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chapter 3 ...
-
圣战前八年圣域水瓶宫琴室
青发少年依旧正在努力的翻译曲谱,这一直以来都是他正在努力去做的事情,然而今天,他的精神似乎从未集中过。
轻垂下头靠着晶莹剔透钢琴,他满脑子都是卡路狄亚。
那样的卡路狄亚,少年第一次见。
不是张狂、不是阳光、不是往日里任何一种模样的他,青发少年翻遍自己的词库,甚至有点不知道该用何种词语去形容那样的他。
又或者说,这才是他骨子里刻下的戒备与冷漠这才是那个人最根本的样子?
‘嘭——’
巨响在耳边炸起,端坐在琴椅上的青发少年微微偏头,打量着外表是木质、但内部全部由前辈们的寒冰构成的门,心里打量着是不是他们也是因为被踹了太多次、所以才换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嘭——’
又是一声巨响,琴室的门最终被踹开,天蝎宫的主人双手抱胸,正斜倚着门槛站在门口,微扬脑袋睥睨着房内的自己,眼神高傲地示意出来吃饭。
……明明是关心而已,却偏偏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
这次的晚饭,是少有的沉默。
卡路狄亚的心情是绝对的阴郁,晚宴的主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会对那大概是他亲人的人的惊喜、如此漠视?
少年放下手里的碗筷,深吸了一口气,微掀嘴角露出一个浅笑,“我知道你不愿意说,但也希望你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这样对身体不好。”
而那人只是抬起头,再次别过脸。微长打卷的晶蓝色发丝挡住了生硬直板的面庞,少年只能通过他音线的波动来判断猜测他的情绪。
“那个女人……生下了我,”
可惜了,那人的语气波澜不惊,显然是被其主人控制得十分完美,没有泄露出任何一丝变化给少年分析。
“……然后,我恨她。”
天蝎座的恨向来格外深沉,不会被任何人察觉的那种。
青发少年一言不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我不喜欢其他人的靠近。任何人、包括你和阿斯普洛斯在内,最开始我能容忍你们的理由,一个是我确实打不过、另一个是因为老爷子。”
“因为老师?”
“是。”
“因为老师说过所以你才会对我坦诚?”
“不、”那人终于舍得将头转过来了,他用他那双蓝紫色的眼睛直视着少年,“我只是答应过他,我的事情,只要你问,我就会回答。”
意料之外的答案,但是那人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比战斗时藏在特意构造出来的慵懒狂妄之下的认真还要更加真挚诚恳。
“但是、只是一开始,”
‘但是’突兀出现,话锋极速转弯,答案便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无法挽回的驶去。
“你和阿斯普洛斯愿意忍受这样的我,所以、我才愿意交托信任。”
对上面前同伴,最终还是垂下头,没有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卡路狄亚,你到底、为什么绝望?
圣战前八年圣域天蝎宫
这世界上不会有比给卡路狄亚灌药还困难的工作了。
青发少年在卡路狄亚打翻了第八碗药之后,终于在阿斯普洛斯的帮助下成功没有让第九碗被浪费掉。
被药呛着的某只蝎子正不停地咳嗽着。因为身体的缘故,这人每年总要生几次病,身体虚弱浑身滚烫,和往日里生龙活虎的样子截然相反。
颓废的小蝎子顶着自己的一头乱毛躺坐在床上,病态的红色成为了他的自带腮红,手边金色的蝎子翻过那对它而言有些庞大的“障碍”,跋山涉水的钻进了主人的被子里。
“他一直这么抗拒么?”
“对,往年都是依靠我暴力压制的,”年长的蓝发青年点头,那一直以来都完美的笑容被某人压出了崩裂,“可是他最近越来越强,我压制得也越来越吃力。
“说起来我依稀记得,去年的记录是十碗。”
“说起来为什么会是你在照顾他?我以为会是希绪弗斯。”
完美的微笑窘迫的开裂,然后又被恢复。
“你不觉得,这小子和我有点像么?”
像?
青发少年偏头看向床榻之上虚弱的病人,又看了看面前这位被诸多荣誉加予名前的前辈,垂眸,在心底暗自摇摇头。
不像。
卡路狄亚任性肆意,虽然面前这男人也带着这样的特质,但卡路狄亚更为真实。他会隐藏,也可以隐藏的极为深刻,但是论起对待他人,他从来都是真心。
爱也好、恨也罢,都是真实。
阿斯普洛斯呢?
……看不懂。
这男人总是表现得太过完美,完美并且疏离、完美到有点令人生厌。让人分不清何为真心、何为假意,即使他身上被人赋予众多光明的称号,也无法改变那虚假的伪装。
未来的圣人突然想到一首曲子,那曲子的曲谱此刻就在那冰晶浇筑的谱架之上。
曲子名为:《白潮》
圣战前八年圣域水瓶宫
作为拥有圣域资料最多的宫殿,水瓶宫经常被人当作十二宫的图书馆使用。
而在接待双子座的阿斯普洛斯时,宫殿的主人正在阅读一本前代水瓶座整理出来的历史。
字句支离破碎残破不全,或许是为了掩饰无奈和真相。
“有什么事么、双子座的阿斯普洛斯?”
这是例行的询问,没有例外。
“借书。”
他还是保持着一贯完美的微笑,温和的态度带起令人作呕的伪装。
“什么书?”
“历史和自然哲学。”
不同圣斗士在修习的时候多少都需要其他资料的协助,就像自己当年也啃完了好几本的地理巨著一样。少年微一挑眉,合上手中的书本,顺手放在书架上,彬彬有礼的回答这位访客。
“少等。”
没有人比少年更熟悉这些书了。
他踱步在书架中,挑选着相应的书籍,动作却比平日轻柔缓慢了许多。
要不要说?能不能说?
所谓“白潮”,就是白色之下,暗潮涌动。那是注定悲剧的路途、是自相残杀的痛苦。在最初的最初,不过是神的一滴眼泪,他恶作剧的将他们放在了剧本之中。哈哈大笑的小丑把怀疑的种子埋在曾经少年心中,让它一点点的生根、萌芽,直至最后,成长为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变成对权力追逐的背叛和自相残杀的决绝。
自己刚才阅读的历史之中,分明有那属于影的地位与荣誉,却偏偏被有心人刻意隐藏,铸造了一代代的悲剧。
如果能说出来多好?
少年抱着书,踌躇间缓步走到那身为兄长的人的面前,唇瓣轻启几次张合,却迟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了、笛捷尔?”
俨然察觉到那动作似乎不对劲,如同光一般的男人关切地询问。
“……不、没什么。这是你要的书。”
终,还是无法说出。不是不想、不是不忍,而是不能。
是神的意志禁锢了自己的声音,不许、不许、不许!!
……不许改变。
青发少年重新抽出没有看完的书本,翻到未看完的那页,眨眨眸子、闭合,圆润的冰粒坠落到书页上,微微颤抖然后顺从的从书页滑落,直坠地面。
那是他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