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枫忆》朝朝频顾惜

6、第 6 章

　　“皇上，”下朝后慕凌景和几个肱骨大臣便随宏帝慕凌寒来到御书房。
　　慕凌寒截住慕凌景要说的话，“皇叔，南方地区洪涝灾害严重，皇叔可否代朕出行，抚慰民心？”又似思考了一下，又说:“至于案子移交给右丞相来查吧。”
　　“臣遵旨。”
　　宏帝后与诸大臣又商讨了一下赈灾事宜，一干大臣才被放回家。

　　“小姐，”珠儿慌慌张张跑进内堂，小脸因跑的过快有些微红，“不好了？”
　　“怎么了？”商挽有点好笑的看着珠儿慌张的样子，有多久了，似乎自从来到大靖珠儿就稳重了许多，“皇后发现了我的罪证？”
　　“不是，不是”珠儿连忙摆手，“是景王爷。”
　　“景王爷”商挽低低重复了一遍，霍然抬起头，“他怎么了？”
　　“他……哎呀，小姐，皇上让王爷去巡视灾区。”
　　“是吗？那又怎样？”商挽淡淡地笑。
　　“小姐你不知道”珠儿急得跳脚，“灾区气候恶劣，瘟疫横行，还有那些个流民见人就抢，王爷带得那几个人那敌得过饿急了得流民啊。小姐，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商挽垂下头，看不到她的神情，许久才说了句，“他会办好的。”顿了顿又说:“我信他。”
　　“啊，小姐，”珠儿欲言又止。
　　“好了，珠儿，帮我倒杯茶来，我渴了。”
　　“哦，好。”
　　窗外，秋海棠开得正好，满眼望去，红艳艳一片，一阵风吹过，几片花瓣随风而落，碾作成泥。书案上的话本上写:我们啊，都是错的时间对的人，从此咫尺天涯。
　　商挽想起傅明澜对她说会陪她看尽世间繁华，结果终是梦醒无踪，而她和慕凌景终究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晏落回到王府中的时候慕凌景正在与人下棋，晏落是从偏门进来的并未惊动书房里的人，但远远看过去那立在门口的书童晏落也认出了那是中书令梁大人的人。
　　她在房中等了许久慕凌景才回来，看到她倒是一丝也不惊讶，只笑了笑道:“怎么，南山别院待得不舒服？”
　　“那个林彦……”晏落看着慕凌景坐下，轻轻地看着她“嗯”了一声，“怎么了？”
　　“能不能放过他？”
　　“放过他。”慕凌景轻轻笑了笑，“这叫什么话，我提拔他难道还提拔错了？”
　　“他不过是个读书人，朝堂那些事……”
　　“这满朝堂都是读书人，”慕凌景冷冷抬起眼睫看了晏落一眼，“怎么他就不一样了呢？”
　　晏落冷不防往后退了一步，慕凌景这样的眼神她见过，但也只见过一次，是在那一年他说“总有一天我要夺回这天下，这本应属于我的天下”的时候。
　　“王爷。”陆恒走进来交给慕凌景一封信，晏落认得那是宫里传来的。
　　慕凌景看完，扬起一抹淡笑，很快便恢复到面无表情，快到晏落以为那抹笑是她的错觉。
　　晏落亲眼看着那封信化为灰烬，信上只有两个字:平安。是了，晏落苦笑，连商挽都在宫中沉浮，慕凌景又何需在意一个小小的书生呢？
　　慕凌景挥了挥手，晏落和陆恒便识趣的退下，“晏小姐知道王爷明天要去灾区吗？”陆恒突然开口。
　　“什么？”晏落有一瞬间的愕然。
　　陆恒只是摇头不语，淡笑着离去。
　　明天要去灾区，慕凌景吗？他那身子只怕一场瘟疫，哦，不，一场恶疾就有去无回吧。想到这里，晏落突然感觉胸口泛起丝丝疼痛，自己刚才是在干什么呢？仅仅为了一个刚见过两面的人去顶撞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
　　是的，晏落爱慕凌景，早在十年前。
　　晏落想起自己第一回进他的书房，第一回给他研磨，第一回替他杀人。
　　换来的最多不过是一句，辛苦了。
　　而她却爱了他十年。
　　彼时的自己还在马场里给马添饲料，每天吃不饱睡不好，夜里还和马挤在一个马厩里。即便如此，马翻脸无情起来比人都要快，她就是在那一天险些被这样一匹马踩爆头。
　　而那个时候慕凌景翻身上马，勒住了缰绳。
　　她躺在地上扬头看着马背上的少年，英姿勃发，如同一个太阳。
　　十年了，晏落苦涩的想。
　　有什么呢？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生死茫茫，碧落黄泉吧。