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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义兄执辔韩五出嫁 姐妹玩笑乐平许情 ...

  •   乾元二年,七月初九。这可真是个好日子,一早上下了场倾盆的大雨,将暑热扫去了七八分,绿意朦胧,秋水初荡。秦王府从中午便热闹非凡,笙箫鼓乐,笑声喊声,盈盈满长安。

      前一日七月初八,胡夫人便将自己身边最稳重、最受尊敬的妇人派到柳家去铺床。韩家铺床,带去的金银珠宝不可胜数,甚至有一些来自西域的珍奇,连柳家也难以辨认。

      虽然一早说好是李旦亲自将韩五女送到柳家,但他毕竟是天之骄子,柳兆庭和他父亲族人诚惶诚恐,早早的备下了花轿、马匹,只等吉时一到,便往秦王府接亲。

      易书一早就被乳娘嬷嬷叫了起来,沐浴、梳妆,忙得不亦乐乎。胡夫人更是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奔走个不停,客人不停的上门,差点踏破了王府外院的门槛。幸亏胡夫人是个周全的人,一早请了柔妃来一同主持,又请李旦在外厅坐着,这才不至于乱了手脚。

      锦绣凤鸾也都跑过去瞧热闹,连同易书两个没出阁的妹妹一起,围着易书说说笑笑,热闹的不行。

      “五姐姐,你这支凤凰衔珠的金钗真好看,瞧把你衬得,多白多喜庆!”

      “好妹妹,等明儿你出门子,也叫旦哥哥给你打一副就是了!”易书对着镜子,任由身后的梦兰和两个梳头手艺精巧的丫鬟打扮她。她看着镜子里的锦绣笑道,“只怕到时候你有更好的,不稀罕了呢!”

      凤鸾和六女七女听了,纷纷大笑起来。
      锦绣冲易书吐吐舌头,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嗳呦,我的小姑奶奶们!快别笑了,前头的说已经看见柳家迎亲的花轿车马了!夫人让我来催几位小姑娘,手脚麻利些罢!”就见韩家一个老姨娘喜气洋洋的跑了进来,又笑又嚷。

      梦兰笑道:“我的好姨奶奶!别催了成么?要是发髻没梳好,等会儿拜堂的时候散了,那可就真热闹了!”

      她一说完,几个小姑娘又笑倒在一处了。

      锦绣忍笑说道:“姨奶奶别急,等会儿柳家的花轿来了,咱们不逼着他们说上百十首的催妆诗也不算咱们有本事了不是?”六女笑道:“就是!说不出来,就不让他们把姐姐接过去!”

      正说着,走进来一个小丫鬟。五女一看,正是双宝的侍女,忙笑道:“嗳呦,你怎么来了?”

      小丫头笑道:“宝姐姐今天不能来了,叫我把这个送给姑娘,祝姑娘和新姑爷一辈子和和美美、顺顺溜溜的!”说着,双手送上一幅画卷来。

      锦绣笑道:“给我!”她接了过来,展开一瞧,只见画上画着百子图,由一百个教坊伎子一起画成的,一旁落款有名的,除了双宝双玉姐妹,还有玉霞、若华,和几位颇有风流美名的花魁娘子。锦绣把这幅画塞到易书鼻子底下,连连笑道:“快瞧瞧,祝你早生贵子,儿孙满堂呢!”
      易书红了脸,低低啐了她一口,不好意思半掩着脸面。

      不过一会儿,胡夫人脚不沾地的走了进来,后头乳娘还抱着韩珣的大女儿。胡夫人一眼瞧见了那幅百子图,也笑了,说道:“这双宝,还是那么精灵古怪的,送了这么个爱物来!”于是转身对着那小丫鬟笑道:“我说你们姑娘可真会躲懒,这么好的日子,她为什么不来?”

      小丫鬟笑道:“姐姐说了,我们这样的人来了不体面,一会儿给五姑娘敲锣打鼓的好好热闹热闹!”

      五女听了,忙说道:“这话真可恶!难道我是那种拜高踩低的人不成?你们姐姐也忒坏了,说出这样的话来气我!”

      胡夫人和锦绣等忙笑劝道:“双宝也是好心,你快别多心了!”胡夫人又让乳娘把大姐抱到五女面前,笑道:“好说歹说,非要来看看姑姑,我就让人把你侄女抱来了。”

      韩珣的大女儿五岁了,乳名叫做清儿,白白嫩嫩的小肉脸蛋,瞧着很是喜庆,见了易书,伸手就要抱。易书看了也喜欢得不得了,忙不迭的从乳娘手里抱过清儿,逗了一会儿,忽然落下泪来。锦绣看得分明,忙问:“五姐姐,你怎么哭了?”

      凤鸾笑道:“哭嫁哭嫁,不哭怎么嫁?”
      锦绣忙推了她一把,笑道:“就你最坏!”

      易书一边落泪,一边抱着清儿说道:“我自幼没了娘,是哥哥嫂子把我看顾了这么大的,今儿一走,想这么平平常常再见一见,也难了!”

      胡夫人亦是伤感不已,悄悄的拭去眼角的泪珠,勉强笑道:“好孩子,又说糊涂话了。以后你想嫂子和侄子侄女了,只管回来就是了。快别哭了,仔细把妆哭花了!”

      如此安慰了几遍,易书才渐渐收了泪,取下项间的长命百岁金锁来挂到清儿的脖子上,贴着清儿的脸面亲了亲,这才将清儿交回乳娘手中。

      适时,管事婆娘走进来报:“夫人,柳家的花轿已经到了,新姑爷已经在门口了。”

      胡夫人忙对锦绣她们笑道:“新郎官来了,你们要不要去看看热闹?”锦绣头一个跳下座来,笑道:“怎么不要?做不出像样的催妆诗来,今儿断不能让他们把五姐姐接了去的!”说着,一手拉了凤鸾,一手拉了六女,风风火火的就往外走。胡夫人忙叫侍妾章氏跟上去看着。

      趁着她们几个出去,胡夫人让众人都下去,只留下七女和梦兰。胡夫人在易书身边坐下,抬手轻轻柔柔的摩挲了一番易书的脸颊,温和的笑道:“你可真是长大了,一下子,就要嫁人,做别人家的人了。”

      她这么一说,易书立即撑不住了,扑进胡氏的怀中呜咽起来。七女坐在一旁,也陪着一起抹眼泪。梦兰也有点想哭,强撑着劝慰:“夫人,姑娘,快别哭了。三天后,姑娘还回来看您呢!”

      劝了好一会儿,胡夫人才说道:“五儿,嫁过去就是人家的人了,要孝敬公婆,善待仆从,别再闹小孩子脾气了,知道么?要是真受了什么委屈,叫人回来告诉我,嫂子给你出气。”

      易书哽咽着不住的点头答应着。胡夫人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让梦兰赶紧把她的发髻弄好。

      直到黄昏,柳家才好不容易将新娘子催上了花轿,吹吹打打的就往柳家走。李旦不肯委屈易书,早就请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兄弟,一同骑在高头大马上送亲,一路上又有教坊乐师歌舞相送,皆唱《桃夭》,一时间热闹非凡,引得千家万户都走出来观看。

      不仅是平民百姓,就连皇宫里也惊动了。皇帝带着贵妃和修媛两个站在城头看热闹,另一边的城墙上,织敏织慧和沈嫄,也拉着乐平郡主薇儿一起跑到城楼上也看起迎亲来。

      她们四个女孩趴在城头上,看着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的过去,都笑道:“三哥这回可真是大手笔,那五儿的福气也忒好了!”

      沈嫄笑道:“公主说什么牙疼话!将来公主的福气难道不比她好?到时候别说是长安了,就是整个华夏,也得给公主庆贺不是?”

      织慧啐了她一口,笑道:“就你坏,赶明儿先看你的热闹不可!”

      织敏笑着附和:“可不是,也要先看看咱们阿嫄得一个怎样的如意郎君去才好呢!”说着,拉了薇儿的手笑道:“不过眼下最先看的,得是咱们薇儿姐姐的好事不是?”

      乐平郡主红了脸,直摇着扇子不说话。

      织慧眼睛一直盯着楼下,这时笑道:“哎,你们快看,迎亲的队伍来了!前头走到,是不是三哥哥?”织敏她们忙往下探了探身,仔细一瞧,笑道:“什么眼神!打头阵的不是三哥。”

      “那是谁?”
      织敏摇头:“我也不认得。”
      沈嫄低声笑道:“是秦王殿下的同窗旧友徐子厚。”

      织敏和织慧对视一眼,不由的失笑道:“我们都不认得,你是怎么认识的?快说快说!”沈嫄得意一笑:“我偏认得了,你们不服气,憋着就是了!”

      织敏笑道:“好你个沈嫄,一定是疯了!”说着,精光一闪,猛地向沈嫄腋下探去。沈嫄被她姐妹二人挠得笑岔了气,连连的讨饶,笑道:“二位殿下放过我吧!再不敢了!”

      织敏笑道:“今儿先放过你,明儿你再招我,非把你好好的整治一顿!”说着,忽然看见薇儿正直直的盯着楼下,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神情怔怔的不说话,忙悄悄拉了二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人紫袍玉冠,笑语晏晏,眉眼十分的艳丽好看。

      织敏故意逗她:“薇儿姐姐,你在看谁呢?”

      乐平郡主一下子红了脸,结结巴巴笑道:“没,没看谁啊!”织敏有意,笑道:“既没看谁,咱们回去吧!不就是娶亲么?有什么好看的!”

      乐平郡主的身子哪里动得了?连话也顾不上回答了,绯红了一张脸,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身影说不出话来。
      沈嫄默默的看着,全记在了心上。

      织慧最快人快语,笑道:“好姐姐,我告诉你,那是阿嫄姐姐的哥哥沈琰。是我们大周朝出了名的才子呢!你可别忘了人家的姓名啊!”

      薇儿不好意思,娇笑道:“三妹妹胡说什么呢!瞧我不撕你的嘴!”说着,就要拧织慧的脸。织慧忙躲到沈嫄身后,笑道:“真个儿!那沈公子有什么不好?模样家世,你只管往他亲妹妹身上瞧瞧,到底配不配得上你!”

      薇儿下意识的往沈嫄面上一瞧,正对上那对秋水美眸,她的面皮彻底涨红了,探过身去就要打织慧。织敏也凑笑着摁住薇儿的双手,笑道:“好姐姐,你要真喜欢,只管去求父皇,保准灵验!”

      乐平郡主被她们玩笑得抬不起头,跺了跺脚,赌气要走。
      沈嫄忙拉住她,笑道:“郡主别闹,两位公主和您开玩笑呢!”

      织敏只管取笑,对沈嫄笑道:“谁和她玩笑了?说来给你当嫂子,岂不两全其美?你倒只管阻拦,也不懂我的心!”

      沈嫄见乐平郡主盯着自己的脚说不出话来了,便笑道:“呸,你们怎么一点也不害臊?回头我告诉贵妃娘娘去,瞧她说不说你们!”

      织敏和织慧一听,忙拉了沈嫄笑道:“我错了,再不敢了。千万别和娘娘说去!”

      正你推我我挤你的玩笑,忽然听见薇儿哎呦一声,忙问怎么了,却是她们将薇儿手中的扇子给打得掉下了楼头,连忙凑过去一看,看见扇子落在迎亲的队伍里,正巧落在沈琰的眼前。沈琰抬起头,对着楼上不由的笑了笑。

      他不笑也罢了,一笑,那面容竟和沈嫄的笑靥有几分相似,一下子把薇儿的魂魄给勾了去,从此是一刻也不能忘了。

      等他骑马从楼下过去了,薇儿忽然回过神来,捂着脸跑下城楼,没了影子。
      织敏她们都大笑起来,连忙叫宫女跟上去看着。

      落日余晖织就了漫天的红霞,撒在整个长安城的上空,辉煌无比。眼见得花轿从城楼下经过,耳听得阵阵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织敏心中忽然一动,微微侧头一看,只见沈嫄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庞在夕阳的余辉之下,熠熠闪光,恍若仙子下凡一般,遥不可及,不可亵玩。

      织敏暗暗发怔道,若是阿嫄真能与我三哥相匹配,那可真是郎才女貌,真真的天作之合了。也不知,我的因缘际会又落在何处了?

      只见李旦骑着马走在花轿前,笑容如同四月里和煦温暖的春风。沈嫄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的就扬了上去,一番美意,都在眼中了。

      织慧是个没心事的,只管笑:“今天可真是极尽铺张之能事了,只是不知道那新娘子是怎么样的品貌。哎,阿嫄,你不是见过她么?她长得好看么?”
      沈嫄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织慧没发觉,倚着玉石栏杆托腮笑道:“将来我可不求这样的排场,我也消受不起。但求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不要虚度了我这一辈子就好。”
      织敏也笑了:“你这要求倒不高,容易得很。”

      织慧憨憨一笑:“是啊,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清楚得很。”她搂了沈嫄的肩膀,依偎过去,撒娇笑道:“我要是有阿嫄姐姐这样的品貌,不做出一番事业来,那可真是可惜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嫄的心弦猛地被拨动了一下,挑眉一笑,只不应答。

      且说那日之后,乐平郡主便有些恍恍惚惚起来,懒懒的,吃不下睡不着,渐渐消瘦了一大半。织敏看在眼里,知道她有心病,却又不好开口来劝,思来想去,只好把沈嫄叫到面前,屏退了侍从,拉着手悄悄说道:“我瞧着,薇儿姐姐是真的瞧上你哥哥了,只是从来没听说过你有没有嫂子。你,你哥哥今年到底多大了?”

      沈嫄心中一个咯噔,随即警惕起来,面上仍是淡淡的,笑道:“喲,郡主怎么能是这个意思呢?我哥哥大我许多,如今二十有二了,曾经娶过一位嫂夫人,只可惜天不假年,过门三年就驾鹤去了。郡主年轻,自然有长安年轻的儿郎来配,怎么屈尊能给我哥哥做填房呢?”

      织敏虽没听说沈琰娶过亲,但大略的猜得出年纪来,想着应该是有妻子的,如今一问,果然如此。不由的思虑道:薇儿再不济,也是郡主,沈琰再好,也是臣子。薇儿怎么能以郡主的身份给他做填房?只是她如今在兴头上,我去说怕是也听不进去,须得有个镇得住她的人来说才管用。
      那沈嫄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她只道虽说眼下沈家劳苦功高,为李家天下立下不世之功,但皇帝多疑着他家,一是居功自傲,二是与前朝黏黏答答不清不楚,三来最恨大臣与诸王勾结,要是他主动赐婚郡主给沈家倒是可以受,要是由着乐平自己去说,只怕要惹祸上身,当真不值,故而说了那些话来先去试探织敏的意思。

      她说话向来滴水不漏,织敏又素□□听她的,因此果真记在了心上,宁可自己现下得罪了薇儿去,也好过叫她日后后悔懊恼。心中思虑一番,想出一个主意来。

      几日之后,趁着乐平郡主去给晋王妃请安的空,王妃将她留了下来,连晋王也在。夫妻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晋王长叹一口气,将手往身后一负,走到窗下,执起一本书佯装做读书的样子。

      晋王妃无奈,招手让薇儿上前和自己一处坐。乐平郡主不明就里,挨着晋王妃坐下。晋王妃笑了笑,问她:“好孩子,这几日可见过什么新鲜热闹的事么?”

      薇儿讷讷摇了摇头:“孩儿这几日一直住在清心斋,哪儿也没去过,没听说有什么新鲜事。”

      晋王妃哽了一哽,停顿片刻笑道:“哦,没有啊。那,前几日秦王送亲,好大的排场阵仗,你去瞧了么?”

      薇儿点点头:“去了,和两位公主一起去的。”
      “那可见了什么新鲜事?”

      薇儿刚要下意识说没有,忽然心中一动,把头微微垂了下来,手上绞着手绢不说话。晋王妃一见她这扭扭捏捏的样子,心里立即明白了,望了晋王一眼,笑道:“好孩子,你瞧上谁了?只管说出来,让你父王给你做主。”

      一见她母亲问,薇儿立即羞得说不出话来了,脸颊红得发烫,偏过脸去,只是不肯说。

      晋王却不似王妃那般有耐心,那晋王妃因碍着薇儿不是她亲生,许多话不好说,他却顾不上那么多,直冲他女儿问道:“是不是沈琰?”

      他女儿一听,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紧紧咬着唇瓣,一副可怜模样。
      晋王只消看一眼,心里便明镜般透亮了,当即喝道:“不行!”

      薇儿本是满心欢喜,猛地一愣,随即小脸煞白了下来,怯怯的低声叫了一句:“父王?”

      晋王妃也不知其意,笑道:“别大声嚷嚷,瞧把孩子吓得!那沈琰是不是沈国公的儿子?要真是他,不是挺好的么?他父亲是国公,他妹妹现在是大公主身边的女官,家世模样都很不错,你还要女儿嫁个什么样的人物?”

      晋王叹气道:“哎呀!愚蠢!简直妇人之见!那沈家是轻易能招惹的么?你也不想想,沈家乃是前朝之后,虽说皇帝一直面上尊重那沈覆,心里却提防着呢!要是哪天龙心不悦了,头一个先得收拾他们沈家!到时候谁跟他们靠得近,谁就得跟着倒霉!”

      晋王妃不屑道:“瞧你这话说的!你吓唬谁呢?谁不知道你是王爷,是皇帝的亲兄弟?你能倒什么霉?”

      晋王给他老婆气得头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连连的拍着桌子骂道:“放屁!自古天家无情,真要到了厉害关头,哪还有什么父子兄弟?”

      他刚一说完,就看见薇儿捂着脸,一边哭,一边从他眼前跑了出去。

      晋王妃来不及拉她,只好赶紧叫人跟着:“千万盯着,别叫你们郡主气头上出了什么差池!”她忍不住埋怨丈夫:“你不乐意也不要紧,干嘛非得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天生面皮薄!”

      晋王哼哼两声,也知道当着女儿的面把话说重了,讪讪一笑,说道:“我这不是着急么?薇儿心实,要是不趁早跟她说明白,晚了可就真毁了。”
      “真有那么要紧?”

      晋王不答反问道:“我问你,你觉得那沈家的大小姐生得如何?”

      王妃斜了他一眼,笑道:“你这都是哪跟哪儿?那嫄姑娘生得好看,我又不是没长眼睛。怎么,你看上她了,想讨来做小,所以不肯把薇儿说给她哥哥?”

      晋王忍不住呸了王妃一口,气笑了:“胡说八道!”他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实话跟你说,那沈家长女真有倾国之色,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了。可为什么她在皇兄眼皮底下那么久了,皇兄也没有纳她为妃?”

      晋王妃挥手一笑,说道:“你可真是老了,糊涂了!皇上跟那姑娘差了一辈儿呢!她姑母不是德妃么?她不就是皇帝的晚辈么?再说,皇上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色之人,自然不会以貌取人了。”
      晋王冷笑:“哪有君王不好色的!再说,差着辈儿又能怎么样?皇上看不惯德妃很久了,迟早要除了这个心头之患的!到时候就是给新人空位子的时候了。可就在前天晚上,皇兄召我叙话,话里话外恰好说到沈家,还说到沈嫄,说她眉心有股戾气,看着跟某个故旧有几分神似,让他看了很不安心。我听了,心里也糊涂着呢。这会子一切都没有明朗,咱们家万万不能玩火自焚啊!”

      晋王妃听了,默然半晌,笑道:“这事我不管,薇儿又不是我生养的。”

      晋王颔首:“我已经相中一个了,回头我就跟皇兄说去,趁早死了她这份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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