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首歌《如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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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很乱，追他的几个人已经离开了。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人距离太过亲近了些，他微微拉开彼此的距离。没有灯，他们甚至都不能看清彼此的表情，凭着彼此身上的味道，就能够确定对方的身份。
说来也奇怪，短暂的几次相遇，他们之间好像已经足够熟悉。熟悉到……可以放心的将最脆弱的一面，毫无顾忌的敞开。
一串串滚烫的的水滴打在手背上，迅速冷却，明明是很轻的力道，她却觉得手背仿佛被飞石击中，生疼，疼的头脑发昏，疼得神志混沌。
她一定是神志不清醒，才会抓住他的手，拉近彼此的距离。才会伸手环抱住他的腰，侧脸贴在他急速跳动的心口。才会像个长辈一样，踮起脚摸摸他柔软的脑袋。
“亓宝，抱。”
亓聿，抱抱你，在我面前你不用故作坚强，想哭就哭吧，偷偷地，我谁也不告诉。
感受到他后背有一刻的僵硬，下一秒就放松下来。他弯下腰，靠在她肩上，晶莹的热泪滑落在肩膀，这一次的感觉依然刺痛，是心口的位置啊。
她不会对他说：“亓聿，别哭。”
她的亓聿明明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一个，凭什么不让哭。
她一直没再说话，亓聿任由她抱着，放松的将身体靠在她身上。渐渐地，他调整好情绪，站直了身子，却还是放任晏一抱着。
察觉到他的动作，晏一也松开了他，拉开彼此的距离，她抬头望向他时，他也正好低头看着她。
“亓聿，我是谁？”
“晏一，”他笑着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尖，“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我刚刚在上课呢，”如愿看到他疑惑的眼神，晏一露出得逞的笑意，“我专门为你来的，粉丝守则第一条，无条件相信偶像，坚定的站在偶像能看见的地方，告诉他‘本粉丝一直都在’。”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忽闪忽闪的，偶尔还会伸手比划着，真的很活泼，也很可爱。他听着她的话，假装蹙眉问她：“粉丝滤镜这么厚吗？无论偶像做了什么，都……无条件支持我，相信我？”
“因为那个偶像是你呀。”
只因为那人是你，我才坚定不移的相信。
“你看直播了吗？”这句话，像是在确认什么，其实她来到这里，她就一定是知道了。她听到了，却还是来了。
“嗯，”原本嬉笑随意的表情收了起来，她认真的点头，回答道：“来这里的路上，我都看完了。”
他没说话，在昏暗的光线里，只能看清她带了水光的眼睛，只能感觉到相隔不远的彼此温热的体温还有落在胸口，细微的呼吸。
“他们说的是真的。”
他许久没有说话，再开口就告诉了她，那是真的。你坚定不移说要信任和支持的人，确确实实做了那些事，抢了别人的位置，独占公司核心资源。他没有你说的那么光明磊落，他的内心没有粉丝口中那么纯净无暇。
甚至，他也许是阴暗的，怨怼的。
他下意识往后退，后背很快抵到一架冰凉地也许是盛满了灰尘的铁架子。他不能再退了，因为身前的人扯住了他的衣服。她拉住了他的衣角，制止了他的动作。
周围是杂乱无章的机器和铁架，潮湿的铁锈味道充斥这方狭小的空间，即使彼此拉开的距离，放在这小块天地间，沉默比安静沉重，压制着胸口的位置，险些让人透不过气来。
不知道楼梯口有没有监控，不知道追他的人是否离开，不知道现在外界舆论纷扰与否，他竟开始留恋这个废旧的房间。
他往外走了两步，握住门把拉开一道缝隙，回头看向她，接着外面不算敞亮的灯光，他看着她，无言的对视只坚持了两秒。
亓聿关上门，向她走了过来。“晏一，我可以记一个你的电话吗？”
交换号码时，手机光线扫过，他看清她红透了的脸庞，手掌放到她头顶时，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见面后第几次发自内心的笑。“晏一，我们今天得分开走，你等会儿再出来，记得乘电梯，楼道光线太暗，不安全。到家记得给我电话，好吗？”
“好。”她抬起头，借着手机微缩的光线，深深地望进他一双浅眸。她听见他说：“再见”。
等到他拉开门，一只脚踏出时，她才躲在黑暗里，轻轻地唤一声他的名字。他停下了动作，没有回头。
“我喜欢的你，若有千百种模样，我便喜欢千百种的你。你可以害怕，可以退缩，可以脆弱，你可以不完美。因为，不完美的我，正在努力靠近这样不完美的你。”
说出这段话，晏一的手心里满满的汗。她殷切的看着那道单薄的背影，光晕洒在他的头顶，他的肩膀，就一定照亮了他前进的方向。他的前程一定会光明的，而她，就这样，默默地躲在昏暗的角落，躲在他身后，默默地眷恋着，在心中大声给他加油。
大概，这也是给他的应援吧。
亓聿，你要加油。
他细微的点头，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几不可察的哽咽，“晏一，回去吧。”
他没有回头，却明显感受到身后女孩的情绪。她一定深深地低垂着脑袋，就连发梢都沾染了一种叫做失落的情绪。晏一，别哭。
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样的。
“晏一，不要再靠近我了，我怕自己陷入这份奢望已久的温柔里，再也不能忍受一个人的日子。我怕自己成为你的累赘，成为扰乱你平静生活的罪魁祸首。我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的阴暗，会彻底的失去你。”
“晏一，我不愿。”
他离开了，视线再次被黑暗占据，四周寂静无声。
她听他的，踏进电梯门，拦车回了学校，早早洗漱躺下。然后呢？脑海里全都是他的影子，他不算宽阔却又十分温暖的怀抱，他靠在她肩膀低低地哭，弯下腰贴近耳畔清润的声音。
初见时单纯爱笑，乐观张扬的少年形象不知不觉被另外一道单薄瘦弱的身影替代。那个人在她心底不知不觉，不再是遥遥不可及的光，而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人，离她很近，侵占她所有的念想，承担她所有的担忧。
手机联系人列表里，躺了一个叫“七宝”的人的号码。她本应该跟他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平安返校，想问问他，你那边怎么样了？可思来想去，她只给他发送一条简讯。
“To 七宝：已平安返校，你还好吗？早点休息，晚安。”
没过多久，那边回复道：“From 七宝：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晚安。”
你还好吗？别担心。
怎么叫人不担心。
从直播开始前的预热，就有数家媒体和超过百万网友关注，本以为可以听到亓聿和D.Z高层怒斥造谣者，结果遇上了START成员集体解约出走，节目录制草草结束。就算D.Z官博迅速反应发出声明，在于队友不合，资源分配不公等舆论下，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从那日起，亓聿的微博暂停更新，随之而来的，是START乐团官博被注销的消息。
……
“我会还钱的，你不信我，还信不过我儿子么？不可能少了你的。”男人肥胖的身躯躺在凉椅上，挤作一团的肥肉撑得老旧椅子“咯吱”作响，他歪着脑袋，夹着话筒，嘴里含着根烟，吐字不清，双手捏着纸牌，与同桌的三人大杀四方。
亓聿回到家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他走了过去，伸手挂断那头的通话，绷直了身体，一言不发，寒碜碜地眼神扫过被打扰了兴致的三人。
“老亓，我们先回去了，下次再约。”其中一人站起身，扔下牌就跑，其余二人紧跟上去。
亓父不满的将纸牌摊开，咬着烟头含糊问他，“你摆出个死人脸，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少年将手机丢在桌上，后退一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我想问你联系媒体‘控诉’我是什么意思。”
“啧……这不是没钱了嘛，早知道你的名气这么大，我还不至于过得这么狼狈，几句话的事，小十万就来了。”男人看了他一眼，又懒懒散散地躺回去，毫不在意，也丝毫不觉得愧疚。
“你又缺钱，我上次不是都转给你了。”
“那只是利息。”
屋子里没有空调，年久失修的风扇呼呼地吹着风，长时间没人打扫的房间积攒了灰尘，风过时，呼吸里全都是尘土的味道。少年紧咬牙关，胸膛随着气息起伏，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
“剩下的钱，我来还。你不要再赌了。”
整夜整夜的失眠，少年眼底泛青，脸色苍白。眉宇间的疲惫挥散不去，眼底冒出血丝。可男人完全无动于衷，他蹭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站起来时，肥胖的肚子甚至推开了年轻的男人，他恼怒道：“不得了，你还管起你老子来了，欠揍了是不是？教训还不够，是不是？”
亓聿没有退缩，他低下头，冷冷地看着这个气急败坏的老男人。等到他动手就要打过来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然后重重的往后一推，男人再次倒在躺椅上。
“够了。”
男人也不反抗了，倒在躺椅上胡搅蛮缠，控诉他的种种恶行，扬言马上要联系媒体，让大家都来看看，亓聿是怎么殴打他老子的。
全程亓聿都像看戏一般，冷眼旁观。即使亓父拿起手机作势要拨号，也无动于衷。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首歌《如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