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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60章,冤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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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事物总是赏心悦目。美的人,总是对自己的美熟视无睹。
苏曜便是其一吧。自己的一双眼睛最多能看见自己鼻子尖,看不见整个脸——不照镜子、没有影像设备、工具时、仅用自己一双眼观照自己容颜。既然看不见自己的脸,即便盛世美颜,那么熟视无睹也无可厚非了。所以,人眼,向外寻求时,总能恰好忽略自己的容颜,欣喜于自己外的美。
开车时,余光总偷偷扫她的脸、身段。禁不住,一看,再看。红绿灯时,索性,胳膊搭方向盘,大大方方看,赤果果转头看。
“你露出额头真好看。”苏曜不吝于赞美。
你是帅哥,你是美男,你别这样盯着我脸。罗青烟心里突突突说了这么些话,实际却只会绷着嘴,报以笑脸。
“不好意思了?”绿灯,苏曜继续开车“你应该早就习惯了吧?”
“习惯长辈这样说,男生没有面对面这样的。”青烟很诚实。美是一种存在,不能否认,但是真没男生这样直截了当的,他是第一个。
快到时,苏曜观察路况,注意转弯。
钓鱼台国宾馆。从金章宗在此筑台垂钓,已走过八百多年历史。清帝在此建行宫,收为皇家园林,现代,它在古钓鱼台风景区基础上扩大修建,用做来访国宾的下榻及会晤、会议场所。
苏卲与钱小妞喜结连理,婚礼低调华贵。
钓鱼台国宾馆一度不对外营业,后也承接过一些过个生日成麻袋成麻袋上门摆面儿的壕,陆续便有前朝余孽顶着没落贵族名号的款爷,这样的余孽也就吃个几百年前老祖宗响当当的名号,余孽都识时务哪嘞,没别的:这地儿,几百年前是我老祖宗的行宫,我这十几辈儿的大孙贼也就缅怀缅怀,行乐及时,享权尽兴,过期不候,祖训遗后。
说到底,古代,它是皇家园林,现代,它是国宾馆建筑群,且接待外国元首与政府首脑千余人,此处亦是本国党和国家领导人从事国务与外事活动的重要场所。弄明白没,这是个以前你扛麻袋又一麻袋钱都进不来的地儿,进这里头就一个凭证——权。而之后走亲民路线的方式,便是给提前跨入小康的民众机会啊,撒钱,来,给你场地。给余孽们亮祖宗充贵族的机会啊,得,抬压箱底的祖传,进。
在这里,遗贵们找自己的唏嘘,新小康们,找奋斗的方向,万种人生万种滋味儿,它就是个熔炉,五味杂陈,细数亦数之不尽。
这里,戍卫严格,大门口岗哨,车辆无通行证不得入内。而近日又是陆军上将苏兴华大公子大喜之日,警卫人员更是丝毫不差,没有当日特制通行特标者,别谈,掉头,请回吧您!通行特标有了,同时还需出示新郎新娘提供的相同请帖,两证同在方可入内,好了,这就很明白了,今日,除了苏大公子婚事,钓鱼台国宾馆一律停止接待其他人员与事务。
大门口处,早就候着人了,远远见着车子,瞅见车里的人,举手敬礼,苏曜点头,车行如船,平稳轻顺。
泊车,苏曜携罗青烟进入婚宴大厅,席开百桌,寓意百年好合。由于席位有限,所以级别不达者干着急也没用。削尖了脑袋也不行,要的就是这个数,坐满一桌正好十人,意十全十美,开百桌,旨百年好合,那么,满堂千数来人又是什么呢?千岁。话在舌头尖儿里转一圈还是决定吞下去,今儿,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一句不对,下去吧您,有您瞧好儿的。
不敢说,不好说。但来的人谁心里没个谱儿?中部战区,集陆海空及火箭军等多种军种,辖京都、津冀豫晋秦鄂所属武装力量,首要任务便是拱卫首都安全。它是天子的带刀护卫,它是京城的万岁军。
苏兴华,正是这支天子之师的总司令。苏兴华江南生人,出身于军人世家,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其爷其叔战功赫赫,其父是名斯文的教书匠,小苏的铮铮铁骨在江南柔情中不可遏制发芽成长,终于在十五岁入伍成为空军行伍飞行员,空军学校毕业成飞行员,业绩突出升大队长,年二十有二,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指挥学院深造,历任飞行师师长,司令部部长,基地司令员,军区参谋长,空军指挥学院院长,参军三十余载,已为上将司令员的老□□立一等功二等功等三十余次,可谓战功等身。可不要想当然认为咱老苏就是鲁夫一枚,除了飞行、射击、投弹,咱老苏还在自己业余时间里废寝忘食编写了十万余字的《飞行员英汉词典》,并在全国范围内出版发行。
父亲光环太盛,儿子们会不会有压力。别担心,虽说老苏“犬儿犬儿”唤着,俩货真不是盖的。
先说苏卲,十六岁,比他爸参军时也大不了几天儿的年纪,就弄出件大事儿。啥事儿?闹出人命了呗。
钱小妞这不今日新娘么,俩人一小打到大,俩人就是带电的,见着面儿就得把对方激得毛儿都炸起来。不管是怒火,还是情火,火着火着就烧出问题了。
初中个崽子,黏黏糊糊搞起人类学研究了。一来二去食髓知味不知餍足了就。中考也考完了,日子也清闲了,老苏想,这小子不能老在家呆着吧,整部队练练跑跑去,可整天介找不着人,老苏也忙,没空理他,督孩儿他妈把人按家里。哎哟苏太太这一注意可出大问题了。
个王八羔子,筹了一笔款子,带着小冤家钱小妞医院去了。一查问,苏太太站都站不稳了。怀孕?
钱家,军中大拇指的位置。一帮破小子里边儿,就出这么个金贵小闺女儿,钱老爷子可是要多留乖孙女儿几年的,要嫁也是得嫁大拇哥这样儿俏人儿,不是苏太太看不上自家儿子,是一群和尚蛋破小子,个个儿不是东西,也都个个儿精怪得要人命,你咋就肯定自己崽子能胜出?
欸,还就是胜出了。因为是女孩子,所以即便不那么娇滴滴,也都带着那么点儿天生的任性劲儿,碰上别人,都是:好男不跟女斗。我惹不起,我躲行不。
到苏卲了,真跟你打。越打,钱小妞儿越不服,想方设法折腾苏大少啊,大少爷长这么大,挨过最狠的打就是来自自己的准老婆、今天的新嫁娘钱小妞儿了。
钱小妞儿,就差当儿子养了。钱老爷子亲孙女儿啊,溺爱,钱老爸就严,男孩儿一样上树掏鸟下河捉鱼,得着流氓非打到肝脑涂地,没错没错,不是肝啊脑子啊涂了一地,咱小妞儿也没那血腥,以君子的方式打到你死皮赖脸跟着她为她肝脑涂地。
这样钱小妞儿渐渐纠集了一群“恶势力”在身边,更叫苏卲看不上眼了,越看不上眼就越冷,越冷,小妞儿就越气,干你屁事儿啊!凭什么对我交朋友的方式冷嘲热讽。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互不对卯寅,不知谁一个眼神儿,烈火焚,战火烧,俩人打得不可开交。最后孩子苏卲男孩子劲儿大把钱小妞儿按地上。赢了赢了。反而没打胜仗的快乐,你跟她打什么打啊,尤其这都眼泪金豆子似的掉,却一声儿不吭。
苏卲也没劲儿打了。胜之不武。没劲。
人站起来走了。
本以为没事儿了。谁知道,快到家门口儿了,被偷袭了。钱小妞儿恶狗扑食一样,把苏卲大少爷从后面扑了个大马趴,脑门子磕地上都快流下男儿泪了,不过苏卲一疼一怒,也烦了,扭着头骂个男人婆:没完没了是吧!整天介没个女人样儿,疯婆子,知道大家都烦死你了么!
话没说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还想反驳。后脖颈一阵钻疼。格老子!娘们儿居然给我扎针!苏卲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昏迷了。
苏卲是在疼痛焦灼中醒来的,一睁眼,鼻子都歪了。个女流氓,正在薅着他的家伙往自己那儿塞呢。
手脚拷着挂床头床尾上,还是自己卧室的床上,这小娘们儿真会就近。苏卲除了疼,还屈辱啊。这不被强了么。
口不择言一阵乱骂,“碧莲不要一点儿了是吧!?你去当小姐,一天二十四小时上班儿,人还给你钱!一举多得!”
钱小妞儿二话不说,抽了他墙上鞭子就打,真打啊。这可比小时候犯错儿穿衣服抽一鞭子疼得没法儿比了。这不是赤果果“大”字型拷着呢?
俩都犟,一个不停骂一个不停打。一个疼得恨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哭得恨得眼眸子都快哭瞎了。
到最后,一个说,“不许这样骂我,不许,不许,不许,不许!”
一个说,“就骂就骂就骂就骂,打死我也得骂,有本事打死我!”
苏卲真被抽得奄奄一息了,钱小妞儿又抱着丫哭,“为什么你总那么讨厌我!为什么看我不顺眼!为什么为什么!我恨你!”
眼泪扑簌,掉得苏卲睁不开眼。这样的小妞儿真可爱,哭着也可爱,苏卲反而笑了,像朵牡丹花,真国色天香,“这才像个女孩子嘛,会为我哭。”
说完人就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