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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风轻云淡(七) ...

  •   带着不解的巧察回到和言厅里,除了两个打扫的婢子,一个也没瞧见吓了一跳。她抓住擦桌子的男子的手,厉声问道:“少主呢!刚刚这边一大批的江湖人呢!”
      婢子哆嗦地指着侧厅:“少主领着人……去了副厅……”
      巧察丢下婢子冲进副厅里,她冲进的瞬间,发现所有的人都看向她。她一愣,然而她一眼就看见在案几边坐着写着什么的展北青。
      听到声音的展北青抬头一看是巧察连忙唤她:“巧察!”
      巧察带着所有人的注目从人群中走过来:“少主!”
      副厅里坐在椅子上的,靠着墙的人都看着展北青。
      巧察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从没像今日这般认识到少主在外人眼里的形象。想到这,她一愣,那她心里少主是怎样一个形象?

      展北青坐在案几边,看着自己写的药方,顿了顿唤道:“燕子庐?”
      靠墙而立的一个抱着剑,头上裹着几层纱布的女人闻声站出来:“神医!”
      展北青摇摇头。她还没说话,这个燕子庐大惊失色:“难道我没有治了!”展北青皱着眉头,拍了下桌子:“我有这么说吗?!”
      燕子庐愣愣地看着展北青:“那神医摇头是何故?”
      “……你们都是怎么知道我会医治的,又如何唤我神医?”她指着单臂人,“适才也说了,你根本不认识赵老三……”
      燕子庐连忙回道:“神医跟着菩萨婆婆四处医病,医治的人千千万万的,又怎可能记得燕某!燕某是两年前在成德遇到了仇家追杀,全身三十七刀,多亏了神医相救!前阵子听说神医出自班家,便想着试试看能否有奇遇,想着能再次得神医相救!结果果不其然,再次遇到神医……”说着说着激动得不行,眼泪都流了出来。
      “好了,我知道了。我开了个药方,你照药方做,便能保命。”
      展北青刚要站起来,巧察双手接下药方,递给燕子庐。
      燕子庐激动不已,她抱着药方跪了下来:“多谢神医!”
      展北青瞥了眼燕子庐的剑,顿了顿:“你可看要看清楚,药方最后那一句!”
      燕子庐愣了愣,她摇摇头:“我不识字。”
      展北青愣了下,她哭笑不得地道:“那回头你让抓药的人给你念,总归是一句话,如果你不照方行事,你的命还是保不住的。”
      燕子庐兴奋地咧嘴:“多谢神医相救,我这把剑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如今就送给神医当酬金吧!”
      展北青摇摇头:“你祖传的于我也是一文不值,你要真的想送我酬金,那就好好惜命吧,我不想再医治你了!巧察,送客!”

      站着的一批分两类,一是像燕子庐这般旧伤复发的,二个就是像单臂的赵老三送旁人来医治的。打发了燕子庐一流,副厅里就只剩下五个躺着的,十几个站着的。
      展北青站在五个病患中间,她环顾了下。
      她站在三个二三十岁年轻人面前,对那身后几个人冷冷地说:“你们把人抬回去罢,我不治她们!”
      其中有一个肥得眼睛一条线的壮女人,怒气冲冲地要揪展北青,被巧察拦下。巧察是有功夫在身,可在这莽妇面前根本不抵事。她被壮女人一把揪住脖子重重地摔开了。
      展北青毫无惧色地望着壮女人,等到壮女人到了展北青面前时突然僵住不动了。
      这一伙的人都围上来,她们看到在壮女人颈部插着三根细细的银针。她们又惧又畏又恼,其中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出来。她恭手刚一作揖,展北青不耐烦地挥挥手:“她们这纯属是房事过度所致,根本不用医治,只要远离男人三年五载的便能不药而愈!”
      书生模样的顿了顿,她回头看了看躺椅上的三个年轻女人,顿了顿:“神医果然是神医,只看一眼便知我们家三位少主的病根……适才我们表小姐对府上人不敬,在下在这替她向神医赔不是,请神医看在病家心急如焚的份上宽宥则个,宽宥则个……”
      展北青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书生一番,微微一勾唇:“三千两黄金,三千两白银,外加三十箱东海珠。”
      书生模样的女人愣了下,随即笑着:“这……哦,神医原来又开玩笑了……”她刚要笑笑糊弄过去,展北青身手敏捷地在她耳后插了一根。
      展北青站在书生模样的女人身边,满意地看着满脸苦楚的女人:“如果你要说我在开玩笑,那么我就是很认真的在开玩笑。”
      书生模样的女人立时跟壮女人一般,不得动弹,她比壮女人好的是还能说话。
      “神医!您要的我一定会照办,请神医宽恕则个!”书生模样的女人急切地囔囔着,那一大堆的人又团上来,她们对展北青手上那冒着寒光的银针有了充分的认识。
      “这都是慢性的,你早一天把东西送过来,我便早一天能够宽恕则个了你。这话的意思你应该能懂的了吧……”背对着她们几个,向墙根的巧察走去,说道:“我劝你们不要妄自动那银针,银针只要一动,立时毙命。”说着话的展北青看着强撑着站起来的巧察,伸手抓住她的脉门。
      巧察的脸色发白,如果不是靠着墙,她根本站不起来。
      那书生和壮女人的脸色比巧察的还白,她们像僵尸一样被下人们抬到一边。

      展北青听了会儿脉音再看着巧察的脸色,出了偏厅,喊过一个杂役来:“你赶快把巧察送到梅大夫那儿休养……”
      不一会儿几个杂役撑着巧察出了偏厅。她们刚出了偏厅,迎面对上一伙大冬天挽着袖子露着爆筋的胳膊,手上还拿着家伙的人。
      杂役们吓得一哆嗦,巧察抬眼一看,起初也是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清楚为首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为首的人走过来抱住巧察的胳膊,关切地问道:“巧姐,你这是怎么了?!”
      巧察轻叹一声:“阳姐,我的事不急……少主一人在里面,你先进去护着少主!”
      “阳姐”就是被班青救了的阳兰月的姐姐——武场师傅家少当家——阳彩。她原先同巧察都是一块儿跟着班青的,后班青失踪后便跟着班行将的义女班凰,做了班凰的侍卫。武场阳师傅想当初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只是遭到朝廷奸臣诬陷差点全家丧命,幸亏得到班行将的佑护才算得救。
      班凰这次收到满月席的书信匆匆赶回来,也就把阳彩带回来了。她们刚回府就在班行将那边听到了这事,班凰便令阳彩找来姐妹一起来助阵。班青对阳彩是幼时的主子更是现在的救命恩人,她弟弟的事她父亲都写信告诉了她。所以一听说少主有难,她急冲冲地便来了。班凰劝不住她只得由她先过来,自己去找人。

      阳彩带着几个姐妹怒气冲冲地冲进副厅。
      气势汹涌的进来的几个人,被展北青误会成是刚刚三个就快“精尽人亡”的家里人,她皱了皱眉头。虽然注意力被转移了一下,可手下还有一个病人,展北青冷淡地道:“请你们安静地站一旁,不要打扰了我医治病人……”
      阳彩多少年没见过班青了,本来是不认识的,可是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个便是她当年的小主人。早就听说小主人能言了,如今亲耳听到总还是觉得那么的欢喜。欢喜的热泪盈眶,虽然很欢喜,可她一环顾四周的人,不由得紧皱了眉头。
      少煌派的三个少当家的,天扇一北的北得寒,还有独臂怪赵老三!这三个都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尤其是少煌派,人多势众,不可小觑!打量一番后,阳彩便将全身注意力放在少煌派那些人身上。再仔细一看,发觉除了少当家,二当家杜和英还有金山派的霍奇也都在,而且这两人面色比那三个少当家的还难看。
      “你们……”
      阳彩回头,看见一脸不耐烦的展北青:“青主唤我们?”
      展北青刚要说什么,一回神抬眼看阳彩,她愣了愣,指着阳彩:“你可是……”
      阳彩激动的跪下:“正是小的,小的阳彩拜见青主!”她身后那四五个人也连忙跪下。
      展北青笑着上前,扶起阳彩:“原来是你,几年不见,你都没怎么变,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阳彩激动得热泪盈眶:“少主!”
      “正好你来了,帮我叫轿妇来!”展北青说着点点头,“要快!再迟缓个三四刻钟,小孩就没的救了!”
      阳彩转身便吩咐人出去传轿妇,再回头来对展北青悄声道:“青主,那少煌派的人……”她指着那三个躺在躺椅上人的方向,“病得可厉害?”
      展北青看了眼书生模样的和壮妇,点点头:“天下奇毒,没有东海珠作引便会不治而亡。”
      阳彩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毒?!”
      展北青摇摇头:“毒源不在她们身上,我还无从得知。”
      这时轿妇们跪伏在展北青面前:“少主!”
      展北青昂头来,刚要看后面还有几个人,数算一下到底有几顶轿子,便有阳彩身边的人告诉:“少主,一共是三顶软轿。”
      展北青望了眼机灵的回话人,她的眉间有一颗美人痣。她点了点头:“那正好,把小孩和那两个被我插了针的送上东林药圃园里,阳彩你把其余的人全部送出堡去。”
      说完,她便匆匆地往外走。
      阳彩不知道刚才在这里面发生的事,她去安排事情的时候非常顺利。少煌派的人二话不说抬着三个少当家便下山了,赵老三头回也不回的出了堡去。回头她问了巧察,才知道原来少主是那么的厉害。等她听到凤哥儿给她讲说展北青如何救的阳兰月,就更加佩服少主了。再听到宝黄的下场,不由得肃然而起,赞叹着道:“果然有着家主当年的气派……”
      这是插话,此处不详提。
      展北青交代了阳彩事便去了她母亲的书院。
      查查占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了。
      展北青也不跟她啰嗦,就进到书房里。一到书房里,她就来到班行将身边,把起脉来。
      班行将放下手中的毛笔,将班凰送来的南北账本推到一边。她望着再认真不过的展北青,看到女儿舒展开的眉目,轻轻一笑。
      “怎样,没事了吧?”
      展北青点点头:“母亲身体健朗,现在已无大碍了……晚间我再给母亲推拿一下,或许晚间睡得会更好一点。”
      班行将笑着摇头:“不是,我是问你那些江湖人士,可打发了?”
      展北青恍然:“我正是为这事来的,娘,我想在您这边找一个安静又靠着茅厕的地方给一个病人住上三天。”
      班行将点点头,面带笑容:“这个就让石惠城替你去办。”她顿了顿,笑着,“娘想问你,你在外面真的叫什么神医吗?”
      展北青愣了愣,干笑笑:“我一直跟着医婆,这些称呼应该是叫她老人家的吧。这些江湖人士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今日闯进堡的几个在外面名头都不小,来我班家堡也如同是自己家一般……”班行将轻叹一声,“我真是坐井观天,自以为城堡牢不可破,谁料到今日闯进来这么多人……”
      “娘不用忧心,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千防万防,总归防不住一天到晚盯着你的人……”展北青笑笑,“往后咱们在望雨镇里设路障,这样不就能多少防住了!”
      班行将抬眼看了下展北青,没有说话。
      查查占无声无息地走进来,低声回禀:“凰主求见。”
      班行将眼帘闪过慌措,她抓住展北青的手,咳了声:“青儿……为娘收了班凰为义女……她一直帮着娘在外打理生意……”
      展北青愣了下,轻笑着:“有凰姐姐帮着母亲,青儿就放心了。”
      班行将略微歉意地拍了拍展北青的手面:“青儿,你不要多想……”
      “母亲……”展北青笑着抓住了班行将的双手,慢慢地蹲下;她看着班行将的眼睛,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如实说出来:“母亲,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您虽然不显老,可年岁在这,这是改不了的现实。我不希望您太操劳,可是青儿我对经营生意没有兴致,也没有那个能力。凰姐姐能替母亲分忧,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感谢她在青儿不在的时候侍奉父母左右,替青儿尽孝;感谢她做得到青儿做不到的事情……”
      班行将感动的一把抱住展北青,眼眶里合着泪水,嘴唇颤抖地说道:“我的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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