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无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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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她们方十五。
“谁稀罕做劳什子皇后！先皇后我姑姑尸骨未寒呢！个老昏君！”
“皇上多半要的是你家世。后宫其实.......闲挺多年了。”
“早知道，就算是给你哥冲喜，也该进你家门。”
“……你不过远窥我哥哥一眼，就这么喜欢他？”
“咳，跟你说实话吧，你们镇远侯府人丁简单，不沾六部名声又清，不像我家这样镇日里姨娘妯娌闹内宅，叔伯兄弟糟家声。我跟着母亲管了这么些年，眼看着母亲生生累病，我厌了，他们也厌我。再说，帝京世家里，唯你我比别人投契。”
“……现在说，太晚了。咳，我是说，等你做了皇后，给我道懿旨吧。我想代兄随父，效祖父走一趟西域，若没旨意，我连这大门都出不去。放心，哥哥在天有灵，会保佑我的。”
这一年，她们二十五
“打通西域商道，说降了西域诸王这么大功劳，到头来爵还不让你袭？还得等你成亲生出个儿子？个老昏君！”
“呵，女儿家能破格出去一趟，回来能参编家族志，就已经是大恩典了。”
“家族志算哪门子恩典？给，有这金牌，御书库翰林院后宫随你进出！把你的西域行记写出来，气死那些书呆子！”
“我家不过三品侯府，金牌是超品权限，你这权……挺大呀？”
“御史台说我后宫干政是吧？哼，他都不怕给巫师御书房通行令，我这算甚？不给俩皇子立储监国也罢了，不问苍生问鬼神，事全扔给我，不就是想着哪天求成了长生，踢开我比踢开皇子容易么。个老昏君！”
“……我一人编不成西域志，得跟各部的大人讨教切磋，恐怕还得带上西行队里的学者什么的一起，可行么？”
“行啊，有不方便的，跟我递句话就成。”
“好。你慢慢批折子啊，别太晚，累着眼。我走啦。”
“来人，送镇远侯……女公子回府。”
这一年，她们二十七
“本宫出京祭个春，两位皇子就给囚了！？”
“是......娘娘，奴婢好容易逃出来，路上遇到镇远侯女公子，才得以借车驾赶到此处向娘娘禀报，求娘娘救救皇子和小皇孙啊！”
“娘娘，如今宫门紧锁，臣等也是无法可想，唉！”
“平日里文死谏武死战慷慨激昂的，如此祸事，怎地连个出声拦一拦的都没有！？”
“娘娘息怒，臣等有罪。”
“磕头管什么用！宫里到底是个老昏......皇上锁的，还是哪个乱臣贼子控制的？”
“这……臣等惭愧，今早皇上未曾临朝，臣等确实不知。”
“御史台！你们呢？”
“禀娘娘，昨夜皇上醉酒欲登观星台，臣等劝谏时触怒了皇上，被皇上严斥出宫了。”
“既是醉话能算圣旨吗！身为御史连句斥骂都挨不住不能劝谏到底，对得起手里的史家笔吗？！太史公泉下有知，你们有何面目去见他老人家？”
“娘娘息怒，臣等愧疚无地！”
“娘娘息怒，容奴婢禀告。皇上今晨服了金丹仙药后，神智便有些混乱......”
“什么！？我……唔！咳咳咳咳！”
“娘娘当心！且先安神！大胆婢子！御医明明已查清金丹仙药分明是毒物，丹房也被娘娘下令捣毁，什么人竟敢以此谋害皇上？”
“女公子明鉴哪！奴婢们绝不敢做此等事！是，是皇上趁娘娘出宫后，自行找出的。”
“咳咳……说这些没用了，救孩子要紧！”
“娘娘英明，臣等钦服。”
“收起那一套！想到什么法子都给本宫提出来，想不出的，趁早脱了这身官服回家种田去！朝廷不留禄蠹！”
“臣等谨遵懿旨！”
“娘娘，皇上神智既因丹药昏聩，想必不会面面俱到。宫内御书库有侧门与宫外小道相通，书库中还有几名西行学者，臣女可以西域狼烟传讯于他们，请他们打开侧门引援军进入。”
“好主意！可上哪儿去寻这么多援军？”
“娘娘莫忘，您此来祭春，帝京各世家命妇皆随至，其中至少三府是一品侯爵，府上皆有军兵护卫。援救皇室，本就是职责所在。”
“臣附议！”“臣附议！”“女公子之计甚妙！”
“好，来人！宣各家命妇速来商议！若敢拖延缓行，以谋害皇族论处！”
“遵懿旨！”
这一年，她们二十八
“赵大人，久见。唉，想不到啊，皇上竟被金丹所害。”
“钱大人安好。御医救了一年，还是丹毒入肺腑，华佗难治啊。”
“皇上驾崩了，可两位皇子……”
“孙大人，可别提了，有什么法子？去年咱们都见着了，当时那情形，我想起来还发噩梦呢！”
“咳，说起来，皇后娘娘可比李大人你厉害多啦！硬是冲到观星台上从皇上……先皇手里抢下二皇子，不然二皇子怕是也要跟皇长孙和两位皇妃一样，被先皇摔下台去了……”
“唉，皇子们是都保住了，可大皇子痛失妻儿，悲愤入心，如今还不肯出府监国，连储君之位也不要了。”
“二皇子呢？他过去虽是爱风花雪月，可经此一劫，也该承起国之重担了吧？”
“钱大人还不知道？二皇子那日回去后就晕了三天三夜，一醒来就说万般皆空幻，不如趁早解脱，然后就自削了发，丢下才出世几日的小皇孙出家了！皇后娘娘拖着御史追到相国寺外劝了半晌，急了就骂，二皇子却说娘娘若再逼他回去，他就立登极乐！娘娘气得吐血，不是侯府女公子拉着，娘娘怕是要把寺都拆了。”
“那，劝不回来了？”
“这可不！现今朝政都是娘娘在守着，倒还算平稳。”
“若娘娘有幸得龙胎，现下三皇子该有十几岁，也能承储君位，可惜啊。”
“两位皇子都正值壮年，现下却仅剩一个嗷嗷待哺的小皇孙.......可叹皇室竟凋敝至此啊。”
“娘娘凤体康泰，可太后摄政……不太好吧？”
“赵大人您可别提这茬了！娘娘去年主持完国葬就要跟几位太妃一起出家，本是顺理成章，可娘娘才离朝，六部就没主心骨了！尚书们忙得焦头烂额，那几日乱得，差点儿闹了宫变！”
“对对对，李大人可还记得？西域使节来访找不着我朝国主，还是镇远侯府女公子受娘娘托带着西行队学者才应付过去，否则脸面可是丢大了。”
“后来老丞相和大将军出面才稳住局面。老丞相说要迎回娘娘，礼部尚书才说一句于礼不合，大将军就气得差点儿当堂斩了他，说娘娘当年亲写血书祭天，还号令命妇宫女裁绣战旗，令士气大振才保住边关。娘娘可是将士们心头凤凰，哪个敢不敬？”
“我说句实话吧各位大人，现今这朝堂上，少了咱们谁都行，可就真不能少了娘娘。”
这一年，她们二十九
“不能开女学馆，不能设民间女医馆，不能让女子自立独户，不容女子休夫，不容女子袭爵，不容女子科考为官……个老昏君！不对，个老昏法！”
“修法可不似赐我个闺阁学士的虚衔这般容易，你气也无用，安安神。”
“什么闺阁学士？我本想堂堂正正赐一个西行学士首衔，顺带让你袭爵！”
“袭爵与否，我不在乎。这通行金牌，可比爵位有用的多。”
“可你袭爵，才能撬开第一块墙砖，让更多的世家女儿可如你一般凭功袭爵，然后慢慢把爵位和功劳绑牢了，使男女同凭功才能袭爵世禄。”
“所以，你才召帝京才女每月开诗文会？”
“诗文是虚的，我出的题目里藏着民生政考，真有才的看出来了，就能给我写策论上来。多开几回这样的宴，让题目传出帝京去广召全国，世家豪门自会效仿开女儿宴论策，她们都是聪明人，迟早会发现若想论策，便须得走出闺阁开眼界。”
“你想得太早，这世道女子想要出门行，谈何容易？”
“若连想都不想，那才是不易。我当年能让你去西域，也会有法子让女子能大大方方出闺阁。”
“你想的法子里，是不是包括了放暗卫出去培养民间女巡捕？”
“是……等等！你怎知的！？”
“黄河灾款贪污案，其实是洛阳太守千金抓了女飞贼联手，才破的吧？那位太守千金，便是你最早培养的女巡捕之一？”
“……你就是那飞贼的幕后人？”
“嘘——我的娘娘，这掉脑袋的事呢……我都跟你说就是。嗯，我这些年，把西行队散了的那些人，一部分留在西域以防万一，一部分放到民间去，咳咳！去给你歌功颂德，劫富济贫什么的......没散的那些，就留在朝堂做学者。”
“……只是学者？”
“呃，观察人才，拉拢人心，借刀杀人，清除异己……之类的。”
“那个'之类'先不说……你的'异己'是什么？”
“禄蠹。”
“呵，跟我还不说实话？”
“……不想你摄政，觉得你会谋反的人。”
“什么玩意儿……若想谋反，小皇孙和两位皇子那天就死了，多干净。”
“人心一贯。况且前朝北疆还出了个差点儿打过来的女帝，他们自是怕了，嗯，怕你是那个什么？”
“牝鸡司晨。”
“对，就这词儿。娘娘，他们怕的，可却是我，想要的。您，也怕他们怕的吗？”
“……知道吗？你现在的模样，特别像佞臣传里的那种。”
“可娘娘您现在的模样，倒像是明君录里的那种。”
“这话，诛九族的罪。”
“败了才诛。”
“……我可以等小皇孙登基，借他的手修这破法，不过就是再等三年。”
“可你会为了这三年里枉死和被埋没的天下女儿痛苦一辈子。”
“我没有！”
“你若不痛，就不会把最好的暗卫都派出去教她们，就不会这么快散出策论的题。你想用最短的时间找出最多的优秀女儿，在三年后可以一举将她们都护在功名下，光明正大地引出更多女子。”
“我……唉，纵你这些年，你不专心去立传修典，看这么清作甚。”
“看得不够清，便不配这学士之位，更不配听你说这些。”
“你……你这话是诛我的心吗？！我痛我自个儿就罢了！谁要你殚精竭虑地来配？”
“你就知道一个人撑着这局，却不知道我看着心疼么？！你说我诛你的心？我为的，不过是我的心！”
“你，你莫哭啊……这天凉，风寒了可让我怎么过得去……”
“我若病了，也不劳烦娘娘懿旨请太医，一病去了也就清净了！”
“你敢！你，你若真抛下我去了，这劳什子太后我也不做了！”
“什么……你把凤印放下！”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累着我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半世，你还拿它来气我！”
“……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倒成个小娇娇，一言不合就砸东西？真砸了，你明儿个怎么拿它下旨修法？”
“你，你，又哭又笑，成什么样子！”
“不成大学士的样子，可是，成不成你喜欢的样子？”
“呸！等我修了法，再来发落你！”
“好，臣等着娘娘。”
这一年，她们三十二
“啥？万民书？”
“娘娘，民心所向啊。”
“这折子里写的黄河凤凰石又是什么？”
“娘娘，天意如此。”
“‘西域六国寇边被当年的皇后绣旗吓退’……你这做得也太……”
“娘娘，四海归心啊。这龙袍我劝您还是穿了吧。”
“把你留在京里，结果竟是多了个乱臣贼子？”
“跟我，你还不说实话？嗯，罢了，我这个乱臣贼子要逼娘娘龙袍加身，娘娘从是不从？”
“……我能不从吗！这床上除了龙袍还，还有什么能穿？！”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无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