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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疮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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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稻很受伤也很惆怅,本来自己下山来就是为了挣钱养家糊口。现在一个子儿没赚到还平白多了一张嘴。
她委婉含蓄道:“你看我这样子就知道我很落魄,养不起你的。”
楚寰君点头:“我可以挣钱。”
“你有什么特长可以挣钱么?”
“我可以帮你一起挣钱,挣很多钱。”
稻稻无奈:“你这人不吹牛的时候还是挺不错的。”
她又上下打量了楚寰君几眼:“就你这个样子跟着我,别说帮我挣钱,不吓走我的客人就不错了。”
楚寰君垂下了头,肩膀还微微耸动。这幅样子落在稻稻眼中,愧疚之情油然而升,自己好像损害了别人的自尊心啊。
“抱歉,我收回刚才的那番话。”
话刚落楚寰君却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白色的丝绢,往脸上一绑,笑盈盈道:“我可以这样陪你出去挣钱。”
啊啊啊啊!天上一道惊雷炸响与稻稻此时的内心相呼应。
……
楚寰君还真是说到做到。稻稻走哪儿,他就跟哪儿,俨然是一副你要干什么我就陪你干什么的架势。
稻稻就这样拖着一条尾巴又进了城。
还是那个地点那条街,不过今天的气氛却有些不同。稻稻发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也变得着实怪异。
破天荒的,对面那神棍今天竟然没有出摊,那挂着“预知前程事,不如到此一算”的板桌也没拖走。
稻稻乐见其成,毫不客气地将道袍一撩,坐了上去。
楚寰君见此很是乖巧的盘膝坐在了她身侧。
稻稻这一坐,受到的诡异眼神更多了,旁边卖菜的大叔还将自己的摊位往旁边挪了挪。
楚寰君凑了过去:“他们对你,好像不大友善。”
稻稻牵了牵嘴角:“恭喜你,发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她的内心也是充满疑问。
……
恰巧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妈走了过来,她觑了稻稻一眼与那大叔窃窃交谈了起来。
也亏得稻稻耳力好,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七七八八。
“咦,这摊位算卦的人换了?”
“哪是换了。你可听说这城里新近搬来的一处富户张员外家?”
“倒是听我家那口子说过。我听说这张员外将近40才得了个女儿,宠得紧,还舍不得外嫁,愣是找了个上门女婿。”
大叔一拍大腿:“可不是他家那个上门女婿!昨天就在这算的命,那算命的非说他是吉兆,以后有数不尽的家财。这不人高高兴兴的回去,没过几个时辰就没了,现在还在办丧丧事呢。”
大妈一听,惊讶得很是夸张:“哎呀!这好好的算个命竟然把命算没了!”
“可不是。昨天那道响雷你听到没,就是那道雷将人给劈没了,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算命好像听说了这件事,大清早没了影,也不知跑哪里去了。”话落,大叔神色鄙夷地看了一眼稻稻:“所以说占卜算命这回事,信不得,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稻稻听前半段的时候很唏嘘,听了后半段后很忧伤。
这神棍真真厉害,仅凭一己之力毁了半数道人的口碑。
楚寰君见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适才开口,“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觉得你换个地方摆摊会更好。”
稻稻握拳,倔强开口:“我不!”转头撑着下巴便与那买菜的大妈道:“大娘家中可有一女,年初的时候还将她嫁去了桃源乡的一家土财主家做小妾?”
大妈刚挑到手的大白菜“啪”地一下掉到了地上:“你怎么知道?”
“不可信!不可信啊!”见她模样,卖菜大叔急得直跺脚。
大妈直接无视,三步并作两步,往稻稻面前一坐:“小道姑可是我家那姑娘出了什么事?”
稻稻看着她,似乎在想什么出了神,良久才“哦”了一声,道:“是出了事,不过不是什么好事。”
那大娘一听,脸色一变,有些恼羞:“果然是骗人的!我家姑娘昨个儿才来信说她在那里过得甚好!”
说罢起身就走,还很是气愤地啐了一声:“晦气!”
……
楚寰君状似惋惜地摇了摇头:“你就不能说些好话框框她,差点到手的生意又飞了。”
“不行!”稻稻坚决拒绝:“这是我的职业操守,况且她家那姑娘……哎,过得甚是凄惨,有一半是她这娘的功劳。”
“哦~你又知道?”
“知道啊,她家姑娘告诉我的。方才一直在她背后哭着埋怨,原先自己和一位同村的读书人两情相悦,可不是这位大娘贪图那土财主家20两白银,就这么把自家姑娘卖了给人当小妾。”
“然后呢?”
“然后呢?结果你不会想?你看她一个村姑远嫁别村,初来乍到,况且那土财主家娶了那么多房姨太太,别人不欺负她欺负谁?这不人一时不忿,上吊寻了短见。不过人也是前两天没的,报丧的人估计还在路上。”
听罢,楚寰君似在感叹:“原来如此。”
话落,稻稻终于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怎么听我说这些事时候特别淡定。”
楚寰君回道:“你是道姑啊,还是有本事的道姑,你说的事情有几分神奇,这很正常啊。”
稻稻觉得被人夸了,很兴奋,看楚寰君也顺眼了:“你这小疮疤真有眼光!我确实很有本事呀!对了,她家姑娘还跟在她后面呢你要看吗,趁人还没有走远,我可以施法让你看看!因为是上吊死的,她的舌头伸得大概有这么长……”稻稻随手比划着,楚寰君嘴角抽搐着,道了一句:“不用了,谢谢。”
……
稻稻和楚寰君回红娘娘庙的时候,好巧不巧遇到了一行人正在出殡。
为首一妇人在几人的搀扶下东倒西歪哭得好不凄惨。
横死之人不能在家中久置,唯恐他带着不公的愤恨离世所催生出的怨念化为厉鬼扰家宅宁静。
先前找术士算卦的男子就这么匆匆下了葬。
只是正常人看世界的眼睛毕竟有限……
稻稻看着眼前被烤的血肉模糊的“人影”,辨认了半天,可不是张员外家那个被雷劈死的上门女婿么。
稻稻往他背后一探:“咦!你背后的女鬼走了?”
“那是我的发妻。我死后,她心愿了了,便下了地府。”
稻稻点了点头,哦哦了两声:“所以你找我干什么呀。”
也亏得那男鬼身残志坚地做出了恭敬的神色:“我头七之后便要被抓回地府,我生前做了恶,结局不会好,劳烦仙姑能为我了却一件事。”
“你先说说什么事。”
“我的发妻被人埋在城西那边的乱葬岗,我想请你入夜的时候将我的骨灰坛挖出,与她埋在一起。不不不,不是一起,你只需埋在她附近就好了。她应当不想再与我一起了。”
话落,稻稻目露纠结的神色:“乱葬岗啊……好像挺可怕的地方。”
男鬼急切道:“我不会让你白干的,事后自然有报酬。”
稻稻一听,眼睛一亮:“你这话说的,钱不钱的无所谓,我只想做一件功德。”
说罢,将旁边的楚寰君一拉:“小疮疤,今晚有活干了。”
……
到了夜晚,楚寰君就这么看着稻稻“呼哧呼哧”一个劲儿地爬着别人的坟,喋喋道:“掘人祖坟,天理难容。”
稻稻扒拉开一块硬石,回道:“那是针对盗墓贼,我是受人之托,光明正大的挖。”
楚寰君看着墓碑上的字——萧氏锦莺之墓,终于发出了内心的疑问:“你是不是挖错坟了。”
稻稻懒得搭理他,继续刨土,见土里慢慢显出了棺材板才道:“我累了,不是说要帮我挣钱,快下来帮帮忙。”
夜色下,稻稻就这么从坟坑里蹦了上来,几只乌鸦从她背后飞过,这场面愣是楚寰君看了也不由的胆寒了下身子。
他跳下坟坑发现脚下踩的不是松软的泥土,竟全是细细长长的树根,将棺材板都洞穿了。
“你将棺材四周的树根刨断了,里面埋着的人说这些东西扎得她很不舒服,完事儿了之后你就从棺材里的烂胳膊上取一只金镯下来,那是人家答应我的报酬。”
话落,人便举着桃木剑跑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比划开了。
旁边几个人影攒动了一下,楚寰君挥了挥手。
他很听话,真的开始细致地清理那棺材板周围的树根了,只是一锄头挥下去,楚寰君似乎察觉出了不对劲,脸上一丝温热滑下,他指尖一摸:这是……血?
跟着这个小丫头还确实有不少惊喜呢,哦不,应该说是惊吓。
……
等稻稻回来,他刚巧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还很是“贴心”地将坟墓恢复成了原状。
只是看这丫头……脸色苍白神色好像疲惫了许多。
当楚寰君将那只金镯子递过去时,稻稻瞬间双眼放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拍着楚寰君的肩膀连连道:“干得漂亮!明天我们加餐!”
楚寰君揉了揉额头,自己刚才看到的仿佛都是幻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