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无猜》转寰

5、（五）

　　“我……我不是睡着了吗？”一口粥哽在喉咙口，我差点呛死。
　　“睡着之前说的。”
　　我低头盯着面前的粥，希望自己能钻进去，不过转念想想，周瑨应该会当成玩笑的，毕竟我小学就跟他求过婚了。
　　“我答应了。”
　　“……”周瑨语气平静得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看着他，心有千般滋味，“你不说我没做奇怪的事吗？”
　　“这件事奇怪吗？”
　　这件事当然奇怪！这件事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只能傻愣着看他。
　　“我编的。”周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的内心波动巨大，丝毫笑不出来，用一本正经的语气编这种话真的没关系吗？
　　我假装咳嗽了两声，问：“请问你是周瑨吗？你没有被人魂穿吧？”
　　周瑨伸手触到我的额头上：“请问你是叶崇文吗？你的脑子还好用吗？你还信仰科学吗？”
　　“你就是被资本主义腐蚀了才会满嘴跑火车我跟你说，你现在必须接受社会主义的教化。”
　　“是是是，你先吃完再说。”
　　喝完粥，周瑨收了碗去厨房洗，我坐在原位思考人生，如果我昨晚真的和周瑨表白了会怎样，他会讨厌我吗？
　　周瑨抽了纸巾擦手，问我：“你在想什么？”
　　“单纯发呆而已。”
　　“那回神。”周瑨说着在我身边坐下，“你寒假什么安排？”
　　“勤工俭学，发奋图强。”
　　“我不在的日子看来你是开窍了。值得表扬。
　　我白了一眼周瑨：“我一直都很开窍。”
　　周瑨：“一会儿出去走走？”
　　“干什么？”
　　“这么多年没回来，当然要回来好好看看啊。”
　　“哦，行。现在就走吧。在家里也没事做。”我站起来往门口走，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转过头问：“你爸妈没和你一起回国？”
　　“他们不回了。”
　　“那你干嘛回来，一家人待一起不是更好？”
　　“我乐意，你管我。”
　　后来我总算知道周瑨为什么回国了，心里美滋滋的，可惜现在心里都是泪。
　　虽然圣诞节已经过去了，街边商店橱窗里的圣诞节装饰物还没来得及卸下，还能听到商场为活跃气氛放的圣诞歌。
　　周瑨问：“我走的时候这里还不是商业街吧？”
　　“不是，大概是你走的第三年，这里开始拆建。”
　　“变化真大，要没你陪着，我都担心自己要迷路。”
　　我轻笑一声：“那不至于，你可是高智商的典范，不知道用地图导航吗？读书读傻了？”
　　周瑨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半晌摇了摇头，说：“叶崇文你知道你为什么单身吗？就你这个聊天水平，不可能有女生看得上你的。”
　　“……”谁要女生看得上我了，小爷并不稀罕好吗？
　　“周先生看起来经验丰富，水平高超，想必已经妻妾成群了？”这句话听起来是讽刺，实则我只是想打探军情。
　　“法治社会，妻妾成群是不存在的。一夫一妻制要始终贯彻。”
　　我心里一惊，不等他说完就开口打断了：“那你……”
　　“尚处单身阶段，有时候理论经验丰富并不等同于实战经验丰富。”
　　“哈哈哈哈，那你哪来的自信指点我？”
　　真好，他还单身，那我就还能继续遐想。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他喝多了呢？我们可以酒后……
　　我在一边傻笑不停，周瑨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商业街中心正在播放的电影宣传片的大屏幕说：“去看电影吧。”
　　“国产青春校园爱情片？钱太多我们去吃烤肉啊！为什么要浪费钱？”
　　“现在吃饭太早了，看完电影正好饭点。”周瑨不由分说就要拉我去电影院。
　　他买票的时候，我远远地躲在一边，虽然我想和他一起看电影，但一起看这种电影，我很想翻白眼。
　　周瑨还非常有兴致地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电影就是一贯的套路，男女主角和他们的朋友们的爱恨情仇，一群屁大的穿着校服的中学生，你爱我，我爱他，他又爱着她，她怀了他的孩子，她为他要跳楼，彼此之间都是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们都不用写五三和王后雄的吗？时间这么多？
　　我念书的时候，每天为了把作业抄完就已经花费了很多时间了，哪还有时间谈恋爱。这电影既不写实也不励志，弄得好像我国当代中学生有多颓废似的。不过，周瑨那样的人大概有时间谈恋爱的吧，写作业效率高，学习游刃有余，成绩名列前茅，那会儿倒追他的女生听说有不少，他那个时候怎么想的呢？怎么没谈恋爱呢？
　　一边走神跑偏思路一边把手伸进爆米花桶，我和周瑨的手就这样碰在了一起。很轻的触碰，还没来得及感受他手背的温度，我的反射神经就让我先收回了手。
　　周瑨在一边很轻地笑了一声。
　　我转过头看他，电影荧幕的光打在他脸上，不时地闪烁变动，他的侧脸因此而变得温柔，让我有一种，非常想亲上去的冲动。
　　“帅吗？”周瑨转过脸来看我，要笑不笑的样子非常欠打。
　　我回答得真心实意：“帅，比这个男主帅多了。”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臭不要脸的。
　　“奖你一颗爆米花。”周瑨塞了一颗爆米花给我，末了附了一句：“你也比女主好看。”
　　“放屁，我这么充满阳刚之气，岂是她一个小女子能相提并论的？”
　　这电影最后结局讲了什么我们并没有看到，快结束的时候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作响，周瑨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退场去吃饭。
　　晚饭果然选择吃烤肉，给周老师点赞。
　　对我而言，吃肉并不是最享受的，最让我愉悦的，是看着精挑细选的肉类在铁板上一边发出滋滋响动一边不断被榨出油脂，慢慢褪去一身鲜红。带皮五花肉是极好的，响动大出油多，金黄色的油不断从肉中溢出，带出肉香，最好的烤法是要让带皮五花肉的皮有一点点焦，这样就有一种酥脆而有嚼劲的口感，肥而不腻，可谓上等。牛舌也是很棒的，火候掌握得当的牛舌，肉质鲜嫩爽口，还带着一点滑腻弹牙。肥牛当然不可或缺，配上蘸酱，简直是舌尖上的盛宴。
　　大概是被我影响，周瑨吃得也不少，两个人吃了几大盘肉，有点走不动路的感觉。
　　“说真的，就冲这些吃的，我都不会出国。月是故乡明，吃在中国好。”我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对周瑨说。冬夜冷风一吹，吹散了一身油腻，虽然冷，却又有点儿爽。
　　“说得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