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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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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门外熟门熟路,除了机要之地,也就各前辈的私寝没进去过,李四喜在那里站着,身后由黑明王挑着十六箱金银财宝并灵花奇草,又让36C姬捧一木盘,承犀角牛型觥于上。
他在那里站着,却不落了气势,那些李家儿郎挑剑起符地摆阵半围,连他半分颜色都改不了。
“李宗主呐?我前些日子听说他回来了。”妄魔君今儿打扮还算体面,笑容少了许多诡诈奸猾,仿佛寻常的喜气人,着一身压银青莲色,竟添了点贵气。
他往常是不着调惯了,故而尚且平和的面目成天都扭出猥琐神态,如眼前这般控制好咧嘴弧度,双眸黑白分明,打量起来倒不那么叫人嫌弃了。
笑面示人的魔头总会有那些,而这位妄魔君从出道便是那副不叫人分外记挂的平凡无奇观感,很难让人第一回接触就重视起来,就连他的笑容都给人不太虚假的感觉。
所以可以想象这位入魔是多么深,那些假笑的心里好歹还存着几分几厘正常思维笑不出才装,妄魔君那是连思考模式都歪曲了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事当然很开心。
李克定确实在八风炉潜修,好不容易数月不得妄魔君闹腾的消息,合着胞弟李克守大家主的帮助,好好炼化体内繁杂魔气,那出自魔头的阿修罗道功法,请长辈研究一番,毕竟分神期的见识阅历总比他们能多瞧出些隐患之类。
此时李家倒并不空巢,虽说那唯一的分神长老远在海外,李寅承又和张之齐各领了五十金丹好手去万妖冢严密监测新出世的宝地。现在外头魔道横行,元婴道君们去捉对斗法,怎么说还有李克守这位中坚元婴家主在,族内那些宝贝亦非空有名头,谁会冲着端老窝来挑衅。
妄魔君的意图挺难揣测,只听他说要来提亲,点的还是李克定的名。
这些年轻人一听便知他预备胡搅蛮缠,结阵踏禹步,转息既有八条火龙扑咬过去,凶猛悍勇,好似得了威势灵智。
“好烫好烫,正是去去湿气的好处。”妄魔君在火团中嬉笑拍手,“曾听热情如火,今儿你们这些小朋友实在好客得很。”
原有手上几桩人命官司,几番不见他派用处,于此时悠闲地随手扔出,正是那些让他索了命去的魔头的遗物。
因不是自个儿炼的,报废起来毫不心疼,耗了三四件,反倒是那些逸散的秽气叫人吃不消,还有怨灵变尸,全凭本能攻击李家守山子弟,来来回回只见妄魔君笑得愈发猖狂。
“怎么?要歇一会儿了?何苦如此,快去叫你们家大人来,这正经事还是前辈们和气谈一谈得好。”
妄魔君对他们还算客气,只是等得不耐烦,挥手让他的魔傀儡上前,取了腹甲内一只直号角,对在嘴边,喊道:“李克定!李克定!我知道你在家!”
“你有本事跑路走,你有本事出来啊!”
“拿了人家的好处,看了人家的身子,一个表示都没有,好坏好坏哒。”
“本来开开心心的,为什么要这样,蓝瘦香菇。”
“李克定!!”
终于回应他的是一记老拳,看招式怕不是本要升龙击躲了一下才是腹部连弹。
山前那座牌楼,乃是千年前采黑河石雕刻的,故此这两接触亲密地轰一声砸在牌匾上,愣是一块渣子都没崩下来,良心用料啊。
这背面写的是清静无为四字,妄魔君方才扛了十几下才抓住李宗主手腕,皮肉伤都不见得有,笑呵呵说:“李宗主,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李克定早与他拆了招,此时已经气脉相连,轻举妄动两败俱伤,反正看妄魔君的秉性,定是做好了筹划准备,他又来历晦涩,能拿出那样的功法,怎么想都是不好招惹的。
见李宗主又陷入纠结,了解此类性格经历人物想法的妄魔君抿唇一笑,和气说:“我今天可是规规矩矩准备提亲来的,聘礼都在那备好了。”
“我李家女子断不会同魔道纠葛。”
“哦?这要是宗主那些堂妹表妹念念不忘当年旧情,不知宗主是黑是白?”
“……口舌之利。”
妄魔君对他的暴脾气素有感受,不以为意继续笑着,道:“李宗主来得匆忙,没将鄙人的话听全。”
“谁说要娶你家娇娘?今儿本君要的是男子。”
趁李克定暂时发懵,妄魔君拽着他双腕往自己靠近了些,暧昧吐气说:“本君要的,是你。”
在李克定皱眉的同时,全身真元暴动,实在忍不了这般侮辱,然而他魔气比不及妄魔君,勉强斗个拉锯制衡。
见那牌楼之后,两道人影周围凭空生成浓烟与火旋,盘绕升腾,如同火山喷发时的可怕景象。
“大哥,快住手。”李家兄控家主担忧得嗓音里带着小颤,“妄魔君,勿要伤我兄长。”
和李克定较着劲,听得这声喊视线扫了一瞬被自己抓住的那双胳膊,李家虽炼丹火,一旦不得控制同样会焚身毁命。
李克定本就神志与真元不稳定,让他的玩笑刺激,根本不顾皮肉开花,像是烧得不过一张纸,眼神坚毅如斯,死死盯着妄魔君。
魔君一松手,还推了他一把,李克定落在家主近旁,显然只吃了普通的力道,没夹杂魔头惯例的阴险手段,他此时见到双臂斑驳烧伤,腕部更是从烙铁手铐里挣脱的样子。
凶犯看了一眼,转头微微躬身,问候道:“哎呀,李翁安好。”
“此时不同往日,魔君如无要事,烦请不要在我李氏门前胡闹。”
“岂敢岂敢,李翁有所不知,鄙人前些日子时运不济,困在穷乡僻壤,近日脱身,实在思念美人得心不安生。”
李克定回来,已经与家里通了气,不然早先也不会有妄魔君是魔界来客的流言传出,他咬着美人二字,或许应当归咎审美差异,在修行界里,李克定的长相与美人无关,帅气还能沾点边,只要能仔细从他的凶相下慢慢发掘。
李家家主长叹一声,问道:“妄魔君,你敞开了话说,究竟要怎么才肯走。”
“嘿,我确实喜欢李宗主,他委实是个可爱的人。”妄魔君依旧不知收敛,说:“难道李翁不觉得自家兄长正直可爱超想抱一抱?要是在怀里炸毛亮爪子气得呼哧呼哧就更加可爱要抱紧了!”
兄控家主快速想象了一下,抖了个只有李克定看见的哆嗦,至于其他小辈,恶寒吸凉气的战栗幅度应该可以抵消家主的摇摆小动作。
妄魔君举起犀角觥,眉飞色舞地献宝说:“此乃贵门早年流失之物,滤酒温酒的作用,本身用料做工倒没那般稀罕。不过这是李雳道君当年宴请天外仙友的礼器,历史意义与人文价值还是不凡的。”
既然送礼的大方递过来,家主就不客气了,没看这货今天惹的都是什么事,对他客气才膈应人。
“嗯……”他拿在手中翻看,李克定也凑上来一同鉴别,妄魔君说得云淡风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明白这东西的价值。
炼丹的材料,有时还会用到酒、油之类溶剂,他们时常备着那些提纯的瓶盏壶罐,论效率都是犀角牛型觥的儿孙辈,严格来说,这已经是个准仙器了,就缺配个司掌的器灵。
人家虽说不正经了些,咋呼了些,可确实挺规矩客气地来拜会,就算是魔君,这种情况下也不能明抢,东西是祖辈时候遗失的,别人又给送回来,总要大家都留面子吧。
只是提亲聘礼的说法,在场没几个人当真,家主有点舍不得这宝物,依旧送回妄魔君手里,而后才问:“不知魔君想要如何交换此物。”
拿回酒器,妄魔君特开朗的神情:“嘻!可真是些实诚人,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道:“这玩意儿同那些箱子里的零散东西,要是李宗主愿意让鄙人抱一抱,囫囵送给你们了。”
“魔君请不要说玩笑话了。”家主苦闷地对不上他的心思。
“痛快点,来!”李克定却是往前一站,豁出一条命的硬气。
妄魔君反而古怪地看了看他,挑眉谨慎问:“李宗主,虽说我欢喜你,但你我间的关系并不融洽,我一贯被算计多了,胆子细得很。你可别故意找近身的机会斩个妖除个魔。”
“哼!小人之心。”
“啧,宗主仗义,鄙人亦有所不为。”妄魔君放下手头的东西,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李克定面前。
大概从来没被这么拥抱过的李克定瞬间全身僵硬,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头皮麻得发冷,脑海中莫名就回忆起六只尾巴的不可名状画面。
今天搞事的魔头倒蛮享受,脑袋从脖子左面换到右面,蹭啊蹭,好一个结实的大抱枕。
李克定突然感觉自己刚才肯定是被魔气影响脑袋缺弦,导致被一圈惊悚的目光围绕,他又不能乱动,幸好板着脸是日常不算吃力。
妄魔君放手后捏了捏李克定的腮帮子,皮都被揪起来了,分明是恶趣味长辈逗小孩子们的招牌动作:“好可爱啊~”
得了便宜,心情分外晴朗,让两个无自主意志的随从将礼物卸下,果真不再求取什么。
与今天被叨扰的李家人都挥挥手告辞,妄魔君人如其名地又离开了。
结果真到了发现他在调虎离山什么的时候,再去寻找他的踪迹实在困难。
原本李克定已经够尴尬恶寒了,发现被摆了一道,根本不是自己以为的有舍有得,分明是魔头了解他的性格故意下套等着他,看似胡搅蛮缠,实则照旧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