Let’s go立海大王者立海大的欢呼呐喊。不过，那只是去年，现在，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没有。
空气凝重的可以滴出水来，那么清晰，又那么令人窒息。
于他而言，现在无论是什么，都不过是“讽刺”二字。
僵硬的道完恭喜，匆匆从众人的寒暄客套中解脱，拿起一旁静置已久的外套，扬了扬，手拂了拂上上面的灰尘，习惯性的想披在身后。在行动的那一霎，手如触电一般猛的收回。最后，众人眼见于第一次将外套拿在了手上而为披于身上。
“部长/精市。“几人一齐出声。
幸村看了看他们，笑了笑，不置一词。
抬头揉了揉切原的脑袋，揽过切原的肩膀，柔声说：“回家吧。“
今天离全国大赛结束已经三天了。
立海大的训练早已如火如茶，这几日，每个正选都自觉给自己加了几倍是训练量，一日日接近休克才停下来，而真田，更是日日天未亮就守在网球场。
学校内传闻，网球部输了一场比赛，神志不清了。
其实他们都很清醒，只是三年所追逐的梦想破裂了，害怕自己堕落下去，才一直勉强自己撑着，身体上累了，才没有时间难过。
而且，那个少年在的话，也是会罚的吧。毕竟他，哪怕是6:0的完胜都不会满意。可是他，不在啊。
自比赛结束后，他们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幸村了。
真田只感觉血气不断上涌，大脑似乎无数飞虫在撞击，很糟，很乱，静不下来。
“弦一郎，你说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输掉比赛那晚，幸村对真田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的眼眶有点红，似乎是在哭，可是他却又没哭，只是眼中带着悲。
他已经，很久不曾哭过了呢。哪怕是得知病情的崩溃，也不过匆匆几秒。发泄过了，也就淡了，他的神色，一直都是平静淡然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可是在那晚，幸村眼中，竟然流露出绝望，一种深知再无办法也不愿再去执着的绝望。一场比赛，绝不至于如此的。扛起王者担子的少年，又岂止这点气度。
那句话，那个眼神，让他不敢再深思，怕窥视到少年最脆弱的地方。
可是那句话，不断的翻涌上来，道不明是平淡还是苦涩。
其实他们所牵挂的那个少年，此刻，正在神奈川的海边。
海风很凉，很涩，有着少年独有的青涩味道。
三天了，该难过的，惋惜的，伤感的，都已尽失。什么深刻的悲怆都已消逝在凉凉海风中，拂不起一丝波澜。他现在，大概是又一点迷惘吧。
其实他的病根本没好，手术成功了，并发症也引发了。其实上帝很公平，给了他最完美的一切，在一定的时间，再次夺走。
他的感官，越来越迟钝了，而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灭五感”，最后留给了神之子自己。
“瞎子”这个称呼大概就是他未来的归属了。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天。
天衣无缝怎么可能打败他呢，纵使视觉有损，他，可是神之子啊。
只不过，神，不再眷顾他罢了。
“为了梦想？为了不留下遗憾？”
这套说词留着对付世人吧。
“幸村君，你真的想好了吗？先不提强行快速复健有多么痛苦，即使你能熬过，那也是在损耗你的生命”
医生，这场比赛是我三年来的梦想，我想和队员并肩，不想留下遗憾，我想好后果了，拜托。”
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吧。
弦一郎，关东大赛你输了呢，所以我，必须要上场了呢，立海大不能再输了啊。这场比赛开始我便不可能赢。因为我，永远赢不了命运。
我只是想，再任性一回，就一回。
不参加是遗憾，参加也是遗憾。只是后者更刻骨铭心一点。
究竟是为了什么，其实根本不重要。
一周后，幸村精市人间蒸发，有人说他过世了，有人说他去了国外。总之，再无人见过他。
留下了一封信：“弦一郎，莲二，文太，雅治，桑原，柳生，赤也，对不起。”
少年的身影，永远在鸢尾花丛中徘徊。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