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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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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里再次安静得可怕。
顾不上死去的同伴,四个人把空空俩人围住,小心的往来时的方向退去。
刚走不过十步,“哗——”,这次两根那样的细竹枝从不同的方向横扫了过来。四个人连忙挥刀,砍断了一根,另一根险险擦着黎怀阳的肩膀掠了过去。
空空惊得跳了起来,急忙扳过黎怀阳的肩膀查看,见没受伤才放下心。
“哗——哗——”
这次还没等大家缓过劲,四五根细竹枝来势汹汹朝六个人猛扫了过来。
空空立刻朝全部人喊到:“快跑!”随即拉起黎怀阳抢先飞奔起来。
刚进竹林时不难发现这里基本都是粗壮而又直耸的竹子,像这样细长且柔韧度极好的竹枝分明不属于这里,无疑是有人之前就埋伏好的,或许等的就是他们。
一脚高一脚低的踩在松软的腐叶上,浑身的劲怎么也用不上,反而相当消耗体力。
跑了好久,好不容易发觉后面再没有“哗——”的声响时,空空喘着气回头,却发现除了自己和黎怀阳外,剩下的四个人中,又少了一个。
“妈的!要打就直接出来打,玩什么把戏?!什么人这么露不得脸?”空空又急又怒,开口就骂。
就像呼应他的话一样,斜里忽然飞出几枚飞镖,直冲五人而去。
眼看有两枚飞镖冲着他和空空来了,黎怀阳急忙抱住空空往旁边地上滚过去,顷刻间飞镖直直插进了俩人刚才所站位置后面的地上。
其余三人各打落几枚。
这时大家定睛一看飞镖,顿时煞白了脸——
飞镖样式普通,前端是细长的针状,可偏偏尾部镶嵌的是一朵艳丽得有些诡异的红色梅花。
是大罗神教。
正当全部人为这突来的状况而不知所措时,随着茂密的竹林中唏唏索索的声响,七八个黑衣人踏着轻功在半空中由远掠近,只一瞬,就到了身前。
锦貂门的三个人自知今天已经难逃一劫,立刻迎上去,手中的大刀尽力的挥舞着,想与来人拼个你死我活。
空空大喝一声,也挺身而上。
黎怀阳手上什么也没有,只能空手硬着头皮上。
黑衣人有七个,以五敌七,而对方还是人人谓之而心寒的大罗神教,情况可想而知。
不过让黎怀阳料想不到的是,七个黑衣人行动整齐划一,像是布了个阵,把自己这边五个人团团围住,逐渐缩小包围圈,寻到破绽,然后一个一个缴械生擒,却没直接杀完了事。
空空被按着跪在地上,动弹不得,气得大骂:“去你娘的,要杀就杀,装什么心慈手软?”
黎怀阳也被按在地上,他生怕空空这么骂下去,黑衣人被激怒后,空空第一个难逃一劫,于是急忙出声制止,可空空还是骂得不可开交,而且越骂用词越难听。
黎怀阳焦急的盯着空空和按住他的那个黑衣人,自己的处境反而置之度外。
出乎意料,黑衣人对空空的激将充耳不闻,七个人站在原地面向一个方向纹丝不动。
正诧异着,这时,竹林间再次想起了唏索的声响,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在黑衣人所面对的方向。
来人步态轻盈,在离地面一人多高的半空中翩纤而过,本来这几个黑衣人的轻功已相当上乘,可那人的轻功只让人觉得惊羡,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可想而知来人究竟有多高的内力。
转眼间,他已从空中跃下,轻轻落在了众人面前,与此同时,一股夹杂着冷风的淡淡幽香随之而拂过。
一袭墨绿色的长袍,袍尾绣着零零星星的几朵墨梅,外套一层黑色薄纱衣,头带箬笠,黑纱垂面。
黎怀阳几乎立刻就认出他是当初自己听从爹的嘱托赶往大伯家时,在半路上见到过的那个人。
可这还不是最令黎怀阳惊讶的。
当七个黑衣人必恭必敬整齐的喊出“教主”两个字时,不只是黎怀阳,所有人都怔住了,定在原地完全没了反应。
空空也绝没有想到,在昱华山山下客栈里刚听说了大罗神教圣君篡位,当上新任教主,这个明明应该忙于安内抚众的人,此刻却出现在这里,更诡异的是这件事似乎还是早就谋划好的。
简直是个没有章法可循的人,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干得不错。”新任大罗神教教主语气淡漠,声音却透着一股慵懒,颇有一种吸引人的磁性。
黎怀阳仰起头,努力的盯着面前这个人,他总觉得这人身形有些眼熟,说话的声音虽然略微低沉,却字字都撞击着心灵。
千万别是他,千万别是他!
“教主,这几人当如何处置?”其中一个黑衣人恭敬的询问着。
大罗神教教主缓缓走了几步,来到众人身前,扫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五个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抬起,随意指着其中一个锦貂门的人说道:“放他回去报信。”而后看着空空,“少主带走,其余人,一个不留。”声音悠闲无比,仿若谈论天气,可所说的内容却让人如坠寒潭。
空空刚想开口大叫,忽然一阵微风拂过,掀开了垂落在大罗神教教主面上的黑纱——
!!!
白皙无暇的皮肤,直挺的鼻梁,红润而微薄的嘴唇,当然,还有那双亮如星光的淡褐色眼眸……
完美得犹如雕刻出来的容颜,可温和的笑意已不复存在,如今,漂亮的眸子里除了冷漠就再也寻不到其他感情。
“程绯罗?!”
“绯罗——”
空空和黎怀阳几乎同时叫出口。
空空是震惊,而黎怀阳,一开始的震惊、无法置信过去后,心中立刻被绞痛所代替,整个心脏像被活生生撕裂般,痛得钻心。
听到两人的惊喊,墨绿色身影的人挑了挑眉,淡褐色的眼睛在俩人身上扫了扫,最后停在一脸伤痛欲绝模样的黎怀阳身上。
他看着黎怀阳,脸上毫无表情,嘴里却向旁边的黑衣人下了命令:“他也一起带走。”之后,他漠然的转过身,不再看黎怀阳一眼,掠上半空,脚点竹叶,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如何被带走的,被带到哪里,一路上空空说了什么,现在的这间屋子是在什么地方,黎怀阳已经完全不在意。他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程绯罗的那句话——
其余人,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就像有回音般,充斥着整个大脑,他已经完全不能思考别的事情。
他不想生气,不想怨恨,不想自怜,只因他的思维完全定格在程绯罗说出那句话时的一瞬间上。
你瞒着我的事就是这个?
这就是你所谓的解释?
既然如此,为何当初要对我好?
一开始灌蜜糖,现在又怎能那么残忍的一刀捅进去?
……
终于,黎怀阳躺倒在冰冷的床上,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