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迷途之爱

55、第 55 章

　　张继尧晚上八点钟的时候还是来到了水晶宫，没有看到张丹蕾在台上，他忍不住松了口气，来得一路上他都在想张丹蕾在台子上故弄风骚的模样，越想越觉得气闷。他一直觉得自己并不算是一个保守的男人，可是一想到张丹蕾向每个人微笑，一想到她和别的男人深情相望唱歌的模样，他便觉得受不了。

　　或许，爱情真的是排他的，你爱上了一个人，便希望她的眼睛只看着你，心里只想着你吧。张继尧叹了口气，他爱的这个人，眼睛看不到他，心里也从来没有他，他怎么会爱上了这么一个人呢？

　　小妹送酒上来时告诉他，张丹蕾喝多了酒，刚才被颜姐带到办公室去了。张继尧皱了皱眉，起身往颜姐的办公室去。

　　上午，张丹蕾走进了医院的办公楼才感觉到头痛，好像是病了一样。

　　走廊里静悄悄的，也是，这样大过年的，如果不是要命的病，谁会在医院里呆着呢？透过病房门上的窗户往里看，见于南云坐在病床前，张丹蕾便转身来到护士站里。

　　巧的是今天值班的是护士长韩姐，张丹蕾来这里多了，跟护士们都熟悉了，而有时候跟医生讨论病情时，还会叫上韩姐给她说明一些护理上的情况，所以她跟韩姐更熟悉一点。

　　把手里的补品放在桌子上，张丹蕾笑道：“等下还要麻烦您……”

　　韩姐却打断她的话，带着担心说：“你脸色不好，不舒服吗？”她早上来接班，听那快嘴的小护士讲了一些昨晚发生的事。

　　张丹蕾抚着额说：“就是头痛，可能感冒还没有完全好。”

　　韩姐拉开身边的凳子示意张丹蕾过来坐下，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你体力透支太多了。其实，这东西你父亲现在基本用不上，你不用那么辛苦拿来。”

　　张丹蕾沉默了一下，问：“现在已经不能进食了吗？一点都不能吗？”

　　“那倒也不是，不过也用不了多少，而且吃了就吐，你……”韩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还是要有个思想准备。”

　　张丹蕾的眼睛茫然地望着一处，也看不出什么悲伤，可是韩姐的心却揪了起来，有点后悔自己说这些，刚想再说些什么来补救，却听张丹蕾说：“关于……关于主任跟我说的那个新疗法，韩姐了解吗？”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收回来望着韩姐，带着热切期盼。

　　韩姐轻轻摇头说：“主任肯定告诉你了，那还在试验阶段，说的难听一点，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好像赌博一样。你还是要考虑清楚，而且这件事关系重大，你还是要和家人沟通好再做决定。”

　　张丹蕾一听这话，敏感地觉得似乎是话里有话，只看着韩姐。

　　韩姐却不往下说了，关于这女孩的复杂家庭情况，她只是略知一二，想要提醒，却不能多说，只伤感地叹口气说：“做这一行久了，有时感觉很难过，那么多人在死亡线上挣扎，痛苦不堪，有时候我问自己：这样活着，这样痛苦的活着就一定比死好吗？这样活着真的是生不如死。”

　　张丹蕾没有料到她说出这样的话，可是看她神情，直到并无恶意，只是有感而发，心里不由酸楚起来，好久才说：“人的痛苦分好多种，这种□□上看得见的痛苦在我心里还算不得痛苦，而那深藏内心，无法解脱的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可是，痛苦也罢，幸福也罢，都是人生必然的经历，只有活着才能享受的经历。所以，活着，总是好的吧。”

　　韩姐听她说完，叹息一声，忍不住轻轻揽住张丹蕾的肩，说：“我喜欢你呢，你是个坚强的人呢，你这样坚强，可真让人心痛呢，其实用不着这样逼自己，真的。”

　　张丹蕾笑起来，带着点调皮的语气说：“这样的表扬可是会让我忘乎所以的。”然而这样的夸张表演却无法掩饰她心里的伤感痛苦，而且她确实是一个不善表演的人，所以只好赶快站起来告辞。

　　对待生活中的打击她似乎还能够冷静处置，可是对待生活中的温情她却总是不知所措，总是要逃开。

　　然而出了护士站还没有下楼，她就被于南云叫住了，说要和她谈谈。

　　谈谈两个字让张丹蕾的心里不舒服起来，她冷淡地说自己没有时间，可是于南云却执着地说：“我一定要和你商量一下，关于你父亲的后事。”

　　张丹蕾的心里一刺，冷冷地看向于南云。于南云在她的目光里忍不住瑟缩了，这个女孩子从六岁起就让她又怕又恼，到了今天，怕中又有了点更复杂的情绪，她鼓足勇气，还是抓住了张丹蕾的手，说：“一定要商量一下。”

　　张丹蕾突然笑了起来，商量两个字让她笑了，她摆脱于南云的手，带着讥讽看着于南云，说：“商量吗？什么时候我们也有商有量了？”

　　于南云涨红了脸，却忍耐地说：“丹丹，不管怎么样……”

　　“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的。”张丹蕾只觉得“丹丹”两个字叫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快打断她。

　　“你父亲……我想带他回去。你也知道现在他的情况，我怕……我不想让他找不到家。”于南云说的吞吞吐吐，可是张丹蕾还是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只觉得空白，所有的力气希望努力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里离家这么远，”于南云却以为她的无语是反对，又说道：“我不想让你父亲在这么远的医院里闭上眼睛，我想让他在家……”

　　“也就是说放弃，现在就放弃他的命是吗？”张丹蕾终于缓过点力气，问道。

　　“不是放弃，真的不是放弃。”于南云顿时惊惶起来，“我不是放弃，丹丹，你不能这样误会我，我当然希望你爸爸活着，他就是我的主心骨，他……”她哭起来。

　　张丹蕾只觉得刺心，于南云的话和眼泪都刺的她痛不可抑，是真的可怜还是在向她表明某种态度呢？张丹蕾的心不由多起来。

　　“你来决定。”她果断地打断于南云，“你们来决定。你，他的妻子。申君雅申君之，他的女儿和儿子。申大梅，他的妹妹。你们，他的亲人来做决定，不要问我，对于他来说，我什么也不是，我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对这件事发表意见。”

　　于南云不敢再说什么了，即使是这么难听的话这么绝情的话，她也不敢有丝毫的反驳，只怕说多了会让情况更糟糕，她只是乞求地看着张丹蕾，可是张丹蕾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转过身的张丹蕾泪流满面，于南云当然看不到，张丹蕾也不会让她看到。于南云看不到的还有张丹蕾的心，淋淋地流着血。

　　或许是心情不好，所以张丹蕾才喝了一点酒便醉了。其实也不是太醉，不过颜姐忙不迭地称她醉了，赶快把她弄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张继尧一来便叫小妹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