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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分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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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殳坐在位置上,整个人恍恍惚惚。
宣传部的同学开始报名字,“下一位,初三(7)班、戴殳、歌曲——《蒲公英的约定》。初二(5)班的林森森请做好准备。”
戴殳终于知道自己是被张年年坑了,难怪刚才这厮上台时,宣传部的没报让谁做准备,串通好的。
张年年乐呵呵地下台,跑到她身边,直接把话筒塞到她手里。
七班还有几名同学在观众席,见状起哄,“学委,上啊,咔嚓掉他们!”
戴殳磨牙。
比赛没有伴奏,只需举着话筒清唱。
戴殳没有舞台恐惧症,站在台上并无局促感。她回忆着歌词,一个深呼吸后,缓缓启唇:“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
一开嗓,是一道毫无侵略性的声音,淡淡的,舒服得让人觉得在听林间风、泉边水,与整首歌的慢节奏切合,和着歌词,像一则陈旧的故事被娓娓道来。
张年年坐在场下,托着腮,秒变痴汉脸。
学校的音乐考试不算,她就听戴殳唱过一次歌。
初二上学期的某天,她们俩吃完中饭,正在压操场,当时广播放了这首《蒲公英的约定》。也不知怎的,一向只说不唱的戴殳突然跟着歌声唱了起来。
印象里,最适合戴殳的形容词是“可爱”,那时那刻她惊奇地发现,不但可以用纯粹的“漂亮”来形容戴殳,她家殳殳的气质也是绝了。
这不,一嗓子出来,至少震撼了一半的人。
最后的副歌,调最高,也最能展现歌唱技巧。让人意外的是,台上的人选择了把平淡进行到底,淡得容易让人以为她还在原来的调上。
戴殳没有任何动作,连手势都没有,她目视前方,仿佛神游天外。
“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收尾之时,她五指握紧话筒,发声有些许艰困。
张年年差点拍桌,对,就是这里,唱得她想要刨地的那股劲又上来了。
歌声一点点消散,音乐教室内一时间安静得不行。
还是张年年在场下带头来了个爱的鼓励,教室内这才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还有人兴奋地喊:“学委,你今天就是姚明,你下来,我要抱你大腿!”
其中一名音乐老师点评:“这么小的年纪,能把一首歌处理得这么有……味道,挺惊艳的。同学,我刚才听到你现在初三了吧?希望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同时也祝你,心想事成。”
众人对这句“心想事成”感到莫名其妙。
戴殳在台上,轻轻地说“谢谢老师”。
之后,三名评委给出分数,取平均数,高分,目前排名第三,尽管海选要两天,这个分数进决赛是稳的。
让张年年没想到的是,戴殳当场在底下和评委沟通,自己初三了,练习歌曲很影响学习,想要把机会让给别人。
“殳啊,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假吗?拿名次了,又说自己不参加决赛了?别人会怎么说你哦。”出来音乐教室,张年年颇为怨念地说,连她都愿意上去娱乐普罗大众了。
为了延长表演时间,她还忍痛割舍了最擅长的《丢手绢》。
戴殳点点头,“嗯,我就这么假。所以你以后也别来问我题目了,因为我、都、不、会。”
“哎,别啊,我的殳,我叫你殳殳了还不成吗?侄女知错了!”
午休时间,七班教室里稀拉拉地坐着十来个人,大多在睡觉。
校园广播正在放歌。
周易戴着耳机,在听MP3,他右手握笔,时不时在纸上记录什么。
听到一半,左侧的耳机被人摘下来。
杨盛林知道他的习惯,没敢把耳机塞耳朵里,就放到耳边听了听,听完倚着课桌,扫了眼那张写满英语单词的草稿纸,“嗬。你够了啊,为了编程也不至于成天VOA或者BBC啊?怎么,打算移民?将来你要是发达了,可千万别忘记提携提携兄弟我。”
周易拿回耳机,抬头睨他一眼,“有事就说。”
杨盛林从校服裤子里摸出手机,点进刚生成的一个录音文件,递到周易跟前,“本来呢,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多才多艺的学妹,真不巧啊。哎哟,为了你,兄弟我也是冒了生命危险。”
不带手机是实验中学的校规之一。杨盛林家里有钱,重点是对学校慷慨,连教导主任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喂喂,别用这种你在浪费我生命的眼神看我。我跟你讲,不听后悔。”见人还是无动于衷,他又道:“话说,你听过学委唱流行歌曲?”
周易笔下一停。他放下笔,把手机收进掌中。
录音文件里的声音有点模糊,加上广播干扰,周易凝神听了数秒,才听清的确是戴殳的声音,他直接把音量开到最大。
属于少年的白皙干净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
杨盛林见他一会儿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会又抬起头,看看窗外,看看课桌,目光没有焦点,就知道他是听得入了迷。
他暂停手中的PSP,估摸着时间,录音文件不到三分钟,周易得是听了三四遍才把手机还他。
杨盛林把手机揣回裤兜里,“我说哥们,能给我一记正常的眼神吗?你现在又拿这么淫/荡的眼神看我,我害怕。”
周易一个扫腿。
杨盛林反应快,迅速避过,在旁边组的最后一排坐下。
“我跟你说,这世界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张年年比起来,学委唱的简直就是天籁!”
杨盛林画风丕变,他拍着大腿,在“通知播送完毕”的声音中疯笑,“张年年那个傻叉,她居然唱什么《卖报歌》!更绝的是,那调子吧,简直应了那句经典台词,变成蝴蝶飞走啦!哈哈哈哈哈,我差点没冲上去把自己的脸抠点下来给她。”
他笑得太忘我,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广播已经结束,班级里所有人都注视着这边,而他口里的女主角正步步向他逼近。
张开的嘴还来不及合上,就被一个大纸团堵住。
“唔唔唔。”好在纸团够大,也就擦到了他的牙齿,他伸手取下,转目看见张年年站在旁边,他一愣,瞄了眼手中的纸团,“什么玩意?”
张年年笑眯眯,“什么玩意?草稿纸,简称草纸,功效,擦屎。懂了吗?”
教室顿时爆发出笑声。
戴殳在旁边憋笑,年年大大咧咧的,不是个爱计较的人,今天估计也是看杨盛林太嚣张,想杀杀他的威风。
她正要坐下,不巧对上后排的视线,笑意陡然滞在嘴角。
周易这厮右手支颐,直勾勾地盯着她做什么?还是这么无赖的姿势,这么流氓的眼神。
她环视一周,没人,所以,周易看的真是她?
冲他抬抬下巴,结果他嘴角一勾,一股班里女生最近迷得不要不要的邪魅之气扑面而来。
戴殳觉得辣眼睛。这是在教室好不好?把你风骚的姿势收一收啊喂。
她在位置上坐下,不再看他。
对于想不通的事情,戴殳向来只有一个原则——睡觉,反正睡醒了……就忘了嘛!
周易懒懒地坐着,盯着前方那颗脑袋,左手里的笔正转过第十圈。
他早就分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