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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鸳鸯锁案(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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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开始渐渐转黄,在丝丝寒冷的晨风中颤抖摇摆,几片黄透了的叶子离了枝桠一摆三个旋地飘了下来。
推开门,赵谦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吸了口清新冰冷的空气。
捶了捶腰背腿身,赵谦照例在院子里踱起步来,只是少了身后一个安静熟悉的气息让赵谦略感寂寞。
踱了两圈,赵谦突然改了方向,出了院子。
庄园里果真如他想象的一般清冷,秋天天亮得晚了,现在才蒙蒙亮,偌大的庄园只偶尔路过一两个仆役丫鬟。不知不觉走到后面的花园,开得早的花已经打开了,其余的或半开半合或合着也别有一番风情。
远远看见老员外在花园一片空旷处缓慢稳重地打着太极拳,那动作像极了现代的爷爷,只是眉间那点焦虑不似拳打得那么稳如泰山。
“员外起得好早。”赵谦挂着一贯清幽的浅笑走上前去。
刚打完一套拳的老员外身子骨看起来热腾腾的,比起赵谦单薄清冷的身子老员外倒更像个年轻人。
“呵呵,县令今天也挺早啊!怎么会晃到这里来的?”接了一个仆人递上来的帕子,老员外拭了拭脸手。
眼光从那仆人身上一扫而过回到员外身上,赵谦道:“昨日谦是在小院中散步的,今日突然兴致所致,这才到庄园里四处走走。”
“哦?原来县令也有晨练的习惯?”乐呵呵地望着赵谦,老员外此时看不出半点刚才露出的小小忧虑。
微微点头:“是啊,习惯了。”
“县令可会打太极?”
“会是会,只是已经长久不练,恐有生疏。”
爽朗一笑,老员外道:“那明日县令陪老夫打上一套可好。”
“那,谦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老一少边谈边走,来到花园里亭子内的石桌旁坐下。
“吩咐厨房上早膳吧。”老员外吩咐那个刚刚给他递帕子的仆人道,语气却是和蔼的,看不出半点主人架子。
那人接了吩咐,恭敬地退出。
赵谦望着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待那人转弯了才将眼睛看回老员外。
员外看着赵谦,似乎对赵谦的行为颇感兴趣,等着赵谦自己发话。
“员外不觉得那小厮甚是面善么?”赵谦饶有兴味地说道。
“呵呵,县令可是想说李涣眉目有几分像老夫?”
扬了扬嘴角,赵谦不至可否:“正是。难道不像么?”
“像!”老员外也不推脱:“李全刚把他招进来时还吓了老夫一跳呢!”手指指尖轻敲桌面:“也正因为他的相貌,老夫才破例给了仆役李姓。”
“原来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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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肯说出藏锁片的地方么?”赵谦语气冰冷。
“大人,灵儿真的没偷!大人明查啊!”灵儿跪在那哭得梨花带雨。
“哼!等山道修好把你带到县衙,大刑面前看你还如何巧言令色!”一甩袖,赵谦出了门去,带路的李管家也尾随其后。
“这小妮子甚是嘴硬啊。”李全套近乎道。
“是啊。”赵谦侧头望了眼李全,轻松道:“李管家不必担心,待到了衙门,也不容得这小女子不招!”说完便大踏步自己走了。
李全望着赵谦的背影笑得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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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赵谦如约早早来到花园,老员外健步如飞神采熠熠地走来。
“叫县令等,老夫实在过意不去啊!”拱拱手,员外笑得格外硬朗。
“不妨事,谦也是刚到。”淡淡笑着,赵谦道。
一老一少并排站着,缓慢稳重地打着拳,呼吸低沉均匀,闭着眼,赵谦仿佛能从中感受到一点点过去的影子。
静静打完一套,赵谦觉得身体微微发热筋骨十分舒畅。
“县令打得不错啊!”老员外感叹。
自己都有十几年没打了呢。微微一笑,赵谦并不接话接过帕子擦了擦脸脖。再将用过的帕子递回时,赵谦一看,果然是那个与老员外眉目极其相似的李涣。
待那仆役下去,赵谦向员外问道:“员外每天练拳可都是由那李涣伺候?”
眉眼微抬,员外笑得慈祥:“是啊。”手指头习惯性地点着桌面:“感觉就像有儿子陪着。”
沉默,赵谦看着员外,而员外则满脸回忆幸福地瞧着地面。
“员外。”
抬了头,看得出员外因为刚刚回想的事而心情十分畅快:“什么事?”
“你...”赵谦张张口犹豫着要不要说,手一握紧往桌上一扣:“那谦也不拐弯了,员外当真与李涣没有任何关系么?”
微微一愣,员外却没有动怒,沉默了两秒,眼神变得深邃久远。
“二十三年前,老夫曾去溪角游山玩水,在那,认识了一个采茶女。那女子温婉可人贤惠体贴待人又极是热情真心。”老员外呵呵一笑,仿若像当年一般幸福。“老夫那时为她动心了,更让人高兴的是,我们居然是两情相悦的。我,便和她在她那间简陋的屋子里私定了终身。”
看到员外的表情,赵谦可以想象出当年的美好,对此又感又叹。
“可是两个月后,家里来人报信,让我速速回去,家里发生了急事。我一惊立马收拾了行装并向那女子承诺等事情解决后就光明正大的娶她过门。”
“可是你食言了。”
自嘲地苦笑,员外点点头:“是啊,我食言了,可怜她当时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抬头望了赵谦,老员外继续道:“如果长到今天便也有二十又二了,而李涣出生的时日又出奇地相似,老夫原来也怀疑他是不是就是当年......哎,谁知道其实不是,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为什么员外能确定他不是呢?”
“因为他亲口告诉我,他家世居于临海县城旁的小镇内,父亲母亲都是普通种地的农民。”
“原来是这样。”赵谦了然的点点头。其实原本只是好奇,根本没想到员外居然会把以往的旧事拿来告知自己。
员外看着赵谦,突而笑道:“县令是不是奇怪老夫为何把以前的丑事说与县令知道?”
点点头,赵谦确实觉得奇怪。
笑着叹了口气,员外道:“这件事压在我心底很久了,从未向别人提起,可是不提不代表忘却,这件事一直在我心里越来越重,今日与县令说了,反倒是解脱了。”
“没想到如此爽朗的员外也有着一段令人心酸的往事。”
“呵呵,倒让县令见笑了。”
“员外肯与谦说及此事便是不拿谦当了外人,谦已是感动。”想了想,赵谦道:“我们何不在此结为忘年之交?”
老员外眼睛也是一亮:“我本将县令当晚生后辈疼爱关照,几次接触县令着实让老夫刮目,好!就结为忘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