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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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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日出,金色的光辉穿过云层,自高大的殿宇上斜斜洒下,白衣修士敲响古钟,钟声朝四面八方流去,鸟兽腾飞,一堆堆修士从各自的峰头整衣而来,汇聚在上宗的试炼场上。
每月月初,上宗弟子要聚集在此处听宗主以及长老们的教诲,长老们也会趁此机会宣告一些紧要事务,节省其它的时间给上宗弟子修炼。
容祁风站在试炼台的高台上看了眼时间,又环绕了周围一圈,没看见乌宓,侧头吩咐自己的杂役弟子张元,“去看看师弟醒了没,离师父来还有一会儿的时间,让师弟快些。”
张元点头说是,转身去了九鲤山。
试炼场上站立的弟子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乌宓也是宗主的亲传,我们都到了,他怎么还不来?”
“早课不做,连宗主的论事会也不来了是吗?”
……
云七汶冷冷扫了嘴碎的师弟师妹们一眼,“安静,别人怎么样和你们自身又有何关系?身为上宗弟子,在背后说三道四,觉得很有身份?”
云七汶一开口,那些有意见的声音都消失了,即使心有不服,也忍在心里没说出来。
时间慢慢过去,几只仙鹤乘风飞来,叶玄明和众位长老站在上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方才下了仙鹤,容祁风拱手,“师父,诸位长老。”
叶玄明没看到乌宓,“乌宓呢?他还没来?”
“师弟他应是有事耽搁了……”
“够了!”叶玄明打断他,怒斥道:“你纵容他也该有个限度!身为亲传,论事会都不来,他是不将我这个师父,不将整个天衍宗放在眼里吗?你居然还敢包庇他!”有事耽搁?有没有耽搁他还不清楚吗?!
他是第一次当众训斥容祁风,容祁风头压得低了一些,恭声道:“师弟他不是这样的人,我已经派张元去九鲤山寻他。”
“怕不是去看了那下宗弟子的剃骨刑。”一名长老在旁边凉凉道。
乌宓为了一个下宗弟子要了宗门试炼境的名额,还在宗门试炼境里救了那下宗弟子,这事长老们都知道。
容祁风拱起的双手微微一顿。
这才记起今天是戚娄衣被处刑的日子。
一想到师弟又跑去见那个下宗弟子,低垂的眼眸阴鸷了几分。
为什么?为什么!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师弟为什么还念那个废物?他设计让师弟对戚娄衣失望,因为他知道师弟骨子里有多骄傲,可师弟根本没有放弃!
戚娄衣……
戚娄衣……
戚娄衣!!!
他一遍又一遍念着这个名字,将这个名字的主人恨到了骨子里,只恨没有在师弟注意到他之前将他抽皮剥骨,碎尸万段喂进狗肚子里!
“师弟应该不会的,他知道轻重。”他轻声说着,无人看到他的脸色如何。
是的,师弟知道轻重的,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今天是论事会,缺席的弟子若是没有能够被师父认同的理由,会被罚到冰寒境待上十天半月,以师弟的身体,在里面待上十天半月根本受不了,他那么娇气,根本受不了这种痛苦。
他没来定是有别的事情,只要不是去找戚娄衣将事情闹大,他都有把握给师弟开脱。
他这样想着,平静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张元匆匆跑来,跪拜在地道:“弟子去了九鲤山,乌宓师兄不在,询问乌宓师兄的杂役弟子,对方说乌宓师兄去了下宗。”
乌宓没打算让阿六瞒着,阿六帮他瞒了,被揭穿了他自然是没事的,可阿六就要背上欺瞒宗主的罪名被处死,只吩咐阿六若是有人来问,便说他去了下宗。
场下一片哗然。
“论事会他居然去下宗?”
“还真是不把宗主还有几位长老放在眼里啊……”
楚潇潇冷哼一声,“无非是占着师兄宠着他,可惜这次,师兄保不了他了。”没看见宗主那脸色吗?只要师兄敢为乌宓求情,宗主绝对会罚得更惨。
叶玄明自踏入分神期成为上宗宗主以来,还从未被人如此落下脸过,论事会是他定的,弟子无故迟退会被送往冰寒境也是他定的,而乌宓,居然如此明目张胆逃了论事会去下宗那个地方。
他虽然气怒,却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大动肝火着实不符身份,只看了容祁风一眼,暗含警示,“既然他不来,祁风,等他回来,你这个作为师兄的,就送他去冰寒境思过。”
“可是师弟的身体……”容祁风抬头看他。
叶玄明冷冷道:“再为他求情,我便让他在里面待上两月!”
容祁风断了话头,默了一会儿,拱手低声道:“我明白了。”
叶玄明这才满意了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天衍上宗的大师兄,爱护弟子是好事,可万事都该有个分寸,祁风,你可明白?”
容祁风低垂着眼睫,看着那只拍着自己的手,神色不明,他轻声道:“我明白的,师父。”
叶玄明收回手,也不再继续这件事。
毕竟是最疼爱的弟子,也不好逼得太过。
“九洲学院会试在即,”他转身对着试炼场的弟子,神色庄重威严,“我们天衍宗灵师境以上的修士,都将前往第一洲参加九洲学院会试,一旦会试通过,就将踏入上界,在九洲学院接受上界最好的修行指导,我希望你们都不要让我失望。”
上宗弟子没一个敢轻怠此事。
两年的时间对于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九洲学院的会试,将决定他们以后的修行道路是一路坦途,还是曲折布满荆棘。
楚潇潇对九洲学院会试这件事期待得不得了。
祁风师兄通过九洲学院会试踏入上界已经是公认的事,只要她努力一把,她也可以踏入上界,和师兄一起,然而那乌宓不过是被师兄纵着长大的废物,虽然最近晋升速度快了些踏入了灵师境,可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指不定是祁风师兄给了他什么奇珍异宝,这样由丹药堆砌起来的灵师境,在人才辈出的九洲学院会试上,根本不值一提。
等到了上界,师兄没什么认识的熟人,她就可以和师兄长久相伴,日久生情,而乌宓,便再和师兄没什么关系了。
这样想着,她得意的翘起了唇瓣。
站在她身边的云七汶扫了她一眼,她收敛了几分,扭过头去,怎么忘记了,云七汶也是最有可能被挑选入上界的人之一,真是讨厌死了。
一番话讲完,长老又语重心长的接几句,等到论事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散了吧。”叶玄明说。
众弟子这才纷纷散去。
容祁风一听他说散了,拱手就想告退去下宗寻师弟,叶玄明还不清楚他?“祁风,你站住。”他出口叫停了下来。
容祁风回头,声音有些急,“师父……”
叶玄明示意长老们先行离开,等到长老们乘鹤离去,他方才开口,“你最近急躁了,祁风。”
容祁风握紧了手。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天衍宗的第一人,是容家寄予全部希望的嫡系之子,你身上肩负的是天衍宗的未来,容家的未来,这样的你,为了一个炉鼎失态,着实让人失望。”
“连这种事情你都掩不住情绪,日后何谈更大的作为?”
“为师也不想说你什么,但你务必谨记,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保持微笑,哪怕对着你最仇恨的人,也要让他察不出你的分毫不对劲,施予恩德,让他对你感恩戴德,千依百顺,哪怕你要杀了他,他也不会怀疑你半分,知道吗?”
“弟子知道了……”一阵寂静后,容祁风轻声道。
叶玄明捋了捋胡子,“为师知道……你讨厌那下宗弟子,想要他消失,于是联合下宗宗主,以上宗弟子的名额做交换,设计他。”
“你不想那下宗弟子占了你师弟的眼。”
“可是祁风啊,这个世界上,你总会有遇到很多不如意的事,不如意的人,你想要你师弟,自然也是有别人想要的,一味的束缚只会让对方感觉禁锢不自由,想要挣扎。”
“这个时候,你就应该放松一些,让他以为自己没了束缚,在外面乱折腾,受了伤,挨了痛,才会念起你的好,知道吗??”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养的那只灵兽吗?”叶玄明问道。
容祁风迟疑了一会儿,点头,“记得。”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驯服它的吗?”叶玄明继续问道。
容祁风沉默不语,他当然记得。
他记得那只灵兽有一身好看的皮毛,他很喜欢,便将它抓来放在身边养着,给它好吃的好玩的,像对宝贝一样的对待他,可是那只灵兽不喜欢他,每次他一靠近,用爪子抓他,朝他露出獠牙。
后来他将它丢出去了,不再管它,一个月以后,那只灵兽回来了,全身脏兮兮的,眼睛还瞎了一只,它跑到他脚下对他撒娇,想要他抱。
他让人把那只灵兽洗干净,放在了身边,那灵兽出去一趟回来后乖得不得了,可他却没有以前那样喜欢它了。
真的……要对师弟这样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