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vil likes me》傅幼喜

15、Chapter 15

　　江湛站在她桌前，冲她笑。
　　对这个男人的突然出现，赵今夏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外面古裕成越来越靠近的说话声，她手忙脚乱地命令他赶快消失。
　　古裕成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奇奇怪怪的赵今夏——她站在桌前，一手指着房间某处。
　　他四处看了看，问：“怎么了？”
　　赵今夏神情淡淡，收回手，“没事，我活动下，肩膀有些酸。”话音未落，她听见了江湛恶意的“噗”声，她趁古裕成不注意，将桌上的笔随手扔在地上，自然而然，古裕成便俯身去捡笔。赵今夏冷目扫了眼躲在某处的江湛，他立即噤声，不再发出声音，只是眼里尽是幸灾乐祸的笑。

　　她接过古裕成捡起来的笔，坐回椅子上，神情淡定。古裕成给她带了点清淡的宵夜放在桌上，“记得吃啊。”
　　“嗯，你去忙吧。”
　　古裕成一心都在手机上，也没时间逗留，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赵今夏看着门被关上了，松了口气。她抬起头，看向扒在天花板角落里的人。江湛跳了下来，这一次他干脆将门反锁上了。他拉过椅子坐在她面前，飞快地瞄了眼她桌上的宵夜以及乱七八糟的他看不懂的东西。

　　“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
　　赵今夏眯眼，想起刚刚他几乎一瞬间就贴到天花板上去了，简直就像电影里的蜘蛛侠一样。她拉过他的手，仔仔细细地摸着他的指腹。
　　江湛浑身一僵：“你干什么？”
　　她只是想验证下，是不是真和蜘蛛侠一样。她扔开他的手，往后一靠，看他，“来这儿又想跟我说什么欲望吗？”
　　这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她还在工作，眼睛的血丝都在抗议了。他往前倾身，对着她，说：
　　“我看到新闻了。”
　　网络上那些骂她的话都很难听，他压根就没想过她会在意网上那些言论，那些言论在她这儿屁都不是，一个连腿都无所谓的女人会在意网上那些脏话吗？显然不。
　　江湛想到这个，眸中蕴上浅浅笑意。“你还在我的客户名单上，这几天我待在你身边吧。”

　　赵今夏闻言眉头一挑，笑出声。
　　江湛被她笑得发窘，“你笑什么？”
　　她笑：“你觉得我会让一个对我有所企图的男人留在我身边吗？而且还是个恶魔。”
　　他坐直了身子，认真道：“我不会伤害你。”
　　“恶魔的话可信吗？”
　　“……我怎么可能会伤害我的客户？！”
　　“我算你哪门子的客户？”
　　“我……”江湛站起身，支吾半天才毫无底气道：“反正你在我客户名单上就是我的客户。”
　　“那我拒绝。”赵今夏将他堵的死死的。
　　江湛气结，没话说了。
　　现在时间太晚了，有人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先回去了，外面的台灯灭了几盏后，助理韩茹过来开门，发现门反锁了：“赵律师？”

　　赵今夏抓过拐棍，起身，从江湛面前走过去。“我很忙，没空应付你，你可以走了。”
　　江湛心中一闷，被赵今夏这话给闷得死死的。他用力冲她的背影哼了一声。赵今夏握住门轴，侧目看向被推开的窗户，男人消失在凌晨两三点左右的的黑暗中。

　　江湛从高楼坠下去的那一瞬回头望了一眼。
　　只是回头看看，什么都没有。
　　他平稳落地，找了个地方，推开一扇门回到咖啡馆。
　　罗斯见到他，撇撇嘴：“魔王，你不回家啊？”
　　“回什么回，都没钱，回去喝西北风么。”有钱的时候还能请个钟点工打扫那间大豪宅，现在没钱了，连水电费都交不起。

　　罗斯噗嗤一笑：“魔王，我给你安排好房间了，但是房间很小哦，也没有很舒服的床，就一木板床嘛。”
　　江湛一听到没有舒服的床，他就不舒服了，刚想到了什么，罗斯立即打断他：“想都别想啊，你那个床占地面积太大，房间太小，门都进不去。”
　　江湛心里头更闷了，垂头丧气地上楼。

　　罗斯还在看分区那边发来的短讯。

　　翌日，江湛回家换了一套衣服，将脏衣服都拿过来扔咖啡馆二楼的洗衣机里去了。
　　今天是周末，罗斯已经和几个兼职的学生都开始工作了。
　　路悠悠在煮咖啡，见江湛下来了，特意给他弄了一杯咖啡。江湛还没来得及喝上一两口，罗斯突然叫了一声，指着墙壁上的电视，“老板。”

　　现在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与林一天案件相关。
　　记者采访到了案件相关人员，以及受害者家庭人员。
　　被马赛克模糊了脸的人指着镜头提到了赵今夏的名字，用方言破口大骂，虽然被消音了，但那愤怒的样子明显就是在骂人。

　　而采访赵今夏的事务所内部工作人员，却没有人愿意接受采访，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网络上的言论是越来越激烈。

　　检察院那边也做出了相对的官方回应，声称犯法之人必将伏法，没有例外。

　　事务所内部人员对赵今夏的态度是信任。
　　古裕成像是邀功似的在赵今夏面前炫耀：“怎么样？我早说了，我招来的人都是靠得住的。”
　　赵今夏按了下遥控，电视关掉了。她说：“第一个开头炮轰、诽谤我的那家新闻媒体处理了吗？”
　　“已经发出律师函警告了。”
　　“警告？”赵今夏冷笑，明显不满意古裕成这样的做法。古裕成沉下声音：“今夏，现在情况很紧张，我们没必要太绝，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她一向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谁得罪她，她不会留情手软，这世上不是什么恩恩情情说得清的，对于那些没脑子的坏家伙们，手软留情是傻瓜行为。
　　古裕成在她眼里就是个善良的笨蛋，若不是他在身边，赵今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持住自己的善良，次次都因为他对那些伤害自己的人手下留情。

　　赵今夏扫了他一眼。
　　“去准备吧，待会去见见林一天。”

　　三天后是开庭日。
　　林一天一直拒绝见面，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会主动请求与赵今夏见面。她想了一种可能，可能是厉烈在林家人面前做了工作。
　　古裕成开车载赵今夏过去见林一天。
　　会见室内，还有旁人看着。

　　林一天是死刑犯，还是杀妻犯，在里面并不好受。他额头上便是有个很明显的疤痕。她审视着他，从他眼里根本就看不到任何被冤枉的负面情绪，更多的是平静。

　　“怎么想通要见我了？”
　　林一天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铐，笑笑：“因为我，我妈头发白了很多。”
　　赵今夏看着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赵律师，听说你很少输。”
　　赵今夏微微抬了抬下巴，算是默认。
　　“厉烈说你能救我，也能查出杀我妻子的凶手，是吗？”
　　赵今夏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腕表。秒针在动，持续不停。她实话实说：“不能保证。”
　　林一天半伏在桌上，想起代荷的死相，满腔无处可发泄的怒火和悲伤，呜咽出声。无数个夜晚，他都会这样，为自己死去的妻子痛哭流涕，也忍受着同伴对他的毒打。在这里，杀女人是被瞧不起的。他也不做辩解，他总觉的是自己害死了妻子，如果当时没有出去没有丢下妻子一个人在家的话，她或许也不会死了。

　　“有个问题我想了解一下。”赵今夏轻声开口。
　　林一天抹掉眼角液体，看她，“请问。”
　　“你的妻子，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怎么了吗？”
　　“是这样，代荷相关资料都很模糊，人际关系网里，大部分都说不知道代荷，这一点让我很疑惑。”
　　“她不擅社交，自从跟我在一起之后就没有和什么人联系过了，她……”林一天顿了顿，“她每天都在家，她会每天都等我回家，她很少出门。”
　　“也就是说，她是个几乎没有自己社交的人，她的世界当中只有你？”
　　“嗯。”

　　赵今夏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你的家人为什么对代荷极其不齿呢？因为她的职业？”
　　“……嗯。”
　　赵今夏看着眼前这个人，心生出笑意，可悲的男人，居然对自己的妻子一无所知。代荷是什么样的人，完全没有头绪，一切都是模糊的，越模糊她就越觉得有问题。
　　林家人将代荷相关物件都处理掉了，除了照片，几乎没有什么可剩下的。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妻子为什么会死？”
　　林一天握拳，怒气聚在心头。他摇头，“我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我也许会释然一点。”
　　“对了，你家里是有监控的对吧？”
　　“嗯，但是没用，什么都没有，警察也没找到什么，我还以为监控坏了，但我妹妹拿出去检查了，没任何问题。”

　　会见结束的时候，林一天低声恳求着赵今夏，求她一定要帮他找到那个凶手。她说：“我只是个律师，要找凶手你自己出来找吧。”

　　傍晚，古裕成送她回家。
　　她站在门口，盯着上面的摄像头，迟迟没开门进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总算开门进去了，拄拐坐在沙发上，望着阳台方向。
　　心之所想，于是，她轻声念着：“黑白无常……恶魔……”

　　一片寂静。

　　忽然间，耳边漾起了浅浅的呼吸。

　　她转过脸一看，果然是他，除了他像个鬼一样出现在她家里就没别人了。
　　他穿着宽松的纯黑色T恤、休闲裤，身上泛着淡淡的沐浴之后的香气，他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擦了几下之后，他凑近她的脸，与她相视。

　　“要叫我，得叫我名字才行啊。”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