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洛神归来》慕许

8、槐花非翠花

　　“槐花妹妹，槐花妹妹。母亲，妹妹还在睡觉吗？”略带稚嫩的童音响起，一路小跑进内堂。我听的很清楚，他就是在槐树下抱过我的小哥哥。

　　“子健，你跑慢点儿，每次都跑的这么急。你妹子刚醒呢，吃了些蜂蜜。”妇人温柔的训斥道。

　　“嗯，知道了，母亲。下次一定不会这么急。我就想来看看妹妹。”小哥哥懂事的低下头，表示遵循母亲教诲，他对母亲极为恭顺。看的出他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

　　我哇哇乱叫，算是在跟他打招呼。

　　他看了我一眼，做了个鬼脸，然后又跑了出去。

　　我终于知道小哥哥名叫“子健”。

　　子承父志，建功立业。多好听的名字。

　　但我还是喜欢叫他小哥哥。

　　哪天跟他在一起的哪个孩子是子健的大哥。他的名字叫子桓。长子健五岁。练武术的哪位是子健的二哥，妇人唤他子文。

　　“子健”、“子文”、“子桓”。好耳熟的名字，莫非他们是魏武帝曹操的儿子？此时曹公还未称帝，若真是这样，那现在曹公应该还在外四处征战。考古这个专业要求有较高历史素养，对于一些史事我也略懂一二。如果我没推测错，从曹操的儿子们年龄来看，现在应该是建安元年。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有可能是鄄城，也有可能是许昌。

　　曹子健就是七步成诗的曹植，曹子文是骁勇善战的“黄须儿”曹彰，后来食枣暴毙于宫中曹子桓便是逼迫兄弟七步成诗的曹丕。那这位妇人应该就是将来的卞太后了。不过现在，她还是曹府中的一个姬妾。

　　曹子桓很喜欢看书，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背诵《孟子•告天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每每听到这里，卞夫人总是欣慰点头道：“孟夫子说的好啊。忧患使人长久生存，安于享乐会使人萎靡死亡。子健，你大哥读的多好啊！你有空也读读孟夫子，多受些教益。今后啊，在这乱世里，你们兄弟之间一定要互相扶持啊。”

　　二子齐声答道：“是，母亲。”

　　“子健，我已经读完了孟夫子。现在把它借给你读。有什么字不认识你尽管问我，我都会教你。”说着就把书递到了弟弟手上。看的出来，他与弟弟的感情很好。

　　“谢谢大哥，我读完了就还你。”

　　曹彰不以为然，总是闲不住，一看书就犯头疼。不是在院子里舞枪弄剑就是出去溜马玩儿。

　　躺在摇篮里，听着少年们的读书声，思绪飞的很远很远，难得心情能这般平静。读过史书的人都清楚，后来他们的手足之情并没有小时候这般亲热。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不知为何，我对这位七步成诗的少年有种说不出的好感，或许他是第一个在古代抱过我的人。

　　看得出来，曹子桓的本性其实不坏。不管史书如何褒贬，这个少年也同子健一起发现了我，在他们自己都吃不饱的时候，也央求过母亲把我带回去。他们，他们一家都于我有莫大的救命之恩。

　　看来，除了暴富之外。我又多了一个任务，为了报答这一家人的救命之恩，就是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他们兄弟一直和睦下去，不生嫌隙。

　　若我能改写史书，该何等刺激。但愿事情都能顺遂人意。

　　此处是鄄城，这是一个被死神眷顾的乱世，汉王朝气数已尽，群雄并起。

　　卞氏遵循自己小妾的身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捡了一间偏室，与三个儿子过着平静安逸的生活。

　　倒是良家出生的丁夫人心高气傲，对于娼家出身的卞夫人很是瞧不上眼。

　　我来曹府已经多日，丁夫人自是清楚的。她自己一直没有生育。反倒随着她陪嫁到曹家的侍女刘氏为曹阿瞒生下了长子曹昂，长女清河公主，还有次子曹铄，曹铄早薨。因刘氏早逝，将儿女托付给丁夫人抚养。而卞夫人进门没多久，却为曹公生育了丕、彰、植二人。她心中颇有不满。

　　一日她路过卞夫人的房间，看了一眼我的摇篮旁，假装惊讶说道：“多日不见，妹妹竟又替曹家添了位女婴?”

　　卞夫人性格温和贤良，向来对丁夫人敬重有加。答道：“回夫人，妾身几日前挖野菜时，见此女被遗弃在槐花树下。孤苦伶仃，怪可怜的，就把她抱回来抚养。”

　　“哼。又多了一张嘴吃饭。如今天下骚乱，连年征战不休，家里早就揭不开锅。我们曹家自己的孩子都吃不饱，眼下还多了个抢饭的。妹妹真会替曹公着想。”

　　卞夫人温顺道：“姐姐说的是。妾身前日已经得过曹公的应允了。此女身份怕是不简单，其父与曹公早年有些交情。曹公又是重情重义之人，他的性情姐姐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言语依然是恭敬，丁夫人也自寻了个没意思。丢下一句话，道：“妹妹就好好把她扶养成人吧。”

　　我这样躺着也中枪，招谁惹谁了。我还没长成一个吃货呢。每天就只吃蜂蜜加米汤。硬的东西我也吃不了，牙都没长齐。

　　做婴儿难，做一个有思想的婴儿更难。

　　我整日睡在摇篮里，醒了就自己吃手玩儿，饿了就象征性的哭两下。大家都夸我乖，乖的根本就不像一个正常的婴儿。

　　我依在卞夫人的身边，经常会看到卞夫人给一个陌生的男人清洗伤口，敷上草药，然后用蒸过晾干的粗布包扎裹起好。晒衣绳上总是挂着一条条一块块被鲜血浸染过的包扎布。

　　这个男人就是曹操，生的其貌不扬，身高不算高。但是魁梧壮硕，威风凛凛，气势非凡。

　　曹操此时还在创业中，他的功业方兴未艾，三国的大幕刚刚拉开。

　　卞夫人把纸条递给男人，温和说道：“你看，这是在婴儿身上发现的。”

　　男人接过纸条，看罢，说道：“收留下吧，就当作我们自己的闺女养大。”

　　“嗯。我听你的。”

　　煤灯如豆，卞夫人的面容在温和灯光下，楚楚动人。温柔的眼眸里别有一番风韵。

　　男人喝了酒。看着卞夫人的眼睛，微微沉醉，说道：“夫人，你今天很美……”

　　窗外风吹树声簌簌，月亮悄悄躲进了云层里。我也有了些许倦意。

　　第二天天还未亮，男人早早的就出了门去。早晨，小哥哥又跑过来看我。手指上沾着蜂蜜，一边逗我，一边问：“母亲，槐花妹妹太乖了。隔壁家的二槐弟弟总是哭闹着要奶吃。”

　　二槐这小娃子我倒是听人提起过，他家在曹家隔壁。比我小六个月，整日趴在她母亲怀里吃奶。卞夫人闲来无事时也抱着我去二槐家串门。二槐是他的小名，他本姓赵，大名云喜。

　　诗经有云。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赵云喜出生在二月，出生的时候槐花一夜之间全开。所以他爹就给他取了个小名儿，二槐。我们还是喜欢称呼他赵二槐，这名字莫名的喜感。

　　二槐的父亲在曹公麾下做了千夫长。颇受曹公器重。因此他们一家也都得到了曹家的善待。

　　卞夫人沉默一会儿，似乎也觉得自己抱养的闺女是过于乖巧了。跟同龄的孩子不一样，不爱哭，也不爱吵闹。她毕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对于小孩子的习性摸得一清二楚。半开玩笑道：“你与哥哥们呐，像这么大的时候，可闹腾了。母亲一直想要一个乖乖闺女，哪知，这不就来了一个。”

　　小哥哥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问道：“那母亲是喜欢子健和哥哥们多一点儿，还是喜欢槐花妹妹多一点儿呢?”

　　子健还只是个孩子，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卞夫人答道：“这不一样，以后你与子桓是要成家立业的。槐花妹妹是女儿家，自然是要嫁出去。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母亲手心手背上的肉，母亲的乖孩子。”

　　我对卞夫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好感。作为一个女人，她温婉贤良，不会恃宠而骄，懂得进退有度。作为一个母亲，她更是以身作则，细语轻言，循循善诱。也无怪后来她的儿子们都这么优秀，自己也被封为太后。

　　我知道这个时代所有人的结局，唯独不清楚自己的结局。是孤独还是寂寞?都有吧。

　　我像是一个先知遇见者，从遥远的将来穿越而来。洞悉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命运和未来，唯独对自己的前途一无所知。

　　这时小哥哥不解的问道：“嫁出去，为什么要嫁出去?槐花妹妹以后会离开我们吗?母亲。”

　　卞夫人微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