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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阳历年前犯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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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号下午回到西安,第一件事就是找王易佳,先问衡信最后一次见她时有没有留下地址,衡信直接就说时间太紧没问。再打她手机,打了几十个都是无人接听,短信发了十多条,也不见任何回应。
无计可施的帅小泽,又到斗篷姐菜盒店找,老赵头夫妇一问三不知,再翻查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等证件,都是赵长生的名字,最后只好失望地回到公寓休息。
经过一夜的考虑,帅小泽决定从头开始找起,他大早上开车回凤城。家都没回,直接在凤城人民医院附近宾馆招待所逐个打听,还请何义强以公安的名义出面帮忙。可找来找去,只有医院斜对面一家招待所前台接待认出他手里的照片,翻查记录,七月中旬的确有王易佳在这住过十七天,到住过的房间看,什么蛛丝马迹也没发现。
临近擦黑,帅小泽又想起味道独特的火烧夹韭菜盒子,两人又开车全城找起卖菜盒的小贩,找了半个城市也没找到几个卖菜盒的,而且味道还差得老远。经过第一集贸市场的时候,那里的小贩说人们一般都拿菜盒当早点,晚上卖菜盒的本就没几个,他们又决定先找酒店住下,第二天早上再接茬找。
于是,在何义强住的小区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两人一起回他家吃饭,帅小泽这才想起只顾得找人,除了刚尝那几口不对味的菜盒,整天没有吃过饭。
第一次去何义强家,不好意思两手空空,就在小区门口趁他买头肉、烧鸡的空挡,进小超市买了些一般孩子爱吃的零食,几样水果,到他家后又给孩子一千块见面礼。何义强老婆正在厨房做饭,见两人进门并不觉得陌生,热情地打招呼,把帅小泽让进餐厅,紧接着端出几个菜,让二人坐下喝酒,又转身进厨房忙活。
酒过三巡,何义强放下酒杯,看着帅小泽说:“兄弟,明天你打算怎么个寻法?”
“老何,是这样的,我想明早先从卖菜盒的入手,只要找到以前那个味儿,就能找到佳佳的消息,”帅小泽提到佳佳心里就阵阵愧疚,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还有一节你想了吗?人找到了是不是就能跟你走咧?”何义强疑惑地看看帅小泽,想起上次他离开时的情景,两个女人都是决绝地留下几行字,恐怕没那么容易复合,“依我说,你该把事情考虑周全,先想好以后咋办,见到人后才不会手忙脚乱。”
“这我倒是想好了,这辈子必须娶小敏进门,可最大的问题是我妈她们都不认可,上次还没刚一提娶小敏就被我妈打了个嘴巴!”帅小泽稳了稳心神,在宝鸡中心医院时老妈的态度,让他不得不顾虑。
“兄弟呀,嫂子给你出个主意吧,”何义强老婆把最后一个菜放在餐桌,先给帅小泽夹菜,又给孩子夹菜,然后在对面坐下看老公两眼,目光转向帅小泽幽幽地说:“哪个老人不心疼自己孩儿?尤其是孙子辈儿!你只要拉着你的小敏回去往阿姨跟前一跪,就说有孕了,看阿姨还倔不倔?肯定马上张罗给你俩办事!”
“你懂啥嘛?兄弟这么孝顺的,咋能用那种伎俩伤咱姨的心?别瞎出主意!”何义强平日在家也是大男人主义。
“哎,老何,还别说,嫂子这办法没准还可行!我奶盼重孙可长时间了,”帅小泽眼睛一亮,看着何义强说。
“就是嘛!不行就从咱奶那儿下手!她老人家肯定舍不得让孙媳妇儿大着肚子跪地上!”何义强老婆不以为然地说。
“算了,不说了,先吃饭,明儿再说吧,”何义强桌底下用脚踢了一下帅小泽的腿,脸上仍然平和,举起杯子,“来,咱哥俩见一面也挺不容易,走一个!”
“好,来!”帅小泽拿起杯子轻轻和何义强碰一下,仰起头喝干,放下杯子又是长叹,“唉,我现在最头痛的还是佳佳,她对我死心塌地,而我却——唉!”
何义强老婆的眼神立刻就有点不对劲,把筷子放下看着帅小泽,“兄弟,你刚不是说小敏?咋又跳出来个佳佳?”
“这小敏是我想娶的,可佳佳对我——”帅小泽失落地说,脚下又被何义强踢了一下,一时没搞懂他意思,接着说:“佳佳也是个好女孩儿,对我不是一般的好,为了跟我在一起自杀过,脸上还落了疤!”说着脚下又被踢了两下,猛然发现何义强老婆已经站了起来。
“咦——你是北河东村的泽妞?你心里既然已经有小敏了,干嘛还要跟佳佳纠缠不清呢?”何义强老婆脸色立刻就板了起来,用筷子指着帅小泽。
“嫂子,你听说过我?”帅小泽吃了一惊,看着何义强老婆的眼睛都像要冒火,顿时有些举手无措。
而何义强在旁边只是唉声叹气,暗自埋怨帅小泽没搞懂暗示。
“我问的话你还没说咧!你说呀!泽妞,你明知道佳佳对你那么好,为啥还脚踏两只船?”何义强老婆再次用筷子点指帅小泽。
“嫂子,你坐下慢慢说!”帅小泽觉得何义强老婆这脾气发的有点莫名奇妙,再看旁边的何义强,脸色也有些不对劲,赶忙站起来劝到。
“你现在就说!我不坐,”何义强老婆把脖子一挺,怒目圆睁。
“是这样的,我上学时候就跟小敏好,后来意外分开了,佳佳一直对我很好,去年我们俩开始发展,可小敏又出现——”帅小泽不知道怎么说合适,就简单的解释。
“你这就是见异思迁,现实版的陈世美!既然你决定要小敏了,还找佳佳干嘛?嫌她不够伤心吗?”何义强老婆打断帅小泽,既想让他解释清楚事情,还恨他说的连番借口。
“嫂子,我急着找佳佳,就是想照顾她,起码得把她脸上的疤治好了,再好好跟她谈,绝不是为了伤她的心,”帅小泽逐渐明白何义强老婆是为了王易佳抱不平。
“说的好听!不是为伤她的心,哦,把脸上疤治好,再往心口上桶一刀!这么厚颜无耻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何义强老婆激动地喊,眼睛里充满仇恨。
何义强哀怨地看了看帅小泽,低声对斜对面的儿子说:“小虎,吃饱了吗?回房睡觉去吧!”
小家伙弱弱地答应着,从盘子里撕了只鸡腿,乖乖回房间关上了门。
帅小泽这个内疚呀,本就是来蹭个饭,跟好朋友喝个闷酒,却弄得人家老婆发脾气,孩子吃不安稳饭,这才想到方才何义强在桌子下面踢他的意思,脸瞬间红到脖子根儿。
“算了,燕,坐下吃饭吧,”何义强见孩子进房关了门,帅小泽的脸也红成了紫茄子,柔声劝妻子,“兄弟为这事儿已经够头疼了!”
“没良心的东西!咱三姨一家对你不好吗?你明知道他陈世美要欺负咱妹,就该把他给毙了!竟还昧着良心跟他跑前跑后地帮忙?还在我家好吃好喝好招待?坏血良心!滚!你俩都给我滚!我宁愿把这东西拿去喂狗!”何义强老婆直接把矛头对准丈夫。
何义强无奈地劝着妻子:“燕,别吵吵了好不?你这大晚上的折腾,左邻右舍咋想?你看,兄弟来一次不容易——”
“这还不是你惹得?还不是你交这陈世美兄弟?”何义强老婆说着,直接伸出胳膊把桌子上的盘子筷子‘哗啦’拨到地上,“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妹不是你妹?咱姨伤心你等着看热闹吗?滚!陈世美!你也滚!我一秒钟都不想看到你们!滚!”
“嫂子,我这——我——”帅小泽张口结舌,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跟王易佳什么关系。
“唉,别说了,兄弟,走咱出去再找地方——”何义强只好劝帅小泽先离开,但还是被打断。
“快滚!噎死你个没良心的!喝水呛死你个陈世美!麻利儿滚!”何义强老婆恼怒地指着门口。
看着满地的碎碟子,碗,筷,菜叶,何义强心里也挺不好受,不能怪妻子,也不能怨兄弟,只能自责不适时宜地带帅小泽回来,拉着帅小泽往出走,两人出门以后,隔着门传来妻子的抽泣声,他再次叹气,拉着帅小泽胳膊往楼梯按电梯。
帅小泽心里越发堵得慌,本来就烦乱的情绪,如同内涝又逢连阴雨,走在街上连脑袋都直不起来。更没心情吃东西了,两人回到酒店,又分了瓶‘衡水老白干’,倒头便睡。
天不亮,两人就起床洗漱,然后开车在城里找,一直找到下午两点半,跑遍了四城,连犄角旮旯能打听到的卖菜盒摊子,都试了个遍,一张口都是韭菜味儿,也没找到想要的那个味道。何义强问他接着怎么办,他往路边树跟前一蹲,可怜巴巴地望着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义强站在帅小泽旁边抽了几根烟,忽然告诉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找西安斗篷姐菜盒店两个老人逼供,只要叫几个带大沿帽的过去一阵吓唬,老人必定能交代出王易佳的下落。帅小泽觉得这办法可行,立即开车送何义强回公安局,马上告辞,并让他代替向嫂子赔不是,他拍拍帅小泽肩膀,让他再三斟酌,千万不要再惹更大麻烦。
帅小泽开着车子火急火燎回到西安,到‘斗篷姐菜盒店’门口时已经将近晚上九点,餐馆早关门了,蹲在地上给自己生闷气。
就在这时,母亲关爱红用家里座机打来电话,开口就骂:“小没良心的!你在哪儿?你是不是回凤城了?是不是非要跟我的佳佳拉倒?”
“啊?妈,我,我在西安,我,我还没,没找到佳佳!”帅小泽弱弱地说,舌头有点打不过弯,在母亲面前永远都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坏良心的东西!你说,是不是要跟我的佳佳拉倒?”关爱红语气强硬,提到王易佳名字时又是千般疼爱。
“我还没想好,妈,等我找到佳佳再说好不?起码也得把她脸上疤治好再说别的!”帅小泽声音尽量放低,生怕不小心惹老妈发更大脾气,他绝不希望母亲因为自己的事难过。
“哼!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治脸可以,要是你胆敢再欺负我的佳佳,你就不是我关爱红的儿子!不是老帅家子孙!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有胆就试试!”关爱红说的斩钉截铁,似乎已经在家庭会议全票通过。
“妈妈妈,你别生气,我不敢,借我仨胆儿都不敢,我就是想先找找佳佳,给她把脸治好,然后带回去让你做主,好吧妈?”帅小泽连半点悖逆的意思都没敢表现出来,一则对于母亲劳碌半生拉扯兄弟俩那份感情的敬畏,另一方面,他也很清楚母亲在帅、关两家的地位,只要她一句话,无论哪边,至少有半个村子男女老少冲自己吹胡子瞪眼。
“你自己掂量着办,没良心的东西!”关爱红一个劲地谴责,话锋一转,“记住,这边儿几大家子盯着你看呢!找着佳佳马上给我来电话!”
“知道了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帅小泽看看手表,肚子有点饿了,关键得弄点东西压压肚子里乱窜的韭菜味。
“咋啦?嫌妈唠叨了?那就麻利儿把媳妇给我找回来!”关爱红情绪高涨。
“没,没,没有,是这,我得回去再想想明天接着找佳佳!”帅小泽赶忙回话,生怕回晚了气着母亲。
“那就行!挂了吧!”关爱红说着要收线,帅小泽长出一口气,又听电话里面说道:“泽妞,跑了一整天,吃晚饭了吗?”
帅小泽激动的差点流下眼泪,心想老妈无论啥时候还是最心疼儿子,欣慰地说:“妈,还没顾上。”
“哼,那就对了!下次再欺负我的好媳妇儿,就饿死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关爱红再次埋怨,随后柔声说:“去吧,吃碗面,赶明儿给我好好找人!”
“嗯,知道了!”帅小泽阵阵心悸,这正是世上最严厉最温柔的母亲。
跟母亲通完电话,帅小泽立即开车回公寓旁边,把车停在永松路夜市南头第一家,要了碗油泼面,坐在那里继续发呆。点菜的伙计嘟囔着走开,大概是看这个开着跑车来吃碗油泼面的客人很不理解。
十二月二十九号早上上班,帅小泽先问梁甜有没有重要安排,确定没事后急匆匆离开。开车到高新路派出所,请求他们帮忙到‘斗篷姐菜盒店’找人,人家说不能随便浪费警力,除非他先报人口失踪,四十八小时后可以立案,但他要拿出失踪者户口簿,并陈述失踪经过。万般无奈之下,他又打电话给鹏程罗律师,过了大约一小时,罗律师给带来三个法警朋友,几个人先声明只是帮忙站脚助威,决不可以违法乱纪。
尽管这样帅小泽已经很高兴了,带着几个人进了餐馆,直接嚷着让老板出来说话,吓的有些正在吃饭的客人匆忙打包走了,本来要买早餐的人也不敢进门,站在门口围成半弧形。老赵头可分不出什么警察,也不敢问原因,颤抖着拿出旧手机,在角落战战克克打电话。帅小泽一看觉得有门儿,如果老头自己是老板就不用跺旁边打电话,眼睛紧盯着他表情。老赵头打完电话,惊慌的站在门口四处观望,帅小泽更觉得王易佳马上就能出现,脸上不禁现出几分喜色。
没过几分钟,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人没到嗡嗡的叫喊声就到了:“混账王羔子!谁敢在俺三嫂店里捣乱,我TM弄死他!”
听声音就知道是高林,帅小泽赶紧出来挡住,生怕这小子坏事,出门就摆手让他往旁边走。
高林先是一怔,大声嚷:“哎,老板,你咋在自家店里捣乱?”
“嘘!”帅小泽赶忙制止,尽管如此还是慢了点,那几个法警诧异地看看帅小泽背影,又看罗律师,罗律师尴尬地浅笑一下,冲老赵头斜斜眼,他们才没做声,继续站在那里。
糊弄走高林,帅小泽又进入餐馆,阴沉着脸说:“怎么回事儿?你们老板的面子也忒大了吧?啊?怎么还不出现?这马上——”说着低头看手表,打着官腔,“马上九分钟!是不是打算让我们到被窝里拉人?”
此话一出,差点没把那几个逗笑了,罗律师都背过脸去,怕万一笑出来帅小泽磨不开,心说哪有执行公务这么说话的,传出去都是笑话。
“不,不要!”老赵头慌忙摆手,“公安同志,这时间她上班了,肯定没在太白小区!”
“哦——?是吗?他在哪个单位上班儿?叫什么名字?”帅小泽一听,居然在他的别墅对面住着,可他从来都没碰见过,继续虎着脸,“手机号多少?要说实话!不然,哼!”
“这个我真不知道,她从来没说过叫啥,手机号就是这个,你看!”老赵头说着颤抖着翻出王易佳号码,递给帅小泽看。
帅小泽直接先按了拨出键,接过来放在耳边,老赵头呆呆地在旁边看着。
电话通了,电话里传出王易佳的声音:“喂,赵叔,你别害怕,那个人不会把你咋样,你该干嘛还干嘛,不理他!”
“佳佳,那个人只是想见见你!有那么难吗?”帅小泽马上变成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屋里的人除了罗律师都是一惊。
“你,你,你,我,我,我还没想好见你!你不要为难人,也不要吓赵叔!”王易佳虽然隔着玻璃窗看到他进了餐馆,却还是没想到跟他通话,心里难免有些慌乱。
“我没有故意为难你,也没有吓赵叔,”帅小泽说着朝罗律师努努嘴,罗律师使了个眼色,四人一起出去,帅小泽又拉了把凳子坐在门口,“佳佳,求你出来好不好?咱俩好好谈谈,妈为这事儿都跟我急眼了,我这几天到处找你,求你了,出来吧,咱俩马上出国去给你看脸!”
老赵头夫妇听了帅小泽打电话的语气,猜想他俩的关系不一般,也长出口气,招呼门外面的人进来买东西。
“不,阿姨那边,我会给她打电话,也会找时间看她,咱俩的事儿,你让我再想想吧,最近,我觉得好害怕,我不知道该咋办,再给我点时间,求你了!”王易佳说着几乎要哭了,声音有些颤抖。
以她坚强的性格,有这样的声音的确是难受到极点,帅小泽听了都有些害怕,赶忙安慰:“佳佳,别难过好吗?有什么话咱们都能好好说——”
“嘟嘟…嘟嘟…嘟嘟……”王易佳挂了电话,无力地靠着窗边。
衡信从桌子后面站起来,轻声说:“三嫂,非要让俩人都为难吗?跟他好好谈谈呗,那天他当着记者面前呼唤你,你也看见了,他对你是真心的!”
“小信,别叫我三嫂,”王易佳慢慢滑坐在窗台,“你不了解他,我看到他眼里的彷徨,我知道换了小敏,他也会这呼唤!”
“我就认你这一个三嫂,祥子,高林也一样,三嫂,你知不知道?二姑为你俩这事儿有多伤心,在宝鸡就打了他耳瓜,回家后还专门打电话,说让我无论如何帮他照顾好你,宁可不要这个儿子也要留住你这媳妇儿!你说,这样的婆婆到哪找啊?既然他愿意认错了,就给他个机会好不好?”衡信说着走到窗边,正看到帅小泽从斜对面餐馆出来,拿拳头猛砸墙壁,“你看他现在难过的样子,于心何忍?”
王易佳匆忙回头,正看到罗律师拉着帅小泽胳膊往旁边拽,高高扬起的左手背已经砸烂,鲜红一片,脱口而出:“哎呀,他手烂了!你去带他把手包包,快去!”
“他要的是你!”衡信无奈地往外走,搞不懂女人的心思,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她,真希望她去见他。
“快去呀!别跟他说我的事儿!”王易佳走到门口推了衡信一把,然后用手拨弄一下假发,转身向资料室走去。
衡信陪帅小泽包扎过手,劝他不要操之过急,最好暂时回公司办公,说不定她过几天就会想通回来。他又缠着衡信,逼问她的下落,衡信两手一摊,说关于她,知道的还没有他多。
帅小泽让衡信自己先回公司,有事电话联系,他要马上到太白小区门口蹲点,势必要见到王易佳才肯罢休。衡信无奈地摇头,走出来老远拿出手机,边打电话边走向公司。
帅小泽把车开回公寓车库,买了份报纸,就坐在对面太白小区门口,一坐就是整整一天,半口饭都没吃,滴水未沾,除了遭到保安的白眼就是路人奇怪眼神,直到天黑都没看到王易佳的影子。对面枫叶别苑认识帅小泽的人,都笑着跟他打招呼,包括隔壁遛狗的曹太太,帅小泽没心情跟任何人解释什么,眼睛紧盯着大门口,眼神都不带错,连灰头发的贾艺小心翼翼从马路对面绕了个大圈跑进去都没错过,自然也没心情跟她打招呼,正烦着,再说那位阿姨本就奇奇怪怪。
深夜十一点过后,帅小泽冷的受不了才哆嗦着回公寓,洗个热水澡才把身子暖热,心想第二天晚上必须回来加个厚外套。
第二天十二月三十号,后天就是阳历新年初一,天不亮,帅小泽就穿着皮衣到对面门口坐着,卖早餐的过来就买杯热豆浆,眼睛始终不离开大门口。可是知道深夜十一点,还是没见到王易佳影子,今天没有人问他,保安都已经习惯了,高林中午来给他送了份盒饭,是他喜欢吃的火烧夹韭菜盒子,他看了都想哭,这些天就围着韭菜盒子纠结了,可既然送了就别浪费,大口吃完,因为味道对口,也实在饿。下午,马子祥特意过来请几天假,说家里订好农历腊月二十结婚典礼,让他回去送好,顺便看看家具颜色。这事帅小泽自然得支持,从钱包拿出张卡交给他,让他回去好好布置,花钱多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七贱第一个成亲的,必须隆重,结婚典礼前,帅小泽会跟其他哥们一起回去帮忙。
三十一号,2001年最后一天,帅小泽还是天不亮就到了太白小区门口蹲点,天空阴沉沉的,他穿了件明黄羽绒服,是去年王易佳为他买的,还加了条围脖,保安居然客气地给他搬把椅子,坐椅子上喝着热豆浆,心情好了不少。可这无济于事,大半天过去还是没有任何收获,值得欣慰的就算高林又送盒饭了,除了火烧夹韭菜盒子之外,还有杯热稀饭,他苦笑着谢谢高林,高林咧着嘴笑了笑,回公司了。
十六点十三分来了条短信,是陌生号码发的,内容很简单:喜来登酒店1806房间。
帅小泽心里一动:‘咦——?这是啥情况?谁在喜来登?难道是佳佳?她被我感动了?可他为啥不用自己手机呢?不是她还会有谁?管她呢!过去看看不就真相大白了!万一要是她呢,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打定主意,就起身回公寓车库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喜来登停车场,心情相当的激动,连续闯几个红灯都忘了。
到1806门口敲了几下,等了足有三分钟门才打开,帅小泽噌就进了房间,这才注意看,这是个商务套间,靠窗边茶几两边摆着两个小沙发,右面沙发坐着位中年女人,朗目疏眉,温润如玉,身穿着奶白色棉麻居士服,画着淡妆,论相貌算的上颇有姿色,说仪态称得上端庄大方。刚开门的是个年轻姑娘,一身棉质长裙,他一眼就认出是鹏程时的秘书小崔,心想她们这是要干嘛?小崔早被赶出鹏程了,这把我诳过来有什么企图?
“咯咯咯,你好啊帅总,你这么盯着人家,倒把人看的不好意思了!”小崔清脆一笑,站到中年女人旁边对着另一张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是——”
“小玲,给小泽倒茶!”中年女人开口,声音温和带着亲切,“小泽,坐吧,坐下慢慢聊。”
帅小泽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但也不能确定有没有见过,他所熟识的女人当中,没有她这种年龄还谈吐优雅的,但并没有说话,慢慢在她对面小沙发落座,诧异地打量着,又把眼光瞄向小崔,她倒完茶小心地放在帅小泽面前,仍然站在中年女人斜后方,看情景是很尊重,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泽,我自我介绍一下,”中年女人轻启樱口,每个字都说的清新饱满,“你是锦鹏的好兄弟,应该知道他前妻秦欣颖吧,我就是秦欣颖,你要不介意,可以叫我颖姐!是我让小崔约你出来谈谈!”
“呵呵呵呵,秦女士,你现在是吕庆丰吕总的妻子,我不方便叫你别的,我跟你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好谈的,”帅小泽轻声一笑,立刻把刚刚那点好印象统统推翻,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越漂亮越是反感。
“呵呵,称呼什么都没关系,听你口气是不是挺讨厌我?觉得我对不起你陶大哥?”秦欣颖仍然和颜悦色看着帅小泽,似乎早看透他的心思。
帅小泽并没有搭话,等于默认她说的正确。
“你可以在心里骂我,当面骂也没关系,因为我自己也骂过好多回,”秦欣颖淡淡地看着帅小泽,“跟你陶大哥离婚以前我也内疚过,可后来我就想通了,谁是真心对你好,谁在乎你过的幸不幸福,千方百计让你开心,那才是真的爱你!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女人真正需要什么?一日三餐不缺?零花钱不断?名牌服饰?名牌包?穿金戴玉?漂亮车子?宽敞房子?老实说你要也这么肤浅,将来也难留住妻子,女人真正想要的,其实就是个简单的家,丈夫,孩子,热炕头,有人知冷暖,有人陪伴,即使粗茶淡饭,开不开心都能说说话,隔三差五遛个弯,偶尔撒个娇,笑的时候有人捧,哭的时候有人怜!”
帅小泽心里一沉,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狠心离开陶锦鹏。不由得想起守寡多年的母亲,秦欣颖提到那些,母亲仅仅拥有两个孩子,那才是真正的万般辛酸一人独守,那种伟大真不是三言两语说出来的。
秦欣颖见帅小泽仍然默不作声,继续说:“你觉得一个女人每天对着冷冰冰的墙壁,除了伺候孩子就是独守空房,好不容易盼丈夫回家,却又在书房不出来,一个月说不上三句半,三句都是关心孩子,心里会舒坦?好不容易有个关心她的人出现,你忍心把他打压走?你会——”
“行了!”帅小泽‘唰’一下就把身子站直了,不想听她说没用的废话,母亲过的日子比她苦何止十倍,也没见有半句怨言,“秦女士,跟我讲这些没有任何用,我不是十几年前实诚的陶大哥,更不是专门挖人墙角的卑鄙小人,有事就直截了当说,要没事我先告辞了!”
“好,既然你不愿聊家常,咱就直接一点,我在北京有个大点儿的项目,中关村知道吧?后期有个计划正在进行,秦鹏自己做有点吃力,想找你合作,投资我占大头,技术方面你做骨干,利润平分,前提是不能跟鹏程有关系,原因我就不多说了!”秦欣颖说着端起茶杯,仍然是不温不火的从容,“要愿意,就坐下慢慢谈,要不同意就喝口茶走吧,以后再不要见面!”
“呵呵,真好笑!凭个北京的破项目,就想离间我跟陶大哥的关系?用句北京话回你,姥姥!”帅小泽说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在太白小区十几小时就喝了杯豆浆和稀饭,感觉这茶还真香,放下茶杯就走。
秦欣颖坐在那里看着帅小泽,既不阻拦,也没有客气话。
“帅总!”小崔倒是叫住了帅小泽,“你就一点儿不好奇我为啥出卖你吗?”
帅小泽听后随即停住脚步,要拉门的手也缩了回来,转身看着小崔,她身后的秦欣颖,自顾自在沙发坐着喝茶,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去留,看都不看一眼。
“还记得上初中时被你奚落小面条吗?几次三番被你当众侮辱!应该多少有点印象,是不是?”小崔微笑着说,跟以前在鹏程那种机械地笑容判若两人。
“你,你是——你是崔正玲?”帅小泽立刻就想起那个身材瘦弱面黄肌瘦,头发枯黄的倔强小丫头,印象里还都是哭泣的样子,跟眼前这个长相清秀身材凸显的前秘书完全对不上号。
“呵呵呵,帅总好记性!”崔正玲竟然举起手掌拍了几下,“那你更应该记得不久前骗吕总捐给慈善机构那五千万!”
“哼,什么五千万?没听说过!你跟我讲过吗?”帅小泽说着摇摇头,觉得有点瞌睡,上下眼皮要打架,试图用力瞪眼睛。
“怎么?帅总是不是觉得开始犯困?那就好好睡一觉吧,喏,床在那儿,要不要我这个前秘书替你脱衣服?咯咯咯咯咯,”小崔竟然发出一阵清脆地笑声。
“你,崔正玲,您们,竟然卑鄙到下药!秦,秦欣颖!”帅小泽说着,用手点着她们,紧接着无力地摔倒在地,连几句后悔的话都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