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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新成员 ...

  •   那个女人走了,陈家便又照常过日子。
      李嫂子乐呵呵地说着给陈诗嘉准备一碗丰盛的长寿面,已经提前泡好了干鲍鱼。
      在内陆,海货真可算得上是极其珍贵的食材,陈诗嘉听了十分期待。
      原本说要给陈诗嘉做两身新衣服,可因为陈俊生惹得的事也给闹忘了,莫氏不由愧疚,另外再给陈诗嘉准备礼物。
      眼看着就到了陈诗嘉的生日。
      她的舅舅莫师爷竟然派人来叫莫氏和陈俊生去一趟县城,催得十分急促,陈俊生和莫氏便跟着人立刻坐船回去。
      竟是因为杨氏。
      那日杨氏带着女儿携着六十两的银子回到了青川县,原本想要立刻离开,却因为过年没有船去成都府,只能在县里住下。
      这一住便惹了祸。
      她们两个回到了陈俊生租的房子里,杨氏不善持家,也不会做饭,便拿着银子去外面买,她出手大方便招着眼了。
      之前莫氏带人来大闹一场,附近的住家都知道她们只有两个女的在家,一个柔柔弱弱的寡妇,一个瘦小的女孩,都不成事。
      附近的地痞流氓听闻便在这附近打转,吓得杨氏门都不敢出。
      若是如此便忍了,谁知道其中一流氓色胆包天仗着是县尉的外甥,听闻杨氏出手大方,有些姿色还是水性杨花之人,便想着连人带钱一起占了。
      他带着几个兄弟一起砸门,有看热闹的便道自家的妾卷了钱财跑了,自己的家事闲人莫管。
      该是杨氏走运。
      当日莫聪正好经过此地,他原本见着那几个地痞流氓捣乱便不愉快,认清地址后更要管了。
      那几位见着莫聪也不改口,道杨氏收了他的钱,答应给他做妾,收了钱却跑了,要么给钱要么给人。
      杨氏听到有人帮忙出头,连忙隔着门解释,“这是我女儿救了人,人家给的谢礼。”
      莫聪问道:“谁给的谢礼?”
      杨氏道:“是青堤镇的陈俊生,我女儿为救他落了水,他便给了银子让女儿看病。”
      那地痞道:“糊弄谁呢,你女儿能救得了一个大男人,人家能给你那么多谢礼?”
      杨氏急道:“这哪能作假,前几日在码头上大家都看见的。”
      地痞道:“你不守妇道,几日前被人捉奸大家也是看的。那男人被家里的母老虎带走了,你见没有依靠找着我卖身,哪想到待了几天,趁我不防备竟然带着银子跑了。”他对莫聪道,“莫师爷,你总不能不辩是非吧。”
      莫聪道,“卖身总该有契约,契约呢。”
      那地痞便把卖身契拿出来,竟是准备得齐全。
      杨氏听得有卖身契不由大惊,打开院门,瞧完却笑了,“这卖身契是假的,我会写字,绝不会按押。”
      地痞不想一个寡妇还会写字,一下脸色大变,狠狠道,“那是你骗我说不会写字。”
      莫聪不耐烦道,“凭你一张口一张假契据便能逼良为贱吗,真要逼得我请县老爷治你一个略卖这罪吗?”
      那地痞道:“任凭师爷一张口,我的银子便打水漂了。”
      莫聪道:“任我认识那送他银子的人。”
      骑虎难下,那地痞便道:“那便叫他来作证。”
      莫聪便叫人去青提镇叫陈俊生和莫氏一道来,陈俊生性子软口齿笨,来了也说不清。之后他又叫人去码头请人给杨氏救了陈俊生作证。
      陈俊生和莫氏一来,便说清了事,莫聪顾及着县尉的面子,只道:“以后再犯便要拿你了。”却是轻轻放过了此事。
      陈俊生和莫氏到县城时已经傍晚了,来不及回去便算着去舅家住一晚。
      杨氏却道:“两位恩人暂且莫走,救人到底,我们母女这里已是住不得了,便请你们这里歇一晚,我们明日便走了。”
      陈俊生看着莫氏,莫氏便道:“那就住一晚吧。”她还不愿意去见嫂子林氏。
      他们两个一进屋,杨氏便跪下了,“求恩人给条活路吧。”
      莫氏以为她又要恳求进陈家门,唬着脸道,“你这是又做什么?”
      杨氏满脸泪水,“夫人放心,杨柳自知命贱不配进陈家,只求两位看见小琴帮过忙的份儿上收留她。”
      “你什么意思?”莫氏不敢置信道,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抛弃孩子是难以想象的事。
      “我们两个女人孤苦无依,在哪里都是被人欺负的命,跟着我,小琴永远难过上安定的日子,我恳求你们收留她。”杨柳流着泪道,“我若是运气好找到归宿就接回她,若是命薄无福,便求你们给她一口饭吃。”
      一个母亲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孩子实乃人间一惨事,陈俊生已是目不忍视。
      “你又是何苦?”莫氏不忍道,“我可以让我哥哥照顾你,今日你也见着了,他在县里还说得上话。”
      杨氏摇头惨笑,“能帮得了一时能帮得了一世吗,没有依靠终究是无根浮萍。我已受够这担惊受怕的日子,希望小琴再不要受这样的苦了。”
      她把陈家给的银子都拿了出来,“这些银子还给你们,我不要了。”又把小琴拉过来,道:“小琴和我不同,自幼熟读女则,善做女工,你们不用担心她的品性。”
      小琴任由她拉着,一言不发,莫氏瞧着不忍,“够了,我们答应你。”
      杨氏连连道谢。
      第二日,陈俊生和莫氏便带着小琴回到青提镇了。
      杨氏倒是狠绝,一日都不肯多留小琴。
      之后就听说她退了县里的房子,连年也没过就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陈俊生和莫氏出门了一趟,竟然又把杨氏的孩子带回来了。
      “怎么又带回来了?”老太太问,莫氏便把经过说了,叹道,“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老太太笑了一笑,“若是你,你会把孩子抛下去寻生路吗?”
      “当然不会。”莫氏回道,“但是她和我毕竟不一样,我自小乡间长大,有力气能做活,她柔柔弱弱的更容易被欺负。”
      “谁又天生比别人该干活吗?”老太太道,“说是带着孩子难改嫁,但凭她的姿色,找个老实种田人不容易吗?不过是过不了苦日子,还想攀个高点儿的枝头。”莫氏思索片刻,不得不承认老太太说得有道理,“还是娘看得清楚。”
      “只是比你们多了些经历罢了。”老太太评价道,“她们这些人自幼学得便是讨男人欢心,如菟丝花一样只能依附于人才能活,让她们独立生活,便如让狼吃草一样难。”
      莫氏受教了,问道小琴的安排。
      “你瞧着那孩子性子怎么样。”老太太问。
      “看着端庄,没那些娇柔造作的毛病。”莫氏对小琴印象算佳。
      老太太放心了些,“毕竟帮过俊生,就给诗嘉作个伴儿吧。”
      “那对外就说家里亲戚来投奔了,只是我家情况附近人都清楚,要麻烦娘了。”
      老太太正式把方小琴介绍给了陈家人,说是亲戚家的孩子,因为家里遭了难来投奔陈家来了。
      虽老太太是这么说,陈家的几个孩子都知道这个女孩子的来历,这只是以后对外的说法。
      陈诗嘉是亲眼看着母亲到城里柳枝巷的小院子里对父亲大打出手的,很担心莫氏能否接受。她向娘亲看去,莫氏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表情,见着女儿看过来,还对她笑了一笑。
      除了不知情的陈文豪,还在误会的陈文远、陈文志和陈诗嘉均是十分纠结,父亲要找女人了,他们还在做着心理准备去劝阻他,结果那个女人被打发走了,女儿又留下来了。
      这是真走了还是假走了?或者新来的女孩子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妹妹?
      莫氏担心孩子们有介蒂,便跟他们说清楚了,隐去了陈俊生的糊涂,只说陈俊生遇上讹诈,幸好小琴帮忙说话,但因此被人扔进河里生病了,陈俊生才一直照顾。之前她听了流言,误会了丈夫,现在误会解开了。
      陈诗嘉胆子大些,直接问道:“那女孩不是父亲的吧?”
      莫氏道:“不是,你们看她和你像吗?一点都不像,你爹生不出那么好看的女儿。”
      “那为什么留她下来。”
      莫氏道:“她娘要改嫁了,带上女儿不方便,我看那孩子听话,想着你没伴儿,就给人作个伴儿。”
      陈文志和陈诗嘉放心,陈文远还是欲言又止,等弟弟妹妹走后,婉转道:“我一心科举,没有心思成家。”
      很多家里养不起女儿,又舍不得卖女儿,便给人家送做童养媳。陈文远几个同学家都有这样的事,他以为家里是这样的打算。
      莫氏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陈文远的意思,顿时好笑道:“你想得美,我们家不兴这样,你们的媳妇要自己去找,家里这个只能当妹妹看。”
      方小琴有那样出身的母亲,她心里终是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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