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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暗香浮动的黄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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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锋用铁器把手里最后一束玫瑰茎上的尖剌清理干净,然后直起身看了看表。差不多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他把所有需要扎成花球的玫瑰递给小艾。小艾冲他笑了笑说,晚上一起吃饭吧。中午说好请你的,出了件这种事也没有请成。沈越锋笑了笑。摆摆手。呵。改天吧。等一会你男朋友不是还要来接你下班的吗?小艾说,他接他的嘛。又不影响我们一起吃饭。大不了再帮他叫一份。沈越锋点点头。嗯。主意不错。呵。不过小艾,我下完班真的有点事情。我们改天再一起吃饭吧。
沈越锋踩上脚踏车,沿着熟悉的马路灵活地穿过路人和车辆。下班高锋期的街道在表情冷漠的路人眼里,显得拥挤和冗长。但他们丝毫不能改变什么。只是烦燥地皱起眉头等待着能搭载自己的公车开进视线,然后带他们离开,直至出现在亲人身边。也许那个时候他们才能真正卸下这一天的烦恼与疲惫。
沈越锋已经换下了那件粉红色的工作服,此时他浑身觉得特别轻松。仿佛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自己。他曾开玩笑地发简讯给苏娓娓,说自己穿着那件粉红色的T站在那香气扑鼻的花丛中非常不适应。站立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想挺起胸堂,特别是有顾客来的时候,生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彬彬有礼。原来当男主角这么辛苦。苏娓娓回的短信让沈越锋甜蜜了半天,她说,其实,我真想看看你穿着那件性感的T恤站在花丛中的样子。你的眉眼一定透着笑意。我要是上门的女顾客一定会忍不住暗恋你。呵呵。光想着这幅画面就开始忍不住想吻你。沈越锋开心的扬起嘴角。然后把一个嘴唇的图案发给苏娓娓。
转过前面的那个路口,就可以看到雅艺斋的大门。沈越锋在心底对自己说,希望楚悦宁还在那里。
征得店员的同意,沈越锋从室内的楼梯上了二楼。那第二间的房门依旧虚掩着。沈越锋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推开来。仿佛是一种错觉,好像这一切早已发生过。
花格窗依旧。只是照进来的光线变成了夕阳。那光线软软的。慵懒却又有韧性。像打散的蛋清黏稠而不肯散去。那块看不出材质的布料依旧堆出好看的纹路。圆肚花瓶里的花朵也依旧颓败着。沈越锋认出那是自己前几天送过来的品种。中间插的满天星已经彻彻底底枯成了干草。
松节油味道依旧浓烈。
画布前面的男孩听到声响。把头转过来。沈越锋迎上他的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楚悦宁,你好。我是沈越锋。
沈越锋跟着楚悦宁一起来到一家小小的西餐厅。然后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沈越锋坐下来的时候就开始笑。楚悦宁不解的问。你笑什么?沈越锋摆摆手。其实,我真没有想到你会带我来这里。今天中午同事说要带我来家不错的西餐厅,不知道说的是不是这里。然后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碰上楚悦宁不解的眼神。沈越锋笑了笑。然后开始解释今天中午为什么在那条香樟树路上遇见他而又没有理他的原因。
沈越锋看着楚悦宁的眉头开始舒展,人好像也不像刚才那般有些紧绷,然后他就又问,你说是不是很巧啊。我只说这里我不熟,让你挑个地方一起吃晚饭。结果,你就带我来了这家西餐厅。你说,这算不算是老天在帮我补偿中午的遗憾啊。说完他又呵呵的笑了。
楚悦宁也笑着点点头。他说,嗯。那今天我来埋单。沈越锋有些急了。于是大声说,可是……嘘。楚悦宁把食指放唇边做了个安静的动作,然后用下巴对沈越锋呶了呶左右两边。沈越锋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就又放低了声音说,不行。我不答应。本来那次你还我手机时就该我请你吃饭的。这顿说什么都得是我请。
楚悦宁耸耸肩,没有再跟沈越锋争下去。不过他开始发问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叫楚悦宁的?沈越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那次本来应该问你叫什么的。但是你还我手机的时候我只顾着高兴呢。忘了问了。后来学校艺术系办的那个展览上面,我看到画油画的一个作者叫楚悦宁。当时我也不知道那是你啊。只是觉得那几幅油画画的很不错,就有些印像。后来我送花过去的时候,看见你我就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不过我也没想起来。临走时看到你那幅油画上面的签名好像是悦宁。我觉得应该就是你。今天中午你又叫出我的名字,难道你现在要告诉我你不叫楚悦宁吗?呵呵。
楚悦宁笑笑说。我是楚悦宁。你没有认错。
沈越锋也好奇的问道,那你怎么会在雅艺斋的?
我在雅艺斋画画啊。画了有快一年了吧。他们定期会有订单下来。我按他们的要求临摹或者创做。有时候画些风景,有时候画些静物,近段画的静物多一些。那次你看到的那幅叫做《暗香浮动的清晨》已经卖掉了。这次还没有画完的是《暗香浮动的黄昏》。
沈越锋点点头。好情侣的一对名字啊。然后冲楚悦宁笑笑。又问,你也大三?那你在这里画画影响上课么?楚悦宁笑笑,我又不是天天画。现在是暑假,时间才多一些,我才经常来这里的。没有放假的时候我都是上完课在家里画。我在学校外面租的有个小公寓。然后他又接着说,要不是有地方住,我回学校的那个晚上你一定会被我赶出去的。呵呵。那次我是在赶一幅作品。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晚跑去学校拿颜料。害得跟宿管商量了好久才放我进去。当时都熄灯了。
沈越锋向楚悦宁工整的敬了个礼。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向伟大的楚悦宁同学致以最崇高的谢意。哈哈。
楚悦宁被逗得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看沈越锋把手放回去之后,接着问道,你呢,送花这个是你打的暑期工么?沈越锋点点头。嗯。是啊。我都没有自己挣过钱。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才做了几天。不到一个星期呢。回头这月工资发了,我再请你吃饭。请你分享阶级弟兄辛勤劳动的革命成果。楚悦宁笑着摇摇头,下次就该我请你了。
沈越锋摆摆手,下次的事下次再说了,快点餐吧。我饿了。
夕阳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打在餐桌上的咖啡杯上。瓷器的边缘闪着光。楚悦宁小心搅动着这暗色的液体,看它们旋起细碎的泡沫。然后他侧过头,看着低头用着刀叉的沈越锋。这个男孩像个绅士般用文雅的姿势切割着食物。他的表情在升起的氤氲食物热气里有些模糊。就着咖啡略苦的香味,楚悦宁忽然就想起自己那幅末完成的油画的名字。他对自己笑笑。这还真是一个暗香浮动的黄昏。
沈越锋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不经意的冲发呆的楚悦宁说,赶快吃嘛。吃完一会我开“宝马”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