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迟》楠安

21、笑话

　　校女蓝晋级决赛得了拿了第二名。

　　和第一名也就差两球的距离，大家整体有些丧气，不过还是依约聚了餐。

　　纪浅做的东，请在滨河路的登高楼。

　　登高楼在河边上，古色古香的，顶着飞檐画梁，天一黑便整个儿地似夜放的花儿开出璀璨的光来。循着外边的仿木色的扶栏往高处走时，春迟手一刻也没敢离开扶手。

　　她以前都是远远地看着这个立在一片闹区的高处，只知道是个看着像青楼的酒店。

　　一到了包厢，春迟便被那么大张的桌子震憾到了。

　　十五个人坐还措措有余。大家一一落座后，春迟还扭捏地站在角落。

　　总觉得这种地方不像是她来的。

　　纪浅拉过她按在椅子上：“坐我旁边。”

　　菜单从李上安手上传，转了一圈后，转到了春迟手里。

　　“想吃什么菜，随便点。”

　　春迟挑着眼皮往周边看了下。大家此时都在交头接耳没人注意她，她便心定了些，打开餐牌。

　　第一页是主菜单，一道菜占了整页，下边标着个338。她的心咚地开始跳起来。

　　纪浅见她停住，便问她：“你想吃这个？”

　　“不，不想。”她都没看清楚这是个什么菜，便赶紧往后边翻。

　　后边的菜便宜了许多，两百一百的，也有七八十的，春迟最后指着盘38的土豆丝说：“这个。”

　　纪浅抿了抿嘴角，微微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

　　春迟有些慌神：“我很喜欢吃土豆。”

　　“再点一个吧。”纪浅抿着的唇角慢慢挑开，笑得很恬淡，眼睛里带着鼓励：“我带了很多钱。”

　　服务员把小菜端了上来，大家一哄而上，开始抢着转转盘。
　　趁着她们没时间看这边，春迟便小声地凑近纪浅问她：“她们点了有八百多。”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即可爱，又令人心疼。纪浅悄咪咪地附到她耳边说：“没事，我带了五千块。”

　　春迟咚咚跳的心慢了下来，像随时要停下似地，她怔怔地盯着纪浅看了好一会。

　　像在看一块金子。

　　过了会，她才低下头去，指了指土豆丝旁边的片啤酒鸭。
　　她今年都还没有吃过呢。

　　桌上都是很熟的同学，吃东西跟抢似的，不到半小时就干得七七八八了。

　　一吃完，便走了大半，由李上安带着跑到楼下去唱歌，纪浅到大堂去结账。春迟跟着没走几步，便又的停下来：“我去下洗手间。”

　　“大堂那边也有。”纪浅给春迟指路。

　　春迟脸有些红：“那边人多，我就去包厢那个，很快就来。”

　　纪浅没去大堂，直接把身上的信用卡给了服务员，便又返回包厢。

　　整个一晚上春迟都没怎么发言，皱巴着张小脸吃东西，心事重重的。

　　李上安那些人看在她的面子上，对春迟倒也不错，但毕竟都是群高中生，喜好又大有相差，都没什么话说。

　　纪浅有些担心春迟受冷落，便左右都要把春迟叫在面前看着，随时跟她说上几句话。

　　要是不想去KTV就一起回去好了，她想。

　　纪浅才到门口，便看见了一只从角落伸向圆盘上的筷子。

　　拿筷子的手小小的，肉少显骨。

　　纪浅站在门口看不见春迟的人，就看到两只小手在那里伸来伸去，将几块还算完整的片皮鸭装进了白色的食品袋中。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纪浅站在门口脑袋里闪过接二连三的台词。

　　她用是卡是她爸的副卡，只要想，当下就能刷一百只片皮鸭给春迟。

　　可她没敢这样做。

　　她想到的是春迟的那句，我又不是小狗。

　　但凡真在一块玩的，谁也不想比谁低太多。不然春迟也不至于瞒着她跑回来悄悄地装那几块片皮鸭。

　　春迟回大堂的路上碰到了往回走的纪浅。

　　她双手插在校服兜里，被穿堂风一吹，缩了缩脖子：“不是去唱歌吗？”

　　“嗯，我想到剩了好几个菜，是我姥姥爱吃的，我给她装些。”纪浅扬了扬手里的打包盒。

　　纪浅装了小半盘的牛肉，然后又装了点鸡肉转而问春迟：“你不装点吗？浪费可耻。”

　　春迟站在旁边手一直没伸出来：“不用了，提着这个去唱歌，她们会笑话的。”

　　“你怕被人笑话吗？”纪浅盯着春迟问。

　　春迟避开了她的眼睛走上前低着头，帮着把盒子装到袋子里：“有时候怕。”

　　“什么时候？”

　　“我也说不上来。”

　　秦宣宣怎么笑她，她都觉得没有所谓。因为她确实是那样的，也不在乎。

　　反正能从她身上得到好处就是了。

　　可是在纪浅面前，怎样都害怕被笑话。

　　“嗯，以后谁笑话你，你就告诉我。”纪浅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严肃。

　　像要打人似的。

　　春迟好奇地盯着她：“你帮我打他们？”

　　她的表情明显就在问，你会打架吗？

　　作为一个三好学生，纪浅默默地将肚子里那句，我把他们嘴撕烂的话咽回去，顺势改了改：“我帮你笑回去。”

　　“我姥姥她们吃不了，这盒给你。”纪浅分了个盒子给春迟。

　　KTV里就剩下五六个人。

　　李上安摊了摊手：“没办法，都要回家赶作业，刷考题。”

　　其余几个人唱了一轮，都有些倦，便怂勇纪浅唱歌。

　　“想看看学霸唱歌的风采。”

　　纪浅再三继续，最后干脆把麦丢给了春迟：“我去帮你点歌，你要唱什么？”

　　酒楼春迟去得少， KTV倒是去过几次，良哥和秦宣宣他们都喜欢往这种地方跑。

　　犹豫了好一会，她才红着耳朵悄悄和纪浅说要唱锦鲤抄。

　　纪浅似懂非懂地噢了声，让李上安去点歌。

　　起初，春迟只敢小小声地跟着拍子，喝到后边就慢慢大声了起来，甚至还轻轻地跟着节奏微微摇晃。

　　她的声音本身就嫩，唱这种刚好合适，倒很有几分样子。

　　唱完，大家都佩服极了，于是又起哄激纪浅：“春迟都唱了，你也来一个。”

　　纪浅还是不肯，低头去玩骰子。

　　李上安便抓过骰子要和她比点数，说输了的唱歌。

　　纪浅本来不愿意，可是寡不敌众，只好不情不愿地玩了一把。

　　输了……

　　春迟一脸殷切地把话筒递到了她手里。

　　——

　　第一句，全场都愣了下。

　　第二句，李上安轻笑着暗骂了声什么鬼，到底没敢太大声。
　　第三句，其她几个女生已经开始笑不停了。

　　春迟紧闭着嘴巴，大气也不敢出，坐得端端正正的。

　　终于在高cao的时候，春迟一只手捂紧了嘴巴，然后是两只手。

　　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幸而纪浅是个有始有终的人，看到大家笑她，反倒越挫越勇，硬着头皮进入了尾声。

　　沙发上的几个人都打着滚的笑。

　　春迟也实在是忍不住了，跑去洗手间笑了会才缓解了肚子疼的问题。

　　一出来看到纪浅在那里更加认真地走调，便又噗嗤笑了出来。

　　终于唱完，纪浅把话筒一丢就扑到了春迟手上，抓着她要打的样子：“连你也敢跟着她们一起笑我了？”

　　“不、不是，我没有。”春迟憋住笑：“她们是笑话你、我、我是帮你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