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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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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戈第二天醒来对于自己如何回来如何上床完全断片,只觉头痛欲裂,浑身像是被胖揍了一顿,空气里隐约还四散着酒气。
起身去洗澡,隐约记起昨日顾画声嘶力竭的失态。她哭着怒着,可那人来了,她就一头栽了过去。一向是千杯不醉的,昨夜那点量她倒也好意思演出那副醉态。
饿得有点发昏。莫戈一边搓着头发一边下楼。在楼梯拐角探了探头,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她如往常那样踢掉拖鞋拎在手里,晃晃悠悠地继续下楼。刚下了两阶,门把轻转,随即被推开。进来的人眉目轻抬,莫戈就以这么一副颇为豪放不羁的姿态进入他的视线。
毛巾随意搭在肩膀,长发半湿,揉搓地乱七八糟,脸上犹有浴后的红晕。难得地穿了身半裙,裹着线衫,露出纤细小腿。
他眼睛落到她赤着的脚上,一秒就移开,反手关了门。
莫戈讪讪下了楼梯,弯身将拖鞋穿上。
“吃点东西。这,解酒的。”梁骁走过来将手中袋子递她手里,转身上了楼。莫戈感觉到他身上运动衫冒出来的腾腾热气,记起今天是周末。
早餐一如既往地丰盛。她实在是饿,将解酒汤喝了,拿了碗将粥倒出来,才又捏了个胖呼呼的馒头扯着吃。随着胃口的填充,大脑似乎也一并运转。断断续续几个片段在脑子里回放。莫戈扯馒头的动作瞬间僵住。
楼梯口几声轻响,梁骁很快就出现在餐桌对面,捏了勺子开始喝粥,神色如常。
莫戈于是分不清楚那是梦境还是现实。
“昨晚,是不是吵着你了?”
“自己干过什么事都忘了?”梁骁抬眼。
莫戈顿时觉得有点丢人。“不,不记得……”
“没看出来,身手不错啊。上次怎么不用?”
这人!
莫戈咬着馒头喃喃:“对不起。”最近频频在这人出尽洋相,实在不是好兆头。
梁骁没答话。他慢慢喝完粥,往后靠进椅背,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直直盯着眼前的女人。她倒没想象中坚持得久,视线闪闪躲躲始终避让。
不记得?
梁骁心里哂笑,手指扯开衣领:“莫戈。”待她抬起头,就侧了侧头露出颈上红痕:“这,你咬的。”
眼前男人一身灰色睡袍,歪着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两道齿痕咬合,显目非常。锁骨露了一半,沟壑分明。他黑色瞳孔直直盯着她。这场景莫名透着几分旖旎,叫莫戈心跳加速。
她转开目光想来个打死不认,脑海里却分明记起他将她抱起在臂弯,她迷迷糊糊醒来心下慌乱未看清是谁就一口咬了过去。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正当防卫。
然后……
她就被扔进了沙发。
高大的人影倾身下来制住她的手脚,双目和她平齐,缓缓道:“看清楚我是谁?”
谁?你是谁呢?
彼时她睁着眼,分明是看清了他的。可他是谁呢?
告诉她别害怕,拥着她跳舞,给了她承诺,午间对阿井说着“你是莫戈的朋友,应该的。”,她的法律上的丈夫。
“你,是不是喜欢我?”
屋外透进来的光线足够她看到他黑色的瞳孔,有笑意缓缓漫上去,于是,莫戈就知道,自己又犯蠢了。
他笑容肆意,以为她还是醉意熏熏,身体迫近了几分,哄她说丢人的话:“怎么说?”
那模样实在可恶之极。她恼羞成怒,借着几分醉意,侧着脸又打算咬过去。他敏捷一闪,脸颊却被温热的唇舌掠过,轻如羽毛,却撩动心魄。
画面戛然而止。莫戈脸颊烧灼,究竟是得多大脸才能问出那种问题!她徒劳挣扎:“我喝大了。”
“喝了多少?”梁骁假装没看见她脸上的红晕。
莫戈默默伸出三根手指。
“怎么回来的?”
“朋友送的我。”
“还不算蠢。”
聊到这,谈话就似乎无法进行下去。梁骁起身去了书房。
莫戈余光看见他的身影消失,抬起手捂住一直烧红的脸。酒果然不是好东西。她居然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太特么丢人了!
疯牛病么,还咬人!
莫戈做了一通深深的忏悔,每每想起他那声调侃就恨不得撞墙。好在,这么一场乌龙成功结束她的胡乱揣测。
这样一想,又记起昨日自己在餐厅里待他的态度,实在是,冷酷得令人发指。
好像,应该,赔个罪。
这种事她显然不擅长。想了想,拨了电话给唐画,昨日自己答应了去帮忙,礼尚往来讨个主意还是可以的。那头许久才接起,是个男声:“莫戈,她还在睡。”
莫戈一顿,眉目冷下来:“她醉后失态,你也醉了吗?你知不知道她这两年怎么过的!石磊,没想明白之前别他妈再招惹她!”
莫戈没再说更多。唐画有唐画的骄傲。清醒时绝不允许自己姿态卑微,尽管付出无悔,却也不愿平白落了下风。
光裸的小腿渐渐有凉意。莫戈打了个寒颤起身收拾桌子,眼角却瞥见一个人影端着杯子靠门立着,默默不知多久。
梁骁不过是觉得口渴,端了杯子出来就听见她又在那大放厥词。这场景他不久前也见过一次,那时候她让人回去掂量掂量,梁家是不是他攀得上的。
这么一只小兔子。护犊子起来四处咬人。倒是颇有梁家人的风范。
他站直身体,食指敲敲手里杯子:“倒个水。”
刚刚飙完粗话的莫戈“哦”了一声,端了手边的水壶过去。他配合地递出杯子。莫戈将水壶对准缓缓倾倒。
“酒醒了?”
“嗯。”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昨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莫戈愣了一下,脸颊登时红了。这人!她愤愤抬头瞪他。
梁骁眉目舒展身心愉悦。他伸手轻抬她的手腕:“满了。”转身回了书房。
“你是不是喜欢我?”
“怎么说?”
怎么就变成她的问题?!她应该将计就计再反问回去!
莫戈愤愤,为自己技不如人懊恼不已。
自此,两人的相处模式莫名变成了这样:
“这饭你做的?”
“嗯。”
“以后还是叫外卖吧。”
“……”
“倒个水。”
“手拙,怕烫着你。”
“……”
晚上两人照例回梁宅吃饭。打开门的一瞬,莫戈就觉出气氛不对。客厅里坐着个未见过的年轻女人,姿态优雅,垂着头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唱的哪出?
莫戈侧头看了一眼梁骁,不想跟他的视线撞个正着,索性用口型八卦:“谁啊?”
他不答。唇角轻勾,捏着她手腕往里走。完全将客人无视。
往常这个时候,梁家一向齐齐整整热热闹闹的。今日除了木清和梁舟,其他人居然都不在。
不过,有梁舟显然也够了。
莫戈凑过去:“怎么回事?”
“舒怜。大哥心头那颗朱砂痣。呵,都堵上门来了。好在大嫂不在。”
“避过这次还有下次。”心头那颗朱砂痣,这比喻你经过大哥同意了么?
“所以老妈亲自上了呀。”梁舟笑嘻嘻地啃苹果,一脸看好戏。
客厅里,木清倒了杯水给舒怜,语气温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的。当年你选择离开,就应该料到今天的局面。”
“他已经结婚要当父亲了。舒怜,为人做事不能只考虑自己,父辈祖荫,这些东西你父母不可能没教过你。凡事三思而行。”
舒怜眼底的泪不失时机地落下来:“阿姨,我只是,我只是太爱他了。”
莫戈看见木清眉头一拧,脸上不耐的神情和梁骁如出一辙,又稍纵即逝。她抽了张抽纸温柔地给舒怜拭泪:“你还年轻,眼光该放远一些。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该分得清楚。”
“你好好想想。这声木阿姨,还愿不愿意叫。”
极尽温柔的胁迫啊。
舒怜前脚刚走,后脚家里人就齐了。木清脸色如常地招呼大家吃饭。莫戈叹为观止,追到厨房给木清点赞。
梁舟插科打诨:“年轻时候必然是战斗经验丰富。”
这话叫经过厨房的梁长遇听到了,背着手板着脸就训:“又欠收拾了?”梁舟捂脸遁逃。
莫戈去楼上喊梁骁吃饭,在二楼拐角顿住,余光看见丁宁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眼,脸上伪装的笑容仿似冰封。
莫戈寻到坐在书房飘窗上的梁骁,腹诽这人倒是会躲清静。走过去才发现他居然靠着墙睡着了。长手长脚的窝着也不嫌难受。
不过,睫毛有点长呢。
莫戈稀奇地伸出手指撩了撩,不想直接把某人的眼皮给撩开了,于是极镇定地背台词:“吃饭了。”
“嗯。”声音还透着点初醒的暗哑。
莫戈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问了一句她下一秒就后悔的话:“怎么困成这样了?”
“嗯,不知道是哪个酒鬼,撒了一晚酒疯。”
莫戈:“……”所以这事是过不去了是吗?!
饭桌上的气氛一如既往,莫戈却嗅到了几分粉饰太平。丁宁脸上又是不动声色的温婉,看起来滴水不漏破绽全无,莫名叫人揪心。
“总觉得要出事。”回家的路上,莫戈手臂半支着车窗,老气横秋地感慨。
梁骁侧头看她,车外霓虹灯一道道闪过,忽明忽暗,她匿在里头小小一只,连夜色恍惚都温柔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