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窗前一朝梦》一枕道庭前雪

3、书院问答

　　第三章
　　当日照当空的时候，我已和姐姐拜过夫子，坐在木楫前。初入学堂，环视过一周这淡雅到极致的屋舍，我对要前的景象加以好感，姐姐略显兴奋，我倒是平淡如水，只是好奇为何昨日见过的霍家公子不时看向我这边，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我无心顾忌他的目光，只是低头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起抬头，不料撞上了他的目光，心惊，他正对着我笑，出于礼貌，我也回敬一笑，作罢便不与理会了。
　　在夫子一声“今日就到这儿”后，我望了望奔走如急的诸位们，深吸一口气，继续读着方才未读完的文章。不久，我便感觉有人在点我的胳膊，我转头，对上的是霍诚的眼睛，他收了收气，对我说“佟小姐好文采，在下刚刚不小心看到了小姐作在缠布上的诗，倍感妙绝啊！”
　　我见他手持一张缠布，上写着我的字迹，这是我哪晚闲来无事作的，就随手夹在笔帘里了，不想怎么就落在他手里了？
　　我硬生生答道“小女不才，让公子见笑了。”
　　“哪里的话。”他正了正身，双手捧起这缠布，慷慨激昂的读道“迎长送客淘淘乐，我至竹楼绿酒闲。瑟瑟银滩撑红袖，晚来边庭与君同。小姐不同他人那般伤春悲秋，却是如此乐逍遥，想来，小姐心里定是有所依托的，还是个来了就不会走的依托吧？”说着他邪魅一笑。
　　“公子谬赞，我不过是一个人独酌乏了，兴起随手写的，哪有这么多意思。”
　　他反手托腮，作沉思状，道“这么说，小姐喜欢独自一人写写诗酌酌酒呐。”他开怀大笑“好巧好巧，在下亦是如此！”
　　……
　　“既然有这点相似，那在下可就和小姐交定这朋友了！”
　　……我无言。
　　见我不语，他想了想“那，小姐可了解孙子兵法一二？”“若是不曾了解，在下可以为小姐讲讲。”
　　心里惊奇他的生硬转折，还是道，“公子请说。”我不喜兵法，以前也只是偶而从书架上取下兵书看看，抱着博览群书的意愿翻着枯燥无味的它，最后还是被我丢到了一旁不加理睬。今见他兴致高涨，我也不好拒绝，加之我到是觉得此人有趣，大大方方暖人心脾，不同有些高官子弟，一身傲气凌神，不苟言笑。也许就是这点，叫我生出了与他走近些的念头，却又处处小心，怕他是个只会哄人的花花公子哥。
　　谈罢，我虽不敢兴趣，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待他觉得已经讲的差不多了，就闭口不言了。我这人比较心细，在他殷唇张张合合之时，我竟从他的眼目中瞧出了一丝仿佛被什么所约束的惆怅，便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曾说过的父亲希望他从文弃武的言论，不经释然。
　　记那天以后，我们都很少说话，我自然不会主动找他，他却也没怎么过找我，我还是依旧一个人走一个人做事，偶而和姐姐一道出席个茶会，听那些纨绔子弟们言论哪家的头牌如何软香温玉这等俗话。
　　时光依旧，和我说的上话的，不过一只手便可以数过来的人了，除去霍诚，便数蒋敏公子最为特殊了。
　　蒋敏，字敏浩，蒋风之子，生得一副高挑虚壮的身躯，性子爽朗豁达。只因坐在我前面，时常回头对我咕哝几句他所谓的趣事，见我盯着他看，便哈哈大笑起来。我心中好笑：如此纨人，没心没肺的，甚是有趣。后来，他言我便答，他大笑，我便微笑，如此来来回回，尽然熟悉了，我有时会问问题给他，他也乐于解答，殷切的很。
　　更甚的是，他有一次搂着霍诚的肩，调侃道：“你个早早搭话的人，怎么还不如我个后来的？什么出息！”
　　对方低头一笑，不答。敏浩便大言不惭的浪荡离去，摇着头口中还不时发出唏嘘之声。
　　待他离去，我却发现霍诚他神色不自然，略显哀伤，眼中迷离。我想了想，便抬手抓住他的手臂，轻轻道：“霍公子怎么了？”其实若说为何会问出此话，那也只过话题的引子，不显得唐突罢了。
　　他对于我抓住他的举动稍显惊讶，言笑“无事……”沉默片刻后，他却说“其实，我觉得小姐是个很好的人，好静，才华横溢，也端庄。只是，小姐有时太过冷淡了，对我。”
　　他欲言又止，我是没想到他会说的这般的直白的，一直也只是觉得，他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人，也不会把这样的调侃放在心上的人。
　　见面的久了，我就觉得他随时在那，随时的谈笑自若，对谁或许都一样，不远不近，有如隔雾看花，可有可无，不时常会想起也不觉得的会忘记，他对我来说，真的不是那般重要。今日这一语道破，虽不惊不痛，却仿佛戳破了窗纸，我之前竟是浑然不知，我自感愧疚。
　　“霍公子是好人，我自然知道的。”我垂下眼眸，眼中道不明的纠结，是我固执己见，不愿结交朋友，不想竟伤了一个人的心。“我，打小就是这般的冷漠，高傲，凡事都是一个人做，不想竟今公子这般心烦，真是惭愧……”我语调颤颤，自己都不觉得是无事之时讲的话，我也不敢想他会不会听出来。
　　“小姐无错，错的是我。”他抬眼，眼中尽是决绝，“小姐不喜欢的事，我竟唐突的说了出来。小姐若觉得我烦，不理我便是了，我不会多想的，小姐随心就好了。”
　　“为何如此说？你知我本不是这个意思的。”
　　“我知道，但感情这事强求不来，小姐心中其实还是平淡如水的，我本就不重要。我不了解小姐，小姐亦是如此，加之男女有别，小姐堤防是对的，我自然不会因此就埋怨小姐。小姐莫怕，我日后不会远离小姐的，若有一日，小姐可以诚心接受我，就唤我一声仲礼可好？”
　　我心凄凄，走不进也排不出去，又觉得有些烦乱，竟有人扰乱了这一池静水，还是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