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海风中走来》南左

92、第九十二章

　　摊主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微微回神过来，可接下去，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吴玮了，毕竟自己之前可是坑过他的。
　　倒是吴玮，好像看透了对方的为难，于是便率先开口缓和彼此的关系，
　　“你别怕啊。”
　　“我，我不是怕，我只是没想到而已。”
　　摊主拧了一把汗，自己的背后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冷汗粼粼的，大概他这是对吴玮话里某些字体的过分敏感吧。
　　“确实，是很难想到。”
　　吴玮撇了撇嘴，再继续自嘲般地说，
　　“一个本来以海为生的人，却突然在最紧急的关头，抛弃了自己的兄弟，一个人偷偷地跑到了陆地上，享受起那片刻的安宁，...................，我真的是懦夫。”
　　任谁都听得出，他话里过分自责的声音，而面前的摊主，可是完全都不了解在吴玮身上发生的事情，但同时他又很好奇，于是便更好奇地问了，
　　“那你，过来是来，干什么的？”
　　自己问得很是小心翼翼，那好好的一段话，被他拆分成了三段，以此来表达自己，更过分的小心翼翼。吴玮闻言，回头看了看对方，又沉默了一会儿后，方才一字一句地答道，却也仍是从心里底里出来的话，带着自己莫名的伤感，
　　“我是来还债的。”
　　“还债？~，你欠谁的钱了？”
　　“不是钱，是人情。”
　　他边说着，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再接着开口着，
　　“你认得王然不。”
　　吴玮觉得这个答案是必定的，王然已经成了这儿荣誉的化身，大概所在住在此地的人，都应该或多或少听说了这个名字吧。
　　果不其然，他面前的摊主点了点头，之后就很是崇敬地回应道，
　　“当然认得了，他可是我这儿的大英雄，..............，难道？他是你？”
　　那人显然也是想起了，吴玮刚刚话里的还债，突然一瞬间地明白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原来，吴玮就是为这事才特地过来的。
　　“我是他领导吧，他是手底下的兵，但我无能，没法保护好我的兄弟。”
　　“这，我还不太清楚怎么回事，那你可以说说么，你们当时的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那个时候太紧急了，我们甚至连反应都没有，直接是被敌人开了第一枪，更是造成的王然的牺牲。”
　　“那，那个开枪的敌人呢，........，你们有没有为王然报仇？”
　　“报了，我开了第二枪，把对方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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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声音里，一如既往的冷沉冷沉，听在所有人的耳里，比这刻头顶的天色还要来得黑暗以及威压，不过。眼前人一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欣慰了，又继而突然笑了，再很欣喜地说，
　　“你杀得好，打得好，..........，就是要弄死那个狗杂种！”
　　后半句话明显是咬着后牙槽才说出来的，也让吴玮感觉到了对方语气中的一股狠意，吴玮听完闭了闭眼，在他看不到任何事物的时候，又把一切都全盘托出，自己已经不想再忍了，吴玮也不需要再瞒着了，正好现在有个不认识的人，他已是决定什么都说了，
　　“可你知道么，开枪完后我就后悔了。”
　　“后悔什么？你又没有做错。”
　　“你不知道，开了这一枪，我前前后后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我每晚都能看到，那个人断着脖子站在我面前的样子，还有他的父母，亲人，孩子，在面前哭泣的声音，甚至，也有王然的，王然会怪我，为什么没有能救他，............，我在那么的几天里几乎是熬不住了。”
　　他承受了巨大的心里压力，却仍在上岸后，还要面对来自，自己人的过分苛责，吴玮至今都能想起，某些人指着他的脑袋，用着更冷的声音，骂他是民族的罪人，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破坏了这两个国家的“和平”，所以当自己听到了这一句话的时候，吴玮侧眼用他更冷的眼神回敬过去，甚至也在与此同时，吴玮不想再替这个所谓的“政府”，更所谓的“党”卖命了，然而现在自己又终于想明白了，他是替父母，替自己的亲人，与这个名叫中国的国家，去卖命的，党不能代表国，国就是国，在自己的心里，任何党都可以毁灭，以及被接替，好比如新中国代替了旧时候的民国，但中国这一个词，仍然还是几千年浓缩下来的认同感，不是哪一个党，便都不能一下子代替的，或许永远也代替不了。

　　他想到了这儿时，已然默默地呼了一口气，将自己心底里的郁结全部都吐口而出，

　　“你可能都不知道，我们在那个时候，只能去逃命，.............，甚至，那个逃命的命令还是我下的，..........，是我下了返航的命令。”
　　吴玮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他说出了这几个字，几乎是羞愧难当地开口，
　　“你们为什么要逃？！”
　　“不逃？...........，王然当时还活着啊，我就想把他送回去，..........，他当时就还活着啊，还有呼吸啊，我想着，想着，把他送回医院去。”
　　摊主听着，在自己那么一瞬间里地感觉到，面前这个说话的人，好像是突然哭了，可他又看不到泪，但随后自己仿佛也是感觉到了，对方心里头的难受，
　　“这不能怪你，............，毕竟路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