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116] 终焉末期·其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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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一天放学时，我要休学的事除了老师们跟手冢前辈没其他人知道。
对于我找桃城君他们来帮忙的事，手冢前辈似是看出来有些不对劲，特地找我来问是不是工作量太大忙不过来，我打马虎眼扯过去后，他反而是认定我不打算再来帮忙所以先把事情交托好，很自然地认为我是不打算再来学校。
就像爸爸说的那样，前辈好像从那天特地来送小白虎时就已经隐约看出来了。
反正都是最后一天了，我索性爽快地承认，“手冢前辈，这事……”
“我不会说。不过，很快他们就会知道吧。”手冢前辈说得没错，可事情在我走前或是走后才让大家知道，两者差别还是很大的，然后他又说，“连我都能看出来的事，不二一定知道。”
我没敢随便否定这点，那个人还是意外很神通广大的，而且什么事都能看出来。
“……或许吧。”
手冢前辈似是还想就他的事再说一句，可挑了挑眉后放弃了，只是说：“保重。”
感谢手冢前辈没有过问我会不会回来、何时回来这种我难以回答的问题，这天我离开学校时也只是如常跟认识的同学们道别，手冢前辈则是从学生会离开去了练习。
来到校门时我感受到了某种视线，不肯定是不是错觉，但我回头看到了他从左往右走去。
说实话，一想到不用再去学校我的生活就完全被打乱，至今为止的日常消失不见，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除了待在家还能做什么。
刚开始的几天我还能做做家务打扫一下，闲下来看会书看会电视，后来爸爸看不过眼，便老是在我眼前走过给我加压力。
“你这样只是在浪费时间。”某天爸爸连暗示都懒得暗示了，直接来我面前说，“本来我是打算让你随自己的心意去做，不管别人怎说，你自己高兴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有限的时间用在这些地方上，我不认为你能满足。”
“……但我真的没想到要做点什么吗？也没有想去哪里玩。”我试着向爸爸撒娇，过去抱住他的手臂靠到他肩上，“像这样每天跟爸爸待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
爸爸终于拿我没办法，叹气过后无奈地说：“你自己不后悔就好……时间真的不多了。”
“嗯，知道啦。”
尽管爸爸至今还是没有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可我自己也感觉到逐渐力不从心，要不是爸爸常常提醒我休息，替我分配好时间，大概我早就像还在米尔菲欧雷那时倒下了。现在还能这样活蹦乱路，还是多得他为我考虑。
“话说爸爸，虽然最近我每天都休息很多，可比起以前还是睡得算少的了，就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我不禁有点担心，毕竟最为我考虑的人是爸爸，我倒下了他肯定会很难过，只好说实话，“其实那时候我的情况要比现在还严重多了，平常都没怎样下床的。”
“嗯，这点观察你在这边出现的时长大抵能猜测到。”还好爸爸没太感意外，但却是误会了什么似的，“所以你一直没想着要去哪里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有那么一点吧……”虽说没地方去没想做的事才是重点。
“现在的情况跟那时不一样……因为那边的你不存在了。”说到这点时，我看到爸爸偷偷紧握了拳头，没表面那样平淡，“但只有这边的你一个人，早晚会支撑不下去，你最近越来越累就是因为这点……所以我才让你趁着能活动的时候，去完成你想做的事。”
爸爸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再什么都不做实在过意不去，至少也得随便找点事情完成让他放心。
说起来，一般人如果知道自己可能从某天开始就再也醒不过来，都会做点什么的呢？
跟亲友一一道别？可这又不是寻常的生病，我不可能说出来，而且本身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至于工作交接什么的，我没有什么一直在做的事，勉强说得上的只有在学生会的打杂，那个已经拜托了熟悉的同学们处理好了。
剩下的……大概就是将借来的东西归还吧。
该说是至今活得太潇洒还是怎样，以前一直在失忆，总是断断续续地过着日子一般，还真没有什么必须或是非常想要去做的。
“所以我才觉得那时回不来也没有关系吧……”
为了找回那种活着的实感，我开始在房间中到处乱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留的事情，总算是勉强找到一个能跟回忆扯上边的。
那是我小时候的宝物盒，自某天想着“这很重要，要好好保存”，整个存在就被我遗忘了。
“这应该是侑介君说过的那张战斗力极高的游戏卡吧……哈哈，即使记忆恢复，这点事还是记不起来啊。”我没忍住笑了，拿出来后却看到底下一张泛黄的纸，“嗯？”
这个是……
接近十一年前的动画电影票，完整的一张。
背面还写上了日期跟见面地点，以及约定的对象。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点东西来打扰我的吗？”风斗君兴致缺缺地坐到我对面，对我拿来的东西只远远看了一眼就别过脸了，“我还以为你早丢了。”
“不会丢的，要是我记得，就不会不去了。”我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太晚，经过十年，早已什么都来不及了，“对不起，风斗君。”
风斗君只是小声地说：“但你还可以不小心弄丢……至少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一想到那个风斗君还会为我的失约找理由，哪怕不等于他会原谅我，我还是会很愧疚，很为那个年少的他心疼。
现在我才忽然想起来，那时的自己对风斗君还是很有好感的，那时的他性格跟现在差不多，可却处处不留痕迹地迁就我、照顾我。
要是没有失忆的话，我肯定会在逐渐熟悉慢慢长大后在他身上学会了心动是怎样的感觉。
我尴尬地笑笑说：“正正相反，我是因为很重视这次约定，将票好好地藏起来了……结果自己都找不到。”
“……白痴。”
想起来过往的事后，我更加能明白往年再遇后他为什么一直跟我针锋相对，总是看我不顺眼，更加了解自己到底做了怎样的事，也更珍惜他为数不多态度放柔的时候。
那全都是因为没能完全割舍掉小时候的回忆。
“风斗君，那时真的很谢谢你……愿意主动过来找我说话。”
风斗君马上别过脸看过来，脸上尽是惊讶，“你想起来了？”
“嗯。那时我是因为在那附近学日语，那天老师布置了作业，让我们回去认识一位新朋友，然后下节课回来在班上分享聊了些什么……”想起那时的事，真觉得自己不是一般地蠢，常被风斗君说白痴是正确的，“可是那时我太紧张了，一直都抓不到人，直至风斗君过来找我。”
风斗君表情有些微妙，“再怎样，就你一个小鬼站在那里也太危险了，以为你是跟父母走散……怪不得你会每天差不多时间在那里出现。不过说是作业，那时你好像没有说过几句话吧？都是我问你答，后来也只是一起玩了一会。”
我不太好意思地说：“因为我忘了作业的事……”
风斗君似乎对回忆童年的事相当感兴趣，最少比以前容易聊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不少。
没一会，他突然认真起来，却是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
“上次说过的事，可以不算数的。”
“哪件事？”
因为刚刚聊得算是比较愉快，气氛轻松，我就没再那样客气，想不起来就直接问了，没想到会在这里换来他的白眼及黑脸，一下子缩了回去。
但风斗君没有跟我计较太多，只啐了声就回答我，“就是……上次说要是我告诉你了就不会再原谅你，我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可以……”
“风斗君！”我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我来，不是为了请求原谅的。除了明白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来道歉，还有就是觉得把以前你们送给我的东西还给你跟侑介君比较好，算是做个了断。这些东西你们可能不再需要，但我没资格收着。”
“为什么？”风斗君脸色更难看了，语气一下子变得冷漠许多，“那种东西我确实不需要，而且那是送给当时的你，跟后来怎样无关……要是连你也不要就丢了吧。”
我怎可能丢呢？
即使以后我没法拥有，那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告诉我童年曾经有一段时光是跟他们一起玩的。
可是我本来就没想起来，更别说早有计划要退还这些，只是在无所事事的情况下刻意去找点未了结的事来结束。
既然现在他不要了，那我便将它带回去。
“放心吧，风斗君送我的东西不会丢的。”我看看时间，今天出来得挺久的了，是时候回家好好休息，“那我不打扰风斗君的假期了，再见。”
“慢着……你这是什么意思？”风斗君低着头，没让我看到他的脸，声线却能听出他的难受及忍耐着的激动，“特地带着这些东西来，说了对不起，坦白自己想起来了，却又不是来和好……所以你是打算做什么？”
“只是觉得想起来了，再来认真地……”
这回轮到风斗君打断我的话，认真地说出对我的分析，“不，你不会这样做的。就算想起来，你大概什么都不会再说，当自己没有想起来过……要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你不会想来找我的。”
我没能否定他的话在某程度上是正确的，对于说出了不会原谅我的人，我又怎会因为想起来了就去找他，那就像是在为自己的错误找理由开脱一样。只是想到可能以后都不能再见，便觉得有些因为记不起而没能道歉的事可以再说一下。
像侑介君那边，他就没多想，高高兴兴地拿回去怀念了。我对他说是突然翻床下空间找到的，他问了我一句要不要，我说自己不懂它的价值，他就一副我真不懂珍惜的样子接走了。
“只是觉得以前的我没能真正地了解自己是在为什么事而道歉，现在想起来了，就再好好地说一声，只是这样而已。”
我越说越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做了多余的事。
反正没了我大家还是会照常生活，风斗君一定不会主动找我，他不会知道我去了那里，那不管我在还是不在对他来说其实没分别。
要是我突然联络不上的话，大家可能会担心，会在初时感到失落，但他们都会慢慢习惯我这个联络不上的熟人，觉得我只是搬了家换了号码，生活在哪个角落，然后可能在某一天起就会完全忘记了。或许他们会在哪天忽然想起来，但也只是感叹一下而已。
就像风斗君跟绘麻一样，中间我们失去了联络有快十年，可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可逆转的影响……除了我爽约了风斗君的事。
现在我没有跟谁做过什么特别的约定，他们可以不用记住我的。
这样就好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116] 终焉末期·其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