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来了姑子庵》青青柳叶儿

15、忆往昔

　　莫叶将月殊拉来身畔：“他没有了情根，不知情是什么，自然不会明白。”

　　玉清面色一黑，旋即沉下了脸，双拳更是握紧着，瞧这架势，要殴人了。

　　月殊眨眨眸，什么是没有情根，脑中电波跳了跳，跳到五十年前。

　　便是上界五十天前，月殊来神霄府送蟠桃，第一次见玉清。

　　莫叶同记得玉清在给弟子讲学，月殊就坐地上听，听着好，再后来背着天后早晚都来听道学。

　　日子久了，两人便认识了。

　　相互认识的月殊与玉清一同酿米酒，还会用梨花制酒，不知不觉成了好友。

　　发展到手牵手一起出去玩，一起去天尽头看下界。

　　天母知道这事，叱责月殊做了花神，就该为百花的表率，而不是去勾引天界的帝君。

　　这事被申斥后本过了，不想莫叶来了蟠桃园，一眼看到摘桃的月殊，真正的喜欢上，带着她去天尽头看下界。

　　莫叶从那时生出了喜欢月殊的念头，乐此不疲的给她收集晨间露。

　　玉清同给月殊送露水。

　　天母多时看到玉清出入蟠桃园，将这事说到了天君耳朵内，成了花神妖性未除，一再勾引帝君，要割掉月殊的仙缘，发落去万妖之地。

　　玉清拦住了行刑官，去求天君网开一面，天君是网开了，却是他代了月殊受过，被行刑官抽去情根。

　　月殊当时就在玉清身旁，看着行刑官手法干脆，即便他是帝君，落在天君手上，也没有落网的可能。

　　在这事之后，月殊窝在蟠桃园，玉清呆在神霄府，两人没再一起去玩。

　　莫叶偷偷来了蟠桃园，说玉清的性命无碍，没有的情根在有了喜欢的人之后也能长出来，只是一时受伤，需要些时日将养。

　　月殊不放心的爬上神霄府外看玉清，玉清在给弟子说道，跳脱却不如从前，思量着一个神没有了情根，真能装的回去吗？还是莫叶说这些，只是让月殊放宽心。

　　玉清看来房上的月殊，眼睛还是温柔的，更是有情。

　　月殊看的不明朗，心里自责自己太没用，连累了他，正大光明去看他也成了奢侈，念了声玉清哥哥，抬起红了的眼圈：“原谅殊儿，殊儿现在才能来看你。”

　　玉清上来房顶，“行刑官是玉清哥哥的人，玉清哥哥没有受大伤，只是断了情根，殊儿别哭。”

　　月殊眨眨眼皮，“天规严律，行刑官真没有？”

　　玉清点点头，“之前正在风口上，没能去看殊儿，便在府上假装养伤，一直装在现在。”

　　月殊看着玉清，看着他之前的恹恹样子没了，邋遢的笑了起来，一同笑起来，“谢谢玉清哥哥护着殊儿。”

　　玉清抱膝坐在屋脊上，“殊儿这性子，去了万妖之地后会被欺负，本帝无法旁观。”

　　月殊低着头：“......”，没去凶险之地，不知去了后是怎样的下场。

　　玉清与月殊并肩坐着，然后将月殊靠来肩上，月殊记起了玉清，懊悔的说：“玉清哥哥，我不该这样说你”，再与莫叶道：“莫大哥，玉清哥哥的情根还在，和我们一样，可以去喜欢人。”

　　莫叶意识到他说错了话：“……”，愧疚的低下头。

　　玉清转看虽被打落到下界，但记忆没被剃尽的月殊，月殊脑中的记忆片断接回来了。

　　“你们不要呆在天上，现在就回下界”，玉清突然意识到什么。

　　莫叶一晃神，玉清推着他和月殊，避开了耳目，一同走北边去了下界。

　　玉清道：“殊儿在六十天后才能回天界，莫叶你照顾好她。”

　　莫叶看玉清慌慌张张的，在天君发怒那次，胆子像被吓破了，不免动容，也在想以后他和天君对上，会不会与他一般，被行刑官挑掉情根。

　　挑掉情根后莫叶又会怎样，他还会喜欢月殊吗？他认为既然喜欢，且是深深的喜欢，这种下的情根即便用刀剃也剃不到骨子里，除非他对月殊的喜欢还没深到骨髓，让外物中断。

　　莫叶这般想想，更是坚定了喜欢月殊的心。

　　玉清慌慌张张的从袖袋内拿出一只羊脂玉瓶：“殊儿的元神落到了下界，莫叶找到后用这个瓶儿装着，别落到旁人手上。”

　　莫叶接过玉瓶，半张口，玉清这是怎么了，脑中打了个弯，玉清为了月殊顶罚后被监视了，他还好好的，正好可以代劳。

　　月殊道：“玉清哥哥，你没事吧！”

　　玉清看来月殊，二下转到莫叶这，背过身，他月白色的身影向上，留下一句话。

　　“殊儿你多保重，六十天后见。”

　　月殊眨眨眸：“莫大哥，玉清的情根是好的，只是这神志颠颠倒倒的，还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莫叶笑着道：“他哪都好，没事。”

　　月殊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莫叶：“回将军府。”

　　月殊眨眨眼睫：“不是要去找元神。”

　　莫叶一挑眉，伸出他右手手掌，一枝桃花出现在五指间，五指捏着转了转，花枝从他胸前透过，落在了他的丹田内，就像是消失了。

　　月殊懵懵懂懂的，半响说不出话。

　　莫叶拉着月殊：“大半天时间浪费在这，我们该回家了。”

　　月殊跟着莫叶，离天界越来越远，走进了将军府。

　　天界神霄府内

　　玉清白着脸，颤着手指去君炎：“你让本帝去找殊儿，不是让本帝去害她。”

　　君炎嘴角冷哂，嗤了口更冷的话：“你就是个懦夫，敢爱不敢抢的懦夫。”

　　玉清抬腿踢去君炎，踢到了他的衣摆，没踢到实处，指着他骂：“抢不抢是本帝的事，只是莫神将你当兄弟，却是嘴巴和心一般恶毒，只顾自己的蠢货，你以后不必再来神霄府。”

　　君炎拆开莫叶和月殊，为的是莫府上下几百口人，只顾女儿情长的懂个屁，就骂骂咧咧的回嘴道：“你这破地方，请我来，我还不爱来。”

　　玉清拉高嗓子：“喂，君炎，本帝再提醒你一句，莫叶好歹是你兄弟，做事握好分寸。”

　　君炎抬起手：“不用你管，本仙自有分寸。”

　　玉清站直长身，君炎一正一邪的，可靠么？看他离开的背影，不似贪生怕死的无胆小辈，更不是拣着高枝往上爬的树懒。

　　如此多想了想，转身后重重扶额，不管了，去闭关，再去闭关，玉清抬袖抹了把眼睛上的泪，用袖子再擦了擦，到关室外走不进去，留下他的副元神在关室内，主元神去了下界，接替一直咳嗽、快死的公孙于谦。

　　公孙于谦是将军府的供奉大夫，这是玉清接管了这具身子后，有了他的意识才知的事。

　　他在镜子前着看自己，公孙于谦与他长的一般无二，病容退了，两人更像。

　　公孙于谦的爹是有名的圣手公孙翎，他娘是毒医淳于芳，一家人都行医，两人将儿子折腾来折腾去，他占了个便宜。

　　反着说，公孙于谦在玉清六十年后元神出窍，他也不用世世轮回，算是两人互相得好处。

　　只是玉清从此刻起变成了凡夫俗子中一名看病的大夫。

　　莫叶还不知玉清来了下界，这会子看着两只封好的枕头，心叹道：“这就做好了，殊儿的手脚真快”，再拦着绣喜帕的月殊：“殊儿的眼睛红成了兔子，相公看着，心口就疼。”

　　月殊道：“捏着时间早些做好，上京后可以去玩。”

　　莫叶让人将绣架撤了，握着月殊的手，“距嫁来府上还有段时日，殊儿手脚快，相公算过了，时间上不赶。”

　　月殊眨了眨起了血丝的眼睛，许久没累过了，身子变娇贵，眼睛也是，便靠在莫叶的怀中，闭上了眼皮，再睁开：“莫大哥，我想学仙法。”

　　莫叶大吃一惊：“什么？”

　　月殊道：“玉清哥哥好像很怕天君，我也怕，学好仙法，我和他皆不用怕。”

　　公孙于谦来到这，正好听到月殊说学仙法的事，眼睛散了神，聚神在仙法上，思忖着他仙法再好点，天君的确不敢拿他怎样，也不用事事无法按自己的意愿过。

　　莫叶沉思道：“一人学好仙法，动摇不了天君，要想不受制于人，就做这人上人。”

　　月殊吞了口口水：“对呀！莫大哥做了天君，便是人上人了。”

　　莫叶睁睁眼：“殊儿说让莫叶做天君”，天君是人人想做都能做的吗？

　　月殊道：“天君需要心底仁厚的来做，莫大哥不仅心底好，还能不动刀兵就能打退敌人，有天君之才，只是没有机会。”

　　玉清看着有继任天帝之能的莫叶，莫叶还有好的血统，陷入了沉思中。

　　月殊突然喊：“玉清哥哥来了，怎么不进来。”

　　玉清走进来，拱袖道：“供奉于谦见过莫将军。”

　　莫叶看来公孙于谦，愣愣的再看，渐变深邃的眼眸内转动神识，看出了玉清的主元神借居在公孙于谦身上，一阵无语。

　　玉清直回身：“公子让于谦过来，是给这位小姐请脉吗？”

　　月殊抱怨道：“玉清哥哥好好的，干嘛要做公孙于谦。”

　　莫叶黄口白牙道：“他不是天界的玉清，是于谦，殊儿真要见他，在六十年后才能见到。”

　　月殊木讷的站起来，走近玉清，将他从头看到脚，长发扎起来了，人也不邋遢，与玉清的做派当真不像。

　　只是为何觉得玉清就在这儿。

　　玉清看月殊的眼是温热的，落去莫叶那，恢复了平静。

　　在给月殊把平安脉，不自觉的泄漏了些情绪出来，确定她安然无恙，向莫叶回话，“小姐一切都好，公子没事的话，于谦先回。”

　　莫叶叫住玉清，“于谦等等，我有话与你路上说。”

　　玉清先出了园子，在亭子内坐下喝茶，看夜景。

　　莫叶吹着温热的风：“为什么要做公孙于谦？”

　　玉清笑道：“没有太多的想法，当是来下界走一遭，看看民风。”

　　莫叶坐了斜椅上，修长的腿交迭，取了茶水喝了口，想问他是不是为了月殊才下来，问了不是打自己的嘴巴。

　　玉清问：“君炎下来找过你没有？”

　　莫叶道：“他一惯不来人族，更不会来本神的将军府。”

　　玉清心中否认，“莫叶与君炎关系一向不错，不可能不下来看看”，然后说了旁的：“他不来也好，免得让人看到心烦。”

　　莫叶淡淡扫了眼占着公孙于谦身子的玉清，君炎定是去了神霄府，他才会一次来下界，再来后顶了旁人的身份：“怎么，于谦对他很有意见？”

　　玉清实诚道：“没有意见，只是每次与他说话，说不上几句就会生气。”

　　莫叶仰了仰有些酸的脖子，“他的性子闷闷的，有什么同藏在心里，大多时候说话还口不对心，不了解的恨死他，了解他后觉得他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